第二十章

宋援朝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没有说话，想起那一幕的惨状他现在还心有余悸。虽然自己是搞文职工作的,可也是大风大雨中过来的，要是说看到小日本那样的参样，他还不乐的一宿睡不着觉，可现在却看到的是自己的亲人。他和战友是流着眼泪掩埋那些尸体的，从那刻就发誓，总有一天会为这些父老乡亲报仇的，为全中国受日本人迫害的中国兄弟姐妹们报仇。

“一鸣”宋援朝总算开口了“那我们怎么处置这个狗东西”他是个从来不说脏话的，可今天说了。马一鸣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睛闪闪发光，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宋援朝的手在瑟瑟发抖。

“没别的”马一鸣突然站了起来，手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一句话，将这狗日的宰了”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斜向了宋援朝身上，等待着队长的最终决定。

“可是。。哦”宋援朝有些结巴“行，就这么定，绝对不能便宜他。”

两人相视一笑，走出屋门，朝另一个院子走去。

“保民回来怎么样呢？”马一鸣问道，两人边走边聊着

“也没什么”宋援朝用很平和的口气说，可从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一些狐疑“从回来一直禁闭着，他自己也没提什么”

“那就好，咱们一起看看他去”说完后，马一鸣一个人径自朝前走去。

没多久,两个人遍走进了另一个窑洞。警卫老早看见马一鸣他们过来了就将门上的锁子打开了。马一鸣轻轻将房门推开，站在了门口没有继续朝里走。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和一盏灯，再什么都没有了。保民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腿放在床上翘着，显然没有睡着。听见门响后，只是身子动了动并没有将眼睛睁开。

“保民”马一鸣首先开口说话了，声音沉着而有力“住的还习惯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保民突然站了起来，鞋也没有穿，光着脚丫子站在了地上。

“哦。。队长”保民的声音有些结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回来几天了”马一鸣和宋援朝都走了进去“快把鞋子穿上，天冷”

马一鸣说完后，保民没有动，可脸上却有一串水珠落了下来，他知道马一鸣回来为什么没有理过自己，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可以肯定。从回到队伍里自己就被关了禁闭，虽然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可被关在这种鬼地方真不是滋味。静下来想想，自己当初是何等威风，虽没有百万军中可取上将首级的本事，可解决几个汉奸和**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的。从那次和马一鸣分别后，他的心理就觉得不塌实，可今天突然见到马一鸣却又觉得恐惧觉得怕。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哭什么呢”马一鸣坐了下来“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呵呵！”

话音虽然不是很强烈，可却让保民连头也抬不起来。自从回到队伍里，他想了很多，惟独没有想到见到马一鸣后，马一鸣还会对自己这样好。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这是做什么”宋援朝赶紧说“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吗？”马上将保民扶了起来

保民也长开嘴巴说话，可是哽咽的声音却总是将自己说出来的话淹没。

马一鸣坐在床上始终没有动，下午那事情已经让他觉得很累了，可现在见了保民，他心理的那种疲倦不知道跑那了，从脚底到头顶只有一个字“恨”。

保民站了起来，宋援朝也坐到了床上。可整个屋子突然凝固了一样，没有半点声响，谁也不说话了。那盏煤油灯也静悄悄的躺了下来，变的越来越暗。看着现在的僵局，宋援朝有点着急了，多年从事文职工作使得他心如发丝。他隐隐感觉到这样僵持下去，谁也不会舒服的。虽然他不知道保民具体出什么事情了，可他却从刚才的一切明白了。

“看我们只顾着聊天了”宋援朝连说带笑的朝煤油灯走去“灯都快睡着了，呵呵”

听到宋援朝这么说，保民破涕而笑，马一鸣的脸上也增加了一些光彩。

“我们也该走了”马一鸣开口继续说道“那边还有小野的事情呢”

“小野？”保民猛的神色有些紧张

“恩？”马一鸣站了起来“你知道这个人吗？”

“哦。。我不知道”保民皱了皱眉头“队长，那你们走好”

马一鸣和宋援朝再没说话，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看着马一鸣他们离去的背影，保民直接栽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如同刀搅。

“老马”宋援朝拍了拍马一鸣的肩膀“保民到底怎么了？能给我说说吗?”

“不能”马一鸣态度很是坚定

“。。。”宋援朝张开嘴巴，没有说话，马一鸣不仅仅象活阎王，同时也象个犟驴子。

两个人一路都再没有说话，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

“队长”马一鸣叫了声“明天我们把小野给毙了吧？”现在的口气缓和多了，显然有求于宋援朝。

“恩。。行”宋援朝说“要是上面领导查下来就说是咱们开会决定的”

“怎么能那样呢？”马一鸣看着宋援朝“那不等于把你拉火坑里了吗？谁都知道，开会也就是我们两个人。我知道虽然你气愤，可你是持反对意见的。”

“没事”宋援朝乐呵呵的“两个人扛着总比一个人轻松的多，呵呵”

“那是那是，哈哈”马一鸣矫捷的说，其实在他心理，他已经盘算好了该怎样去做了。

“晚上早点睡觉，我也累了”宋援朝朝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他没有听到马一鸣的回答声，转身一看，早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这兔崽子子，哈哈”宋援朝自言自语着，屋子里的灯也很快熄灭了。

就在宋援朝说让睡觉的时候，马一鸣早已进入自己的屋子，他现在的准备自己的一些东西了，有一场大戏需要他去做。

从马一鸣走后，保民就在那哭个没停，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懊悔。被褥也让他的眼泪湿的差不多了。最后哭的累了，眼睛也涩的难受，没眼泪了，干脆将灯熄灭，鞋也没脱钻进了被卧里。累了想睡觉，可展转难眠，小野这两个字始终萦绕在他的耳畔，对他来说，这两个字就象死神一样追随在他身边，一刻也不曾离去过。他也想过放弃一切，让所有的东西都埋藏在坟墓里，那样自己也解脱了，所有的人也不会为自己而累了，可是当自己要真结束所有一切的时候却有放弃了，他又舍不得就这么死了，毕竟自己还这么年轻，活着应该是为了自己活着而不是某个人某个团体，自己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并不是什么高尚的圣人，如果连自己都满足不了，还谈什么集体。刚才的懊悔也逐渐的在脑子里慢慢的在淡化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做的是有道理的，心情也有些舒坦了。

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黑夜而暗淡，可也必将通过黎明的光芒而清晰和透彻。保民慢慢的谁着了，可今晚却睡的分外安稳，不象过去的几天总是做梦，尤其是那些可怕的噩梦。脸上的微笑一直挂着，他梦见自己发达了，不再过着那种穷苦生活，要什么有什么。嘴巴上不时的在说着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