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子弹17

付营长惊讶地说道：“邓队长果然奇思妙想，居然想到冒充日本人接运物资。”

邓卓苦笑一声：“这也是无奈中的做法，此次运进的物资数量大，要穿越敌我中间的缓冲区，护送的人少了怕不安全，护送的人多了又怕引起日军的注意，所以，以一个警卫连护送是再合适不过。”

“万一，要是遇上日本人的巡逻队怎么办？这条路上经常有鬼子和伪军走动的。”付营长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风险肯定是有的，但这个险可以冒。我看过这里的兵力分布图中，一营前面虽然有鬼子一个联队近4000人的兵力，但这个联队周围一圈都散布着新四军的根据地，还有国民党的一个团在附近，所以鬼子不会把太多的兵力拿出来巡逻。从最近的战报看，目前，因为害怕新四军和国民党部队的伏击，所以，鬼子低于一个小队根本就不敢出动。这么大的范围，又不能分散巡逻，鬼子的巡逻网必然网眼太大，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有道理，鬼子也怕死，他们每次出来巡逻不仅是不低于一个小队，还必须全部驾驶三轮摩托，一旦遇袭，跑得比飞毛腿还快。”付营长笑着说道。

“兵力不足，这是鬼子无法回避也无法解决的问题，用我们那边的一句俗话讲，鬼子这叫裤裆里打麻将，搓都搓不开。”邓卓笑着说道。

付营长和唐功听得一阵大笑。

“就是就是，我们中国人比蚂蚁还多，一人一口痰都能把小日本淹死。长这么大，就听过人多欺负人少的，从没听过人少的敢欺负人多的，用我们那边的一句俗话讲，小鬼子这叫歪尾巴狼向老虎勒索，找打。”

“这么假和尚，哪来这么多鬼话。”邓卓用手指点着唐功笑道。

“听特派员这么一分析，我就放心多了，鬼子的眼皮子底下的确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对，”邓卓肯定地说道，“不仅今晚我们要接一批军火材料进来，明天晚上还会以相同的方式送一大批军火出去。”

“明天？还冒一次险？特派员，您胆也太大了。我跟您说吧，我们独立九团内部可是的内奸的。”付营长善意地提醒着。

“除了这种方式付营长还能想出其他更好的方法吗？我来的时候，上级已经定了这批军火必须明天送到苏中根据地，明晚苏中根据地会在指定地点接货，这已经不能更改。我知道独立九团有内奸，所以不信任的人和不信任的部队一律不参与此事。而且，鬼子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在第二天以同样的方式再做一次。等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后，我才能安心到这里查一查，一营二营中到底谁是内奸。”

付营长感激地说道：“我明白了，感谢特派员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特派员的期望。”

邓卓向门外看了一眼：“好！黄连长来了，我们可以准备行动了。”

黄连长小跑进来，向邓卓立正站好：“特派员，我到军需处找了找，只找到五十套日军的衣服。”

“五十套够了，都是整套吗？”邓卓问。

“整套的，都是八成新，全在外面放着。”

“好，黄连长，算你自己，选47个精明一点的战士，每人拿一套全身的衣服，跟我们去一营。”

“是！”黄连长小跑着离开。

“队长，为什么不现在就穿上？还得背到一营再换？”唐功抓着脑袋问。

付营长笑着说道：“唐功同志，你想想，如果一大队日军大摇大摆地在根据地里转悠，老百姓们看到了会什么感受？”

唐功呵呵一笑：“忘了忘了，我们这是绝密行动。”

邓卓一指门外：“我们走吧。”

邓卓三人来到院子里，警卫连的几十名战士正挑着衣服、帽子和靴子，邓卓三人也都各挑出一套适合自己身材的衣物，用绳子绑好，提在手中。

“报告特派员，警卫连集合完毕，请指示。”黄连长走到邓卓身边请示道。

邓卓看了一眼队列整齐的战士们，点点头：“出发！”

因为知道是绝密行动，警卫连的战士们跟在邓卓等人的后面都一声不吭，脚步也是走得又轻又快，队列也从不走错位。

一阵紧张地急行军后，邓卓等人来到了一营三连的防区，徐政委早就站在防区的路口等着。

徐政委一看见邓卓等人就带着一个人迎了上来：“这是一营三连的彭连长，我跟彭连长都安排好了，由彭连长带你们出防区，今晚的口令是，‘顺水顺风’，凌晨三点钟之前有效，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在凌晨三点钟之前回来。”

