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狙击枪

一月十六日深晚，在密木深处的一块空地上，一盏探照灯向天空射出一束雪亮的光柱。过了一阵，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地面一长串的车灯亮了起来，在不远处，几盏红灯标示出跑道的起点。

一架滑翔机轻盈地落地后，一架C47运输机也准确地降落在了跑道上。随着C47的降落，大部分的灯熄灭了，只有两辆卡车的车灯照在跑道端头的飞机上。一辆摩托车很快出现在飞机旁边，飞机的舱门打开了，一个欧洲人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向下面一看全副日式装备的人员，这人一声怪叫又缩回了机舱。

党育明和程飞鹏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马根生的脑袋出现在舱门处。见党育明站在下面，连忙跳下了飞机，认真地敬了个礼，回头向舱里喊到，“不用怕，是自己人。”然后，又用英语喊了一遍。

看着全套米式军装的马根生，党育明和程飞鹏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后的战士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成了一团。

几分钟后，飞机上的小梯子放了下来，四个米国人和一个中国军人走下了飞机，见人下来了，战士们迅速站好队形，那个中国人走到党育明跟前，马根生在边上介绍道，“这是我们军长，这位是**政府的代表兼米军考查团的翻译戴品诚中校。”

“党将军，您好，兄弟戴品诚，字镇南，受国府及戴局长委托向诸位问好，并带了一些慰问品过来。”戴品诚说着敬了个礼，随后递过一张纸。

“镇南兄辛苦了，这里条件简陋，还请多多包涵。”党育明还礼后伸手接过了纸。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OSS的杰里肯中校，这位是麦迪逊中尉，这位是《纽约时报》的记者林得尔先生，这位《时代周刊》的摄影师别林斯基先生。”随后戴品诚又用英语向四个米国人介绍了党育明。

“Hello，welcome to Tiger’s Home。”党育明用英文向四个米国人打了招呼，把对方五个人都吓了一跳。“诸位，本人不大会说英文，只能说这一句，以后有不便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我们这里条件非常简陋，但是我们会尽量协助各位的工作的。”

“将军阁下，我们很荣幸见到您，我谨代表我的同事们向您致敬。”杰里肯用中文说完这些话后，很郑重的敬了一个米式军礼。

这时一个战士跑过来说，物资已经卸完了，程飞鹏在物资交接单上签了字，示意大家上车，先离开跑道以便飞机离开。

一阵忙碌之后，C47拖着两架滑翔机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二十几个未来的飞行员和重伤的李二狗。

送走飞机后，党育明陪着客人来到了虎穴营地。双方客气一番后党育明离开了给客人准备的窝棚。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被屋外震天的喊声惊醒了。推开门走出来，只见三团的战士正在出操，炊事班的战士正在忙碌着准备早餐，见他们走了出来，正在和炊事班说话的党育明走了过来。“几位，一起来吃早饭吧，过一会儿收了早操食堂就该挤了。我们这儿没有条件弄好吃的，一起将就点吧。”

随后几个人走进了食堂，警卫员给几个人盛了稀饭，又把一碟馒头和几个装咸菜的小碗放在桌子上。

“大家别客气，我们这儿饭菜质量不是很好，但是饭量还是足的。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绝对管饱。”

看着桌子上的金银面馒头，稀饭，咸菜几个人直发愣。

“党将军，这是专门给我们看的还是你们都吃这个？”

“咱们就只能吃这个，包括我和程副座，战士每个班会多一个鸡蛋，一点油。伤员会好一点。我们的物资供应不是很充足，尤其是现在，冬天野物少，肉类供应不足，少量的肉干只能留着作战时候用。非作战部队只能吃二等灶。如果戴兄不信可以随便问，还有个事，我们已经给各位准备了衣服，等一下你们就换上，在这边穿你们这身可是不大方便。”

“党将军，昨天你们确实吓到我们了，以为落在日本机场了。你们为什么穿日本军装呢？这样是违反战争法的。一旦被抓到是不受日内瓦条约保护的。”林德尔问道。

“林德尔先生，我们没有自己的军装，也没有办法生产，我们所有的穿的、吃的、用的包括武器弹药都是从日本人手上缴获的。您看，我们的碗也是日本人提供。我们自己也能生产一点武器弹药，但是原料也是从日本人那里来的。咱们要快点了，再有一会儿部队开饭，这屋里就没有地方了。”

