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攻打虎嘴口

虎嘴口在云贵交界，是一座极为险峻的山岔隘口。在海拔800多米的山下有一条遄急的溪水流过，一般的船只过不去，平时只靠扶着横在半低空一条铁索，牵引渡船过河。国民党的黔军一个团在山头左中右构筑了四个个重机枪阵地，居高临下，360度方位视角，按敌人团长的话说“是连只鸟都飞不过去的天险。”

黔军居然还在阵地石坡上用油漆写上着一夫当关，万军莫开的大字。

虎嘴口后面是连绵的山脉，踏入那里进入少数民族的荒凉地区。黔军为了到河对岸来采购日用品给养等，也因为坚信虎嘴口绝不可失守，所以保留那条唯一的渡船没烧。

瘦皮猴在国民党军队几经周转，居然在黔军中混了个排长，这次又轮到他守虎嘴口了。他督促士兵看紧河对岸。

夜晚，黔军团部的指挥部，喝得酩酊大醉的团长被勤务兵摇醒，一脸的不乐意。一边骂骂咧咧地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黔军长的声音“根据清剿总指挥部的情报，红军主力将在后天拂晓到达你部防守位置，红军先头部队人数是一万多人，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盯着，决不能让这帮被**军追着像叫花子一样的红军从对岸渡过来。姚团长，虎嘴口是天险中的天险，你们一定可以把红军堵在**军的包围圈里！”

“是，是。”姚团长的酒醒了三分，但头脑仍然没太清晰。他放下话筒，想想又拿起话筒摇摇电话盒子下的摇柄，醉醺醺地“喂喂，一营营部吗，孙营长，你给我听着，根据上峰的可靠情报，红军先头部队一十多万人，明天上午将到达河对岸，你们一定要严防死守，绝不能丢了虎嘴口！”

孙营长正在吸大烟，他不耐烦地把烟枪搁在小桌上，接完团长的电话后又打电话到前沿机枪阵地，“虎嘴口重机枪排吗，瘦皮猴，团长刚才来电，二十万赤匪已经到了离河边村子还有十里的路程，你们今晚都不许睡觉，谁敢睡觉放跑一个红军，我枪毙他。”

瘦皮猴扔下电话，牢骚满腹对士兵们说，“他奶奶的，当官的放个屁，当兵的累条命。都给我起来，起来，不许睡了，今晚红军几十万人会来偷袭虎嘴口，大家都把机枪给我端牢打猛点，打赢这仗，长官赏每人大洋和烟土。”

一个士兵打了个哆嗦，“排长，红军几十万人的千军万马，我们这区区一个团能挡得住吗？”

瘦皮猴“怕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我的路。”

他和士兵走到机枪阵地，围着马克沁重机枪，神情呆滞地看着对岸，叹口气说，“天真他妈的黑啊，这时候那些当官的肯定抱着标致的大姑娘睡的香，我们却在这山头受冻。”

士兵“排长，你是不是想起老婆热被窝了？”

瘦皮猴“去你的，老子的媳妇还是他娘肚子里，有钱我不会去凤春楼快活快活?”

无月的夜，洪保均搀扶着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绷带的邵连长，步履艰辛地在雨中行走。

洪堡均“连长，按这个速度，我们明天拂晓能赶到虎嘴口吗？”

邵连长咬着牙“无论如何要抢在敌人追兵合围前到虎嘴口，杀出一条血路。”

洪保均：“听贵州籍的战士说，这个虎嘴口是一个极为险要的天险，清军曾在那里……..”他顿了一下，可能想起了自己的祖父。“清军曾在虎嘴口前大败太平天国起义军八万多人，”

从队伍后上来的占团长恰好听到这句话，“小洪，你害怕了？”

洪保均“团长，我怎么会害怕？从我参加赤卫队那天起，就把自己的姓命交给革命了”

占团长点点头“我们红军绝不会步石达开的老路，守虎嘴口的黔军都是双枪兵……“

洪保均插嘴问，“黔军武器这么好，每人还配长短枪吗？”

占团长开怀畅笑，“这个双枪可不是你想象的长短枪，而是一条步枪，一根大烟枪”

洪保均反应极快，“那他们一定会时不时犯大烟瘾。”

占团长“对，这就是我们的战机，当敌人需要过烟瘾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消灭敌人居高守险的胜利机会，邵连长，我带来了**红军唯一的两门八二迫击炮，我看你的伤不轻，这次就由小洪指挥，一定要端掉黔军在山头上的重机枪阵地。”

邵连长挣扎地说“团长，我能行。”

占团长“老邵，不要勉强，再说小洪**的技术，你我还不清楚吗？”

邵延虎无话可说。

洪保均听到团长又搞来的迫击炮，简直像小孩盼望的过年压碎钱拿到手一样兴奋。他跳起来“团长，连长，你们放心，我一定敲掉黔军的机枪。”

占团长“小洪，虽然有两门炮，但只有三发炮弹，比金子还金贵。所有的红军都在你身后看着，这三发炮弹必须弹无虚发，每炮必中。”

