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古董2

“借刀杀人。”邓卓也小声神神秘秘地说道。

“借刀？借什么刀？菜刀不行吗？”唐功想不到一向以枪法称绝的猎人大队队长居然要用刀杀人。

邓卓鼓着个腮帮子用手指点着唐功，气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唐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错在哪儿，只得乱猜一气：“老爷，您要想用杀猪刀、西瓜刀我也能给您弄来。”

邓卓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让你读书，你偏要当猪！‘借刀杀人’是一个计，三十六计中的一个，就是指借别人的手帮我们除掉这个**，不是借刀。你要是再不下决心学认字学读书，以后就别跟我了，干脆回家当个牙医算了，专门给人拔牙。”

“牙医？不，我没学过医，谁会找我拔牙啊？”唐功不明白邓卓为什么会打发自己去当牙医。

“没学过不要紧啊，你就和他聊天，说不了几句话，人家绝对要笑掉大牙，连钳子也不用。”邓卓一本正经地说着。

唐功这才明白邓卓是讥笑自己没文化，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不现在工作忙吗？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而且都是大案，等空闲了，我一定跟您认字学文化，咱也弄张‘中华文化大学’的毕业证贴到身上。”唐功握着双手向邓卓保证。

邓卓笑了笑：“行，这才像话。”

“对了，老爷，你刚才说要借别人的手帮我们除掉这个**，您想借谁的手？”唐功小声问。

“你不认识的，叫前田正夫。”邓卓一边说一边打开唐功背来的箱子，把一本本书塞进屋内的一个一人高的书柜里。

唐功正把书抱出来一摞一摞地递给邓卓，一听这个名字，惊讶地问：“日本人？”

“对，日军芜江第一大队大队长。”

“他会帮我们除掉**？”唐功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不会，需要我们慢慢地教他，一教准会。”邓卓把书都塞进书柜，对唐功说道：“阿狗，我现在想休息一会，你把外面收拾一下，不要收拾得太仔细了，还会有人再到我们这里砸一次的。”

下午，邓卓带着唐功在芜江镇的街道上走着。

“我的命令记住了吗？”邓卓见四周无人，小声问唐功。

“记住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没有命令不得使用少林功夫，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唐功也用极低的声音回答。

两人一行来到芜江镇的一条街道上，街道本来很宽，却挤满了地摊，地摊上都摆着生锈铜钱、发黄的书本、破损的瓷器，还有颜色暗淡的丝绸衣服等等物品。

唐功四下看看，小声问：“老爷，这里是不是旧货市场。”

邓卓扭头满含杀气地瞪了唐功一眼。

唐功赶紧下唇一咬，笑嘻嘻看着邓卓。

邓卓也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注意自己，才小声说道：“旧货市场？这里是古董市场，地下摆的都是宝贝。”邓卓脸上露出笑容：“不过，基本都是假的。”

唐功也笑了笑，不出声。

“这一带历史上出过不少大官，大官多的地方往往盗墓的就多。鬼子进来后，盗墓的就更多了，所以就形成这么一个市场。”邓卓一边小声地说着，眼神一边在两边的地摊上游来游去。

“五根金条，不收现金，少一厘都不卖。”

街道上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声讨价还价的吆喝声扯了过去。

什么东西能值这个价位啊！

邓卓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带着唐功向着吆喝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唐功紧紧跟上，职业感告诉唐功，好戏开场了。

街面上的许多人也被这声吆喝吸引过去，如果中国人能把看热闹兴致都用在科研上，恐怕早就成了世界强国。

等邓卓围上去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圈足足有三层之厚。邓卓侧着身子挤了挤，也只挤到第二层就再也挤不动了。

一个穿着西装、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戴着白手套仔细地端详着一个一尺高的、天蓝色陶瓷花瓶。

“不能再便宜点吗？五根金条可不是小数目。”中年男子一边检查着花瓶一边说着。

他面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白白净净，一对小眼睛像白盘子里的两粒黑豆，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指着花瓶说着：“您是行家，眼睛比猫头鹰还厉害，一眼就看出这是钧窑。宋朝淳化（公元990－994年）年间的，您看这底部，烧着一个‘二’字，这可是钧窑中的上品。你再看看这纹路，标标准准的‘蚯蚓走泥纹’，能烧出这效果的人都死了快一千年了，仿都仿不出来的。我是家里要逃难了，实在带不走，否则的话，十根金条也不卖。”

