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的危险21

前田正夫说话的时候，邓卓的身影在他身后一转身就消失了。

邓卓飞快地小跑着，不时还突然转身向后看看，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邓卓小跑到一条街道上，站在街道角落，远远看着不远处一幅字有人高的招牌：人间珍品行。

人间珍品行是永江镇唯一的一间珠宝玉器行，老板和永江镇鬼子的关系很好，许多日本人把抢来的珍宝放在这里卖，也有很多日本人和本地富商、汉奸在这里选购自己中意的珠宝。

人间珍品行里有一群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子正在选购，按惯例，前田正夫的夫人武腾兰子每天这个时刻都会在这里选购珠宝，不知道她今天来了没有，或者走了没了。

邓卓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自己与老赵商定好的信号。

一个日本女人出来，坐上黄包车走了。

又一个日本女人出来，坐上黄包车走了。

又两个日本女人出来，边说边笑着离开。

邓卓的心情越来越急，不时看看天色，看看周围的情况。镇外的枪声还在继续，邓卓断定，这样的枪声不会持续太久，永江镇鬼子驻军和野村关夫的人应该快到达战场了，游击队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

“抢劫——”

一声尖厉的日语叫喊从一个日本女人嘴中喊出，走神的邓卓循声立刻望过去。

一个年青人抱着一个白色小包冲自己的方向跑过来，后面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两手拉着裙子扭着屁股追赶，两边的中国人冷漠地看着案件进行，最多抬眼看看，没有谁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站在街道角落的邓卓两眼死死地盯着年青劫匪的额头右侧。

近了！近了！邓卓清晰地看到这名劫匪右边太阳穴贴着一块非常醒目的膏药。

当年青劫匪经过自己的一刹那，邓卓猛然从角落冲出来追了上去。

年青人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一眼，似乎并不想甩开邓卓。

邓卓跟着他一路狂奔，跑进了一条没人的小胡同。

年青人突然站住，手中就多了**枪，枪口对着邓卓，两眼冷冷地盯着邓卓。

邓卓冲到离年青人四五米的地方，右手一点自己的右侧太阳穴，左手一伸：“快，赵老板，家乡味饭馆。”

邓卓明白，眼前这名同志是老赵安排的，但老赵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能自己主动跟对方接头。

年青人把枪往背后一插，用衣服遮住，右手揭下太阳穴上的膏药，左手就把皮包递给邓卓，叮嘱一句：“小心！”说完转身离开。

邓卓冲他的背影一笑，这也算是同志之间的祝福吧！

邓卓再回到案发现场，武腾兰子一脸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帅气的日本人。

“请问，您是哪支部队的。”武腾兰子问。

“对不起，除了把包还给小姐，我不能回答小姐的任何问题。”邓卓双手把皮包呈给武腾兰子。

“我明白了，你是情报站的！”武腾兰子得意地回答。

“小姐真是聪慧过人，一猜就猜中了。”邓卓装出诧异地样子看了武腾兰子一眼，左右看看，说道：“小姐今后不要单独出门了，中国不是本土，我们的敌人到处都是。”

武腾兰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刚来永江镇不久吧？”

“你怎么知道？”邓卓再次装出惊讶的表情。

武腾兰子右手摊开，露出一枚小小的口哨：“日军家属都有这种口哨，只要口哨一响，我们的士兵马上就会赶到。有这些英勇的战士，所以我们很安全。”

邓卓小声说道：“这话今天或许不管用，镇上的士兵好像都出去了，你听，西边还在打仗，情报站内刚才也传来枪声，所以，小姐今天最好还是待在家里。你应该住永福路吧，我送你回家吧！”邓卓很绅士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武腾兰子扭头朝西边深情地看一眼，邓卓知道，她在担心她的丈夫阿部六竹。

武腾兰子冲邓卓妩媚一笑：“我不知道恩公是谁，难道恩公也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邓卓淡然一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同胞，而我，是一名帝国军人，我的职责就是保卫帝国，保护我的同胞！”

“多谢你了！恩公！”武腾兰子深深弯腰，优雅地向邓卓鞠了一躬。

“别叫我恩公了，我只不过是尽自己的义务。你可以叫我，兵哥哥。”邓卓和蔼地说。

“是！兵哥哥！”武腾兰子甜蜜地叫了一声，听得邓卓全身真直起鸡皮疙瘩。

“走吧！”

