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忍痛炸掉克虏伯

画外音 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被迫撤离井冈山苏维埃根据地。1935年，**红军开始了伟大的长征，红军三军团的红一团在长征中担任殿后的任务，不断遭到尾随追击国民党军队的袭击。

行军路上，洪保均衣裳褴褛，满面尘土，克虏伯大炮接近一吨重量，拉炮的骡马早被敌人流弹打死了。现在红军把炮拆开用人力扛着行军，虽然四个人扛着一个部件，但仍然累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红军战士气喘吁吁，肩膀都磨出血泡。

占团长骑着一匹高瘦的黑马驰骋到一团的队伍尾部，有点生气地问邵副连长，“你们怎么搞的，又掉队了。”

邵延虎辩白“炮太重了，大家这几日粒米未进，都吃野菜度日，体力也跟不上，越走越慢。”

“那怎么行，蒋介石的三十万追兵正紧咬着我们不放，这红一团历经红军各大战役，能活下来的都是红军的优秀精英，不能被这些牢什子拖累了。找我的话处理，把炮炸了，把医院和印刷厂的贵重设备全部埋到山沟里，其他无足轻重的东西全扔掉。” 占团长板着脸道：

邵副连长吩咐一个战士去队伍后端传达团长命令。

战士“洪班长，连长命令你们把炮炸掉，轻装前进。”

洪保均一听要炸炮，仿佛天要塌下似的，上前紧紧抱住炮筒，大喊：“这克虏伯就是我的身体。谁要炸炮，就把我一起炸了！”坚决不肯来执行命令的战士动炮一个部件。他左推右挤，弄得前来执行任务的战士一点办法也没有。

邵副连长赶来，严肃地说“小洪，这是团长的命令，必须坚决执行。”

洪保均眼框红了，一滴滴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滚下来。“连长，这克虏伯不能炸，你想想，红军要是没有大炮，遇到敌人山头碉堡怎么办？遇到敌人汽艇封锁河川怎么办？”

邵副连长非常理解洪保均对克虏伯大炮的心情，这个小红军似乎天生就是为红军炮兵而生的，他对火炮一类的兵器有寻乎异常的爱惜之情。但是军情紧急，没办法面面俱到。邵副连长缓和面色对洪保均说：“洪伢子，你们几天掉了几次队了，第三次了。敌人对我们紧追不舍，像现在这样的行军速度，你们会拖累整个红一团的。”

洪保均一擦眼泪，“连长，不会的，我们再不会掉队了，你相信我们，对不对，第一炮兵连的同志们，我们一定会跟上大队伍的行军速度。”

洪保均身边的炮兵班战士都点点头，声援洪保均，以示决心。

邵副连长见状，一时不知怎么说服洪保均，局面僵持了。

占团长纵马到队伍末端，看到洪保均和战士护炮的态度。

他跳下马来，摸着克虏伯大炮对洪保均说，“说句心里话，我和你一样珍惜这三门德国大炮，我们红军和上有飞机下有坦克、大炮的国民党军队打了几年，能拥有这样的重武器在红军队伍是很难得的。但是，小洪，你想过没有，你们现在总共还有多少炮弹？”

洪保均一下被击中了软肋似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身边才听得到，“七发”

占团长“七发炮弹，还不够炮火射击的一个基数，而你们三十几个人每天轮流扛着这克虏伯大炮部件行军，加上我们后勤机关的印刷机，病床和文件箱，十几吨重，需要多少战士来背负这些东西？又需要多少次让前面的部队来解围被敌人袭击的掉队人员？”

洪保均低头不说话，但他明显还是没被说服。

占团长看破洪的心事，“小洪，你今年多大了？”

洪保均没料到团长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慌忙一立正回答“十九岁了”

占团长感慨地说“十九岁，多好的年纪。你知道吗？对红军来说，在战争中什么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洪保均显然没思考过如此深奥的军事哲学问题，咧着嘴不知怎么回答。

占团长微笑地拍拍炮身，“是克虏伯大炮吗，是马克辛重机枪吗，不是！红军最宝贵的东西是人，是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红军战士。我们的贺老总从两把菜刀闹革命，到组建一支有几千条枪的队伍，靠的就是那些对革命忠诚一心的红军战士。毛委员说过一句话，‘人，只有在革命队伍中的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今天，我们要炸掉这几门辛辛苦苦从敌人手中夺来的大炮，还有扔掉很多对红军来说很有用的机器和文献资料，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你们这些英勇的红军战士，你想想什么好武器，我们没办法从敌人手中夺回来。如果你们为了这几门几乎没有炮弹的钢铁机器，统统牺牲了。那才是我们犯了大错。明白了吗?”

占团长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洪保均一下明白了很多道理，似乎一下子变得更成熟了。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团长所说的全部深刻含义。但起码不再以死护炮了。

洪保均流着泪看着战士把手榴弹塞在克虏伯大炮的炮筒里，三门大炮像被剥了皮的香蕉，在爆炸声中变成一堆弯曲扭拐的废铜烂铁。

占团长问邵副连长“邵延虎，你们第一炮兵连还剩多少人？”

邵“三十九人，刘连长在前天战斗中已壮烈牺牲了。”

占团长沉痛地说“我们红一团这次为掩护**红军撤退，付出巨大的牺牲。三个营加一个特别配备的炮兵连，现在只剩四百多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为中国革命付出生命和鲜血的烈士们。现在我宣布，由于严重的战斗减员，部队编制需要重新安排。第一炮兵连暂时取消，编入第六连，由你担任连长，把这里清理一下，立刻跟上队伍，等着我们的前面，还有很多恶仗要打。”

邵延虎举手给翻身上马的团长敬礼“是”目送团长远去。

他转过头，戏谑对洪保均说，“我们又变成步兵了，你还会使枪吗？”

洪保均摸摸脑袋，苦笑地说“队长，看你说的，别说是打枪，就是给我一根红缨枪，我要把敌人戳得浑身窟窿。”

邵延虎点头“好小子，我要得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