洪保均把五角红星帽摘下来握成一团，一挺胸“团长，三发炮弹少是少了点，但够了，我要是打不烂敌人的机枪，把我的脑壳当炮弹也要消灭敌人。”

占团长和邵连长都哈哈大笑“你这小鬼，动不动又来孩子脾气了。”

虎嘴口阵地上，天快亮了。瘦皮猴打了个呵欠，“见鬼了，营长说红军今晚会到，守了一晚，连红军的丁点味道都没闻到，营长恐怕是抽大烟抽坏脑子了。”

“你们轮流守一下，我先去眯一会”士兵听到这句话如受大赦，等瘦皮猴一去工事的洞里睡觉，他们迫不及待抢起大烟枪吞云驾雾起来。

洪保均在根据地时学习过迫击炮的射击，也在后来战斗中使用过，他对迫击炮一点也不陌生。

迫击炮的发明最早源于1789年，荷兰军队发明了一种抛炮铳，又叫臼炮，因为迫击炮的炮弹下有引发引信，炮手将炮弹从炮口放入，滑到炮膛底部碰到击针，击发引信发射出去。洪堡均自少玩炮，对迫击炮这类火炮的瞄射和发射的技术如同拿锄头一般熟悉。

洪保均在天色昏暗中，仍能眼光犀利地看到敌人山头上香烟头大小的火点，这双鹰凖般一样的眼睛是他天生成为神炮手的天赋。他麻利地架好自己的迫击炮，又到旁边的迫击炮瞄准镜观察一下另一个炮手设置的射击参数是否按他的要求正确无误，然后报告占团长，“炮兵一切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射击。”

占团长问身边的副团长“我们组织强攻过河的敢死队准备好没有？”

副团长“已经潜伏在河边，老乡已经把渡船拉过来了，就等炮兵打掉黔军的重机枪阵地，就可以进攻了。”

占团长转头把望远镜递给洪保均说“小洪，你看敌人的重机枪阵地有四处，分别在虎嘴口的左右的两个山岩前和后山，我们仅有三发炮弹，你要争取至少打掉对过河致命威胁最大的这两挺重机枪，其他山背后的只有靠敢死队拼死强攻了”

占团长在布置任务时虽然非常信赖洪保均的射炮技术，但是作为一名多年征战的红军指挥员，他还是估计了最坏的情况，给洪保均留有余地。

洪保均自信地说“团长，保证三发炮弹消灭敌人所有重机枪阵地。”

占团长有点半信半疑，这个洪保均也太信心满满了。

洪保均半跪在迫击炮前，虽然团长就在面前，但他还是掏出十字架，在喉咙里念着“无怨我，上帝将超度你辈去天国”

占团长奇怪地看着洪保均的举动，早就听说洪保均每次在**前有个古怪的习惯，但是没有亲眼所见，耳闻后也没当真。这次是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洪堡均履行他每次**前的怪举动。占团长欲言又止，毕竟这是个19岁的战士，而且他花的时间极短，不影响火炮射击。

洪保均和一个炮手同时将两颗迫击炮弹装进八二迫击炮炮膛，炮弹飞出两道弧线很大、烟火般的弹道，落在天刚发白的虎嘴口黔军重机枪阵地上，几个机枪手被炸飞出去，有个还栽落下河里，溅起很大的水花。

瘦皮猴听到炮声，一骨碌从工事里的床上爬了起来，揉揉睡眼惺忪，跑出来一看，两个最可扼守天险的机枪阵地已经面目全非，沙包和重机枪都不知去向。他大惊失色，嘴里嘟囔着“莫非是老对手神炮，对，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神奇的玩炮。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弟兄们，快自个拣命逃吧，神炮来了”

瘦皮猴无聊时，也不知和他的士兵吹过多少次神炮的故事，故事已经被他编的成为天方夜谭。好在上面的军官都不知道这个故事。而黔军的士兵原来只是闲聊无事时听排长吹牛皮。现在才知排长的故事里关于神炮神准的部分一点水分都没有。对迫击炮有点军事常识的士兵都知道平常的炮兵不打几十发炮弹，根本不容易炸毁在如此险峻地形上的坚固机枪工事。而这红军一炮一个，丝毫不差落在两个重机枪掩体中。如此精准的炮法，谁固守机枪工事谁就没活命。机枪排大部分士兵们吓得连他们最心爱的烟枪都一一扔弃，从阵地向山下抱头鼠窜。

只有两个广西新兵还不知死地守在位置偏后山的一个重机枪阵地上，开始漫无目的地向溪里狂扫子弹，乱飞的子弹在溪水中溅起一排水花。

洪保均连瞄也不瞄了，迅速又装上一发也是红军仅有的三发炮弹中最后一发炮弹。嘘的一声，小炮弹发出蚊子叫般的啸声飞翔，广西兵似乎直觉炮弹将落下来，他还抬头朝天望了一眼，就见上帝去了。

占团长大喜，命令敢死队迅速过河，黔军虽有零星的步枪抵抗，但已不足以阻挡红军的誓死勇敢的冲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