“这点没问题，彭连长，辛苦你了。”邓卓握了握彭连长的手。

彭连长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工作，对了，特派员，听徐政委说，我们营长在您那里搞理论学习，您能不能让关营长少学几天，关营长认识的字比手指头还少，理论学习那不得要他的命。”

徐政委虎着脸批评彭连长：“不识字还光荣了？就是不识字才应该加强学习，老鼠不学不会打洞，人要不学长大无用。懂吗？”

“这我懂，可齐团长曾经说过的，关营长打仗像疯子，看书更像疯子，这您也知道。”

邓卓对彭连长劝道：“彭连长放心，这次理论学习的时间不会太长。”

“那就好那就好。”彭连长傻傻地笑着。

“换装！”

随着邓卓一声令下，警卫连的战士们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和长裤、鞋子，飞快地换上了鬼子的装束。

邓卓等人也换上了日军的装束。

邓卓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自己还挺会挑的，居然选的是一件少佐的军官服，粒子很好，只是心脏这个地方有一道一寸多长的整齐刀口，十分吓人。

不到五分钟时间，一营三连的防区内出现了一支皇军部队。

彭连长盯着这只部队，拳头一捏，：“老子一看到这种颜色就手痒。”

徐政委一指一个角落：“特派员，我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你们虽然穿着日军军服，但还是不像日本军人，日军士兵不会全部用手枪的。所以，我让彭连长准备了五六十支三八大盖，日军的专用步枪，背着这个更像一点。”

邓卓感叹道：“徐政委果然心细如毫，黄连长，让战士们每人领一枝步枪，把手枪在衣服内藏好。”

穿着新四军军服的彭连长带着这支“日军”明目张胆地穿过一营三连的阵地，许多战士都警惕地看着这支奇怪的部队，一直目送他们来到一营三连的防区之外，子弹的射程之外。

彭连长带着这支“日军”来到一条小路上，向东一指：“特派员，沿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苏中根据地。特派员要小心，如遇到麻烦千万不要硬拼，我们三连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辛苦三连长了，祝我们今晚的行动‘顺水顺风’。”

“嗯，‘顺水顺风’。”

邓卓带着警卫连借着夜色快速穿行着，今天晚上天上的云很多，月亮遮在云层里，只射出毛茸茸的光，二十米之外便是一片漆黑。

付营长走在最前面，却又不时停下回头四处张望。

邓卓走过去小声说道：“看样子付营长很紧张。”

付营长一边四下看着一边回答：“不得不紧张啊。我们现在是在日占区，虽说是最边缘，但也不排除会有鬼子和伪军巡逻到这里来。小心点最好。”

“我看过独立九团的战斗纪录，付营长打鬼子很凶啊，好几次鬼子扫荡根据地时，你们三营为掩护兵工厂撤退，和鬼子硬碰硬打得都是伤亡过半，据说付营长都跟日本鬼子拼过不止十次刺刀。”邓卓说道。

付营长平静地说道：“没办法，我们的装备和鬼子相关太远了，只能比鬼子更凶更狠才有胜算。”

“付营长应该杀了不少鬼子吧？”

“不多，亲手干掉的才十六个。”

“哦，十六个都还不叫多。”

付营长一笑，脸上浮现一层凄然的神色：“我老家是南京，鬼子欠我二十条人命，欠南京几十万条人命。”付营长说完又跑到队伍最前面去了。

邓卓看着付营长的背影，心中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一样，潮起潮落。

唐功跑了过来，邓卓看了唐功一眼，唐功眨了一下眼皮。

两个小时后，队伍‘顺水顺风’地来到了指定地点。

四周是一片黑色，一丛丛芦苇像一座座小山一样起伏在黑暗中。

邓卓、唐功和付营长都仔细地四下张望。

“队长你看。”唐功突然一指一个方向。

邓卓向唐功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一个地方似乎有一只萤火虫在有规律地跳动着。

邓卓摊开自己的左手，伸出右手食指，慢慢在自己左手掌心比划着。

大家都看得出来，邓卓在想事情，于是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