邓卓伴着武腾兰子慢慢向着永福路走去，武腾兰子穿着木屐，走起路来微躬着腰一小步一小步的，木屐踩得青石板路面“嗒嗒”作响。。

才走不远，前方突然跑出两个穿着破烂的中国人，一人手里拿着菜刀，一人手里拿着杀猪刀，其中一人用杀猪刀一指邓卓和武腾兰子：“大哥，那日本女人有钱！”

“砍死这两头日本猪为兄弟们报仇！”另一人挥舞着菜刀就冲了过来。

邓卓一怔，怎么回事？没让老赵安排这出戏啊？难道是前田正夫导演的？邓卓只迟疑不到一秒钟，迅速一拉武腾兰子的手：“走！”

但武腾兰子的身子竟像在地面上生根的钢柱一样，纹丝不动。

邓卓心中一惊：这贼婆娘好大的力气！

就在邓卓犹豫的一瞬，拿菜刀的几乎已冲到武腾兰子面前，右手高高举起向后弯着，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满脑子里装的都是燃烧的火炭。

邓卓本能地上前一步，要挡在武腾兰子前面，但身子刚往前移动，武腾兰子左手一抬，自己的胸膛撞在她那只白皙而微胖的手上，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她的左手腕上，身子竟然不能向前。

面对攻击，武腾兰子不便毫不躲闪，还用左手挡住邓卓！当对方菜刀从背后向前劈下，刀锋几乎要碰触到武腾兰子高高的发髻时，武腾兰子突然右肩向前一抖，白皙的右手蛇一样向前一送，手背拂在对方的胸口。

拿菜刀的男子立刻身子腾空，向右飞出六七米远，撞烂路边一家茶铺的窗户飞了进去。

跟在后面冲锋的拿杀猪刀的那个人愣了一下，突然加速向武腾兰子冲来，在靠近武腾兰子的一瞬间，就地向前一滚，“呀——”地一声砍向武腾兰子的左小腿。

武腾兰子也是一动不动，等刀锋几乎距离脚踝不到一指长时，右手轻轻把裙子微微拉起，左脚闪电般抬起又踩下。“嘭”一声，武腾兰子左脚踩下的地方窜起一团白色的烟雾，邓卓也感觉脚下一震，脚板心发麻。声响的同时，武腾兰子左脚脚背向前一弹，正中对方胸口，拿杀猪刀的那个人立刻腾空，上了路边七八米外一户人家的屋顶，又慢慢滚下来，摔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武腾兰子右手立刻把裙子一放，笑眯眯地左手轻轻一推，邓卓立刻站稳。

“小姐好身手，刚才，在下是多事了。”邓卓平静地说着，心中却暗骂着老赵！混蛋老赵！情报大大的不准，这婆娘这么高的武艺居然没查出来，要是这母老虎真要发起彪来，自己还有那位抢包的同志不让她像掰牙签一样！

武腾兰子向旁边移开一步，邓卓更是心惊肉跳：刚才武腾兰子一脚踩下去，居然把脚下的青石板踩得四分五裂，那把杀猪刀也断成了三截。

“家父也是军人，自幼跟家父习武，偶有心得，献丑了！”武腾兰子双手交叉在小腹前向邓卓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地躬。

“如此武艺，不逊须眉，小姐太谦虚了！”邓卓也向武腾兰子客气地立正鞠了一个九十度地躬。

“在下虽略通武术，但盛装之下，难于奔跑，如果不是兵哥哥仗义出手，此包如此能够追回？”武腾兰子又向邓卓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地躬。

“我说过，这是一个日本军人应尽的义务，无需感谢。”邓卓又回敬一个九十度地躬。

“帝国能有阁下这样尽忠职守的勇士，何愁不能征服世界，我代表帝国子民谢谢您了！”武腾兰子又向邓卓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地躬。

邓卓一阵头晕，天哪！这日本人的礼数怎么就这么多这么麻烦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工作业绩不突出，腰椎尖盘倒要突出了！

邓卓再次向武腾兰子客气地鞠了一个九十度地躬：“能够为帝国尽忠，是我是荣耀。”

邓卓鞠躬的同时真有上前给这个日本女人一记右钩拳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不仅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任务，更多的是，自己不敢动手，因为自己铁定打不过她。

“弟兄们，砍，砍死他们！”就在邓卓和武腾兰子拜天拜地拜高堂的时候，那个飞进茶铺的中国人扶着窗户挥着菜刀大喊。

邓卓和武腾兰子向菜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十几个中国人个个手拿**木棒之类的冷兵器向两人冲来。

武腾兰子头微微一昂，自信地笑着，面向众人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