吃过饭后，党育明领着一行人参观了警卫团的营房和战术训练场。随后又领他们观看了警卫团的训练。训练场上，麦迪逊发现战士们在进行实弹射击，就提出要打几枪试一下，拿过了一个战士手中的步枪，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文，又检查了一下弹匣，空击发了两次，端起步枪瞄了瞄，向党育明示意了一下。党育明笑了笑，让边上的战士把实弹匣给他。

**性地的了看边上一脸好奇的战士，麦迪逊把弹匣装在枪上，采取立姿打了五个单发后又打了两个三发短点射，然后又打了一个五发长点射，突然步枪卡住了。一时间气氛相当地尴尬。看着旁边怒目而视的战士，麦迪逊急忙拉了几下枪栓却发现子弹卡在那里动不了，这时党育明走过去接过了步枪，让警卫员交给后勤处理，并让检靶的战士过去把靶纸拿了过来。“噢，一共打了十二发，命中九发，成绩不错。及格了。麦道逊中尉，您不熟悉我们的枪，在训练中我们使用缴获的质量比较差的弹药，只能打单发和短点射。您不用担心，这种抽断壳的故障我们经常处理。您看让谁再打一下给您看看？”

“就让那个小个子吧。”说着，麦迪逊一指边上的王啸。

“这样吧，您多指几个，反正他们今天的课目就是实弹射击。”

“那就他们几个吧。”麦迪逊随手指着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几个战士。

“行，就他们几个。王啸，你们十个打，算平均成绩。”

“军长，那多没劲，数环，半分钟十五发，如果我有一发打在十环外面就算我们输了，如果我的兵有一发没有上靶也算我们输，怎么样，中尉？”

“你用什么枪？不会还用那个九九狙吧？”

“那多欺负人呀？我把镜子摘了打速射。也让洋人知道知咱的枪是咋来的。”

“中校，您有什么意见吗？”党育明没有理会正在听戴品诚翻译的麦迪逊，直接向杰里肯中校问道。

“用这种老式步枪半分钟打十五发，你的战士能力很强。但是我不认为他们完成这个任务，而且这里到靶子至少有一百五十码，他是一个不错的狙击手，但是我怀疑他不用瞄准镜的时候会每一枪都击中靶心。”

“这样吧，我们把发令的责任交给我们公正的记者先生，您来为他们计时。丁参谋，你派几个人去摆靶子，不要摆那么齐，把每个人的靶上都写上名字。”随后党育明又调头对几个外国人说，“你们用不用去检查一下靶纸？一旦有人做弊可不好。”几个人都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丁占北跑了回来，这时再看对面的靶子远近高低不一，有的还被树挡住了一点儿。

随着林得尔的一声“FIRE”，靶场上枪声响成一片。二十七秒后，枪声停息了。不长时间靶纸拿了过来，最上面的一张就是王啸的，中心十环的部分已经打烂了，无法计算数量，这时王啸抓着一把弹壳和三个桥夹走了过来，下面的靶纸上每个都是十五个弹孔，大部分集中在八环以里，有个别的落在六环和七环上。麦迪逊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不再出声了。看了靶纸之后，王啸把两个成绩比较差的战士叫到了边上讲解瞄准的要领。

随后，党育明几个人又向充当宾馆的窝棚走去。路上麦道逊再次为枪支的损坏表示了歉意，但是对其它人居然没有发生故障表示不理解。

“这个很正常，战士们不会打长点射的，您没有注意到，他们前十发打的都是单发，这样就有时间让枪膛冷却一下，最后才打了两个点射。而王副团长是有名的神枪手，他一直想组建一支神枪队。我们的弹药并不是很充足，但是仍然保证每个战士在正式结束训练前打过至少两百发子弹，因为这样可以大量减少战场上的消耗和伤亡。我们的每个战士都是宝贵的，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药品。另外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手上的弹药质量难以保证，因为这个我们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将军，我想请教一下，你们一共打死了多少日本人？”记者先生问道。

“这个我们没有时间去计算，现在我的部队手上差不多有两万件各种武器，他们以前的主人都是日本人。而且我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从日本人手中缴获的，包括昨天你们坐的那种小车。”

“那么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一共有多少部队呢？”

“现在是一万五千人左右，包括伤病员。”