中年男子不出声了，只是反复地看着花瓶上的花纹。

人群中有人插嘴了。

“哇哇哇！果然是蚯蚓走泥纹，这小子发了！”

“听说东山上挖出一个宋朝王爷的大墓，好多宝贝被人搬走了，说不定这就是那里挖出来的。”

“色纯，瓷薄，果然是上品中的上品，再看不到这么好的宝贝了！”

年青人见中年男子一直不说话，似乎也不耐烦了，突然从中年男子手中抢过花瓶，一把就塞进一个黑色的布袋里：“不买就算了，这么好的货色，老子不愁卖不出去。”

中年男子急忙抓住年青人的手：“兄弟，别这样，做大生意就跟推磨一样，得慢点磨。五根金条就五根金条，不许反悔。”中年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人群之中立刻一阵唏嘘之声。

邓卓伸手穿过人群，手搭在中年男子的肩上：“兄弟，买东西不要那么着急，再好好看看。”邓卓说着大拇指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肩膀。

中年男子一愣，吃惊地看着邓卓，说不出话来。

年青人听见有人拆台，立刻头一昂，袖子一卷，右手手臂露出一条纹着的青龙：“谁在放屁！”

邓卓面前的人墙立刻消失了，就剩下邓卓和唐功站在那里。

唐功敏锐地察觉，年青人身后有七个人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和邓卓，唐功用眼神扫了邓卓一眼，邓卓似乎并没发现自己身处险境。

邓卓弯着腰向年青人抱拳说道：“小兄弟，这年头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我看这位兄弟拿五根金条实在有点困难，还望小兄弟能再让点，圣人就说过，君子有**之美。”

中年男子一听有人替自己砍价，马上说道：“就是，小兄弟，你我能在此相见，就是缘分，既然是有缘人，那你多少还得让点。”

“你说让多少！”年青人虎着脸盯着邓卓。

邓卓低头想了想，伸出四个手指头，抬头说道：“那就四千块吧！”

“呸！”年青人一口痰就吐在邓卓脸上。

唐功正要发作，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邓卓牢牢抓着，动弹不得。

年青人从布袋里取出瓷瓶，在邓卓面前晃晃：“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钧窑，宋朝的！四千块，你当是收破烂啊！就这瓶子，我卖一百根金条都是亏的。”年青人一手托着瓷瓶，一手在瓷瓶上敲敲，又向中年男子炫耀起来：“你听听这声音，多脆，跟玉似的，再看看这颜色，都能透光。这要往手里一托，那观音菩萨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瓶子再拿出来。五根金条，最后一次，还价免谈。”

“蛇！有蛇！”邓卓擦着脸上的口水，突然指着年青人的脚下惊恐地大叫起来。

年青人立刻吓得像扎了脚的马猴，原地乱蹦起来：“在哪在哪！蛇在哪！”

那只价值五根金条的花瓶也似乎惊得天旋地转，在年青人手中晃了几下就一头扑向大地的怀抱。

年青人和中年男子一起扑过去接。

“嘭”，五根金条变成了一地白花花的碎片。

邓卓用手指揉着眼睛，自言自语说道：“真是狗眼睛，连绳子和蛇都分不清楚了。不中用了！”

年青人弹簧一样冲过来一把就揪住邓卓的衣服：“你敢耍我！”

唐功心中一阵焦急，但想到邓卓说过，没有命令不得使用少林功夫，于是只得大声叫道：“不许动我们老爷！”

“老爷！今天你不赔我我就是你爷！”年青人一脸蛮横的样子，身后的七条大汉也杀气腾腾地看着邓卓。

“慢！”中年男子突然抓住年青人的衣服用力一推，将年青人推得后退几步，“这个怎么解释！”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块瓷片。

在场围观的人都不觉念出声来：“民国二十年！”

原来，中年男子手中的是瓷片内侧竟有这么五个汉字，毫无疑问，这个花瓶是民国二十年的产品，根本不是什么宋朝的钧窑。

年青人一见骗局被揭穿，路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用手指着邓卓威胁说道：“好！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说完调头就走。

他身后的七名大汉也识趣地离开。

中年男子冲邓卓一抱拳，感激地说道：“我收藏古玩多年，从未失手，先生怎么一眼就知道这件古董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