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自杀16

而邓卓，只是平静地看着聂政委和胡路加。

“胡营长，鬼子怎么进来的，我想你最清楚吧？”聂政委冷冷地问。

胡营长明显愣了愣，说道：“政委，你什么意思？”

聂政委冷笑说道：“上午特派员布置作战任务，中午鬼子就知道消息了，很明显，内奸就在我们几个开会的人当中。下午特派员强调要加强岗哨，防范鬼子偷袭，晚上鬼子就来了，如果我没猜错，鬼子是从你的阵地进来的吧？”

胡营长明白了，政委怀疑自己就是团部的内奸。

胡营长挺胸对着枪口说道：“没错，鬼子是从我的阵地过来的，我有罪，您枪毙我，我声都不吭一声，但您不能说我就是内奸!”胡营长说得额上青筋暴绽，“这样会让真正的内奸逍遥法外，继续祸害我们三团。您可以去我的阵地查，岗哨我是按两倍标准设置的，但这些鬼子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就杀了我们十名放哨的战士。我发现情况以后，马上亲自就带部队过来了，不信你可以问我的战士，总不会他们全部都是内奸吧！”

“是不是内奸，我相信特派员能一眼就看出来。”聂政委把问题抛给了邓卓，枪口依然指着胡营长。

邓卓没有答理聂政委的话，也没有劝聂政委把枪收起来，而是低着头走来走去，仔细看着每一个黑衣人，然后又看了看遍地的新四军战士的遗体。

“不好，出大事了！”邓卓突然头一抬，脸色骤变小声说道。

邓卓声音虽然很小，但很有穿透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邓卓口中的“出大事”三个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邓卓。

一群黑色的乌鸦“扑啦啦”从天空飞过。

“所有战士清理现场，聂政委和三位营长跟我回团部开会。”邓卓看聂政委还用枪指着胡营长，又说道：“聂政委，先让他开会，如果他真是内奸，我迟早会收拾他的，现在证据不够。”邓卓停了一会，又补充说道：“二营的战士们听好了，明天你们要寸步不离你们营长，如果胡营长有擅自离开阵地的行为，可就地击毙。这是命令。”邓卓说完看了聂政委一眼。

聂政委这才松开机头，把枪不情不愿地还给胡营长。

团部的会议室内，邓卓指着桌上的军用地图说道：“明天早上九点后，盐城的鬼子和伪军将全力进攻我团防区。”

“全力进攻？”三位营长齐声惊叹，面面相觑。

聂政委极其严肃地对邓卓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属实，对我们三团将是灭顶之灾。特派员可有准确情报？”

“没有情报。”邓卓说。

“那特派员怎么能断定鬼子会来，而且是鬼子和伪军全力进攻，不是日常的骚扰行动？”聂政委质疑邓卓。

“直觉。”邓卓盯着聂政委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聂政委也盯着邓卓的眼睛，两人对视一会，聂政委说道：“此事关系重大，特派员，我必须马上致电旅长，让旅长定夺。”

“不必，这件事你们旅长也作不了主，马上给延安**军委政治部保卫部发报，由**统一协调指挥，明天的战斗不仅你们旅，整个苏北苏南根据地、淮南根据地都必须参加，苏北根据地是**军长多年的心血，绝不能在我们手上出半点闪失。”邓卓也严肃地说道。

“向连长进来！”聂政委向团部外喊了一声。

马上，向智杰跑了进来。

“你记录一份电报，马上发到延安。”聂政委对向智杰命令。

一听说是延安，向智杰立刻精神一振：“是！”然后掏出笔和小本子。

邓卓缓缓说道：“盐城日伪将于明早上九点左右以至少四个大队兵力进攻我处，请**支持。”

聂政委在向智杰记录完毕后说道：“特派员，上报延安的电文，要不要加几点理由，万一延安不信呢？”

邓卓点了点头：“还是聂政委想得周到，向连长，在最前加一句，‘以邓卓直觉’，马上把电报发出去。”

“是！”向智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飞跑出去。

聂政委看着向智杰的背影，忧虑地说道：“直觉，延安会相信吗？”

邓卓得意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会的，一定会，因为我的直觉都是建立在事实的推断之上。

邓卓指着桌上的军用地图说道：“三位营长听好了，明天，鬼子会兵分三路进攻我团防区，目标是团部。三营距离团部最近，所以鬼子必定会把主要兵力用在进攻三营。”