“我的天，您用了不到两万人，消灭了至少两万日本人，我真无法想象您是怎么做到的。您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以前我一直以为关于您的报导是夸大了，现在看来报导不仅没有夸大，而是根本无法真实表现您的部队。”

“这没有什么不可想象的，日本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一样是人，一样会被枪打死，被炮弹炸死，被刀子扎死。我们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今天，我们就是通过不断地消灭日本人来壮大自己，不断有不堪忍受日本人虐待的百姓逃离日本人控制的地区，来到我们这里。这点明天您可以自己去采访那些从山外来的老百姓。日本人东北做了许多坏事，而且他们大量使用化学武器，关于这点您可以去参观我们缴获的日军化学弹药，希望能通过您的报导让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认清日本**的真实面目，能把他们的恶行暴露在世人面前。另外我们这里有大量缴获的日军照片，这些都是他们自己拍的，您可以去看一下。”

“谢谢您，将军，我们一定把你们这里的情况让全世界都知道。日本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

“林德尔先生，我能打断一下吗？”杰里肯说道，“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德尔先生有充足的时间采访党将军，我能先单独和将军谈一下吗？”

“没有问题，将军阁下，我能去和士兵们谈一下吗？”

“没有问题，您的中国话说的真好，和他们交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不要离开营地，因为为了安全，我们在周围布设了一些地雷。如果要离开您可以和丁参谋说一下，他会安排的，如果您感到不方便也可以直接和我说。中校，我们进屋说吧。”

进屋后，杰里肯向四外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打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的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几份战报，已经翻译成中文了，看来是专门给党育明准备的。

“党将军，这个是菲律宾的战报，菲律宾已经全部失守。”

“这么快？我们不是提供日本要进攻菲律宾的情报了吗？怎么菲律宾方面一点准备都没有？所有的飞机和中型以上舰艇都被摧毁，全军覆没，麦克阿瑟将军仅带领不到五百人分乘鱼雷艇逃到澳大利亚，这仗是；怎么打的？一共才不到二十五天，十三万人被日军六万人吃的干干净净。”

“都是陆军的那些笨蛋，没有重视您的情报，所有的飞机都没有作战斗准备，日军抢先在巴丹半岛登陆。截断了我军退路，部队人心不稳，部分菲律宾部队哗变，造成了极的混乱，现在初步估计有两万三千余米国人落在了日本人手中，其中有三千五百多人被押到了满州。我们现在已经初步判定其中五百人被押到了哈尔滨附近，另外三千人现在在小丰满工地做苦工。我们想请您的部队解救这些被俘的米国军人。”

“你们有那边日军部署的情报吗？”

“这个……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哈尔滨附近有日军四到五千人，小丰满工地有日军五百多，满州国军队一千多。”

“我在这里正式提醒您一句，没有什么满州国，这里是中国的东北。如果没有详细的情报支持我们很难实施营救作战，还有一个问题是就是我们把他们都救出来了，怎么往外运？我们现在面临着日军三个师团的清剿，另外日军在我们周围用八到九个联队加上两万多伪军共计六万余人构筑了封锁线。现在大冬天，相信您不了解我们东北的冬天，如果不能及时把人运走，就算日军不加阻拦，能走到我们这里的战俘连百分之十都很难保证。”

“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另外我对刚才我用词的错误向您道歉。我们的意思是请您在合适的时候解救这些人，至于运输问题我们考虑可以用滑翔机运输。我们已经获得**的同意，在傅作义将军控制的区域修建了一个机场。至于情报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戴中校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另外我们也有个情报要向您通报，您所说的三个师团都是三单位师团，而不是以前的那种四单位师时，每个师团人数在一万三千人左右，而不是以前的两万八千人。以我刚才在训练场上看到的贵军战斗力，我相信您的部队歼灭其中一个师团没有任何困难。”

“歼灭一个师团，我们的弹药就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次日军携带的弹药非常有限，我们的补充也就非常有限。这个时候我们如何消灭另外两个师团？”

“弹药问题我们米国人想办法，我们已经运来了三百架大型滑翔机，这要多谢您的人向我们提供的资料，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办法对抗日本飞机，这种新的滑翔机一次就可以运送一万磅的物资，我们完全可以满足您作战的需求。在物资方面的需求您只管提出来。”

“如此来说多谢了，但是在打退敌人的进攻之前我们是没有能力进行营救作战的，希望您能谅解。但是在击退日军的进攻后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些人营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