“来了好，正好收拾他们，我还怕他们不来！”欧阳刚说道。

邓卓看了欧阳刚一眼：“千万不要轻敌。”邓卓依旧用手在地图上划着说，“一营二营也会遭到鬼子的进攻。鬼子在人数、装备上占有绝对优势，不会耍什么花招，就会大炮轰，步兵冲，步兵冲了大炮轰，所以今天晚上各营都不要休息，阵地一定要修坚固，战壕要多挖几层，地雷不要小气，子弹炮弹不要库存，全部发给战士。战斗中注意保存力量，一旦防线守不住，千万不能硬拼，迅速撤回二道防线，一道防线一道防线的拖住鬼子。记住，这批鬼子不可能消灭，只能消耗，消耗得他受不了了，自然就退了。”

邓卓停顿一会，说道：“如果任何一个营的防区被突破，我们三团一千多战士立刻以排为单位就地解散，自发地向其他兄弟部队防区撤退。团部也会在第一时间撤退，安全突围之前不会再与你们联系，也不会再有任何命令，都记住了吗？”

仗还没打，邓卓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三位营长都沉重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报告！”向智杰跑了进来，“延安的回电。”

聂政委和三位营长一惊：这么快！

邓卓接过电报，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聂政委，聂政委看了一眼，又递给三位营长。

上面只有两个字：支持。

聂政委和三位营长都一起羡慕地看着邓卓。

回到自己的房中，唐功轻轻把门关好，小声问：“队长，鬼子怎么派了这么多高手？”

邓卓面容冷峻地说道：“事情的发展方向和我想的一样，但势态却超过了我的想象。假和尚，今天晚上你不能睡了，马上执行几项任务，辛苦你了。”

唐功笑笑：“您要真过意不去，记得付加班费就行了。”

邓卓假装没听到，向唐功招招手，让唐功把耳朵凑到邓卓嘴边，小声地叮嘱了几句。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唐功听完邓卓的命令，马上挺胸向邓卓承诺。

唐功走后，邓卓坐在床上长吁一口气，脑海中闪过那些死在忍者手下的战士们，心中一阵愧疚，他们一定认定自己是死在鬼子手中，也许下辈子还会找鬼子报仇，但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牺牲只是自己除奸计划的超出部分。自己本来只想划亮一根火柴，照出黑暗中的鬼魅，却不料引发了一场燎原大火。内奸是谁，通过今天晚上的战斗邓卓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代价太大了。明天早上，鬼子进攻三团，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战士牺牲在这场除奸的战斗中，自己一定要指挥好明天的战斗，尽量多的干掉日本人，用日本人的血来告慰战士们的英灵。

想到这里，邓卓眼前浮现出三团的防御地图，自己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细节，不知不觉之中，竟已悄然入睡。

隐约中，邓卓听到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周围立刻火光冲天，一名名战士像秋风中的枯草一样倒下，到处都是鬼子的摇曳军旗与带血的刺刀，邓卓牙一咬立刻拔枪站了起来。

原来是一场梦！邓卓感觉自己的背心已经湿透。

没有鬼子，没有战场，所谓的爆炸声其实是门外传来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一种声音。

邓卓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六点，这个时候，盐城的鬼子肯定已经起了床，时间不多了。

邓卓把手枪收好，拿起一件衣服，轻轻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唐功坐在门外靠墙睡着了。

唐功的嘴微微张开，口水已经从嘴角流到了下巴，鼾声就是出自这飞流直下的嘴中。随着唐功的每一声鼾响，唐功靠着的墙壁就似乎颤抖一下。

邓卓明白，唐功回来的时候肯定看到自己睡着了，所以就没叫醒自己，又担心自己的鼾声会影响自己休息，所以干脆就在门外睡了。但是，唐功，你小子就没想到，你的鼾声是带穿甲效果的啊！一层砖墙能挡住什么！

邓卓把手中的衣服轻轻地、轻轻地盖到唐功身上。

或许是邓卓的动作太轻，或许是唐功睡得太沉了，一直到邓卓离开团部，唐功还没有察觉，继续用鼾声折磨着团部的每一堵墙壁。

邓卓刚走出团部，警卫连向连长就跑了过来：“报告首长，政委让我转告您，他检查各营的防御，查完就回来。”

“什么时候去的？”邓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