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常熟（三）

刘胖子和老程他们经过了千难万险，在小鬼子追着屁股跑的情况下，九死一生终于撤离了那个被称之为“血肉磨坊”的地方，在今天早上和独立旅的主力在常熟的国防工事会合了。

马旭此时也很是激动，他原先还担心担任断后任务的刘胖子他们在鬼子的猛烈进攻下脱不了身，回不来了，有时候他甚至有点后悔让刘胖子他们去断后坚守罗店那块阵地了，反正上海战场国军已经是这个惨象了，到处都是大溃逃，有的国军部队甚至将武器弹药全部遗弃在阵地上，四散奔逃，不成建制的部队数不胜数，上海战区到处都是

一片大溃退的景象，光靠小小的一个独立旅，万把人都不到的兵力在罗店这个地方苦苦支撑，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多大意思了，充其量就是告诉国际上的媒体们，在上海，在那个被称作“血肉磨坊”的地方，依然还有中国军队在坚持，在战斗，除此之外，就没有多大的实际战略意义了，再不撤退，就要被从杭州湾登陆的小鬼子和从太仓白卯口登陆的鬼子增援部队包饺子了。

马旭此时很是庆幸自己的老军长的果断，才使得79军能够成建制地全部安全撤退到有牢固国防工事依托的常熟，并且很快在这里取得了一些给养和补充，暂时为独立旅赢得了**的宝贵时间。

马旭和刘胖子，老程他们寒暄了一会，发现这些断后的兄弟们眼圈乌黑，精神不太振奋，心里明白这些兄弟们实在是太累了，得赶紧好好歇息了。他急忙同参谋长老丁商议了一下，就对刘胖子和老程说道：“老刘啊，这次你们的断后阻击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你们辛苦了，等下先将那些伤员送到旅部卫生连去，阵亡兄弟们的遗体叫老高安排整理一下，明天我们独立旅在这里开个追悼会，你们先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叫你们。”

胖子和老程此时老早就眼皮子打架了，但碍于马旭和旅部这么多领导在场，不好意思回去呼呼大睡，现在一听马旭发话了，正求之不得呢，立马齐刷刷地朝马旭和老丁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旅座，我们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儿你叫我们。”

马旭冲他们点了一下头，两人就立刻带着断后的兄弟们在老高的带领下去前面不远处常熟国防工事处睡大觉去了。马旭看着刘胖子他们的背影，感慨良久，转过头来对老丁说道：“老丁，老刘他们真是万幸啊，就差那么一点，他们这些人就回不来了，鬼子现在虽然占领了罗店，但以他们的一贯作风，他们是不会让我们有喘气的时间的，明天我们开完追悼会后，将那些军官们召集一下，大伙儿讨论讨论以后的情况这么办的问题，你先拟出一个方案，供我们大家参考研究一下。”马旭心里非常明白清楚，进攻罗店断后阵地的鬼子在昨天晚上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大亏，死了不少鬼子，千辛万苦地占领了阵地，发现阵地上一个国军都没有，连草毛都没捞着一根，反而钻进了刘胖子布置的地雷八卦阵中，被炸得七荤八素，死伤累累，气得那个鬼子联队长直跳脚大骂，自从鬼子大举进攻中国以来，一向狂妄，不把国军正眼看待的鬼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哑巴亏，其中的恼怒和憋屈那是可想而知的。

他们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而闷声不响，没有什么大的行动，那就不是小鬼子的个性了。

参谋长老丁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儿，对马旭说道：“旅座，我也认为，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必将集中在罗店和太仓的兵力来报复我们独立旅的，我们应该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依托这里坚固的国防工事抵御鬼子的进攻，另外在取得鬼子确切情报的前提下，主动出击骚扰袭击鬼子，打乱他们的进攻计划。”老丁不愧是智多星参谋长，很快在脑子中形成了下一步对鬼子的方法。

在老丁看来，光依托坚固的国防工事同前来进攻的鬼子打消耗阵地战，毕竟不是最好的方法，只有立足于坚守的情况下，率领小股部队日夜袭扰鬼子，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样既能坚守住常熟的国防阵地，保障常熟城和驻守在城里的79军的安全，又能迟滞鬼子的进攻，可谓一举两得的妙计。

马旭听了老丁的想法，对此大为赞同，说道：“老丁，我看这个方法可行，但我们独立旅现在的情况是。战斗兵力奇缺，这些5000来人不到的兵力能够守住国防工事已经是勉为其难了，何来兵力去袭扰鬼子呢？”马旭倒是很赞同老丁的计划，但手头捉襟见肘的兵力很是让他伤脑筋，想想也是，常熟城正面这么大的防御面，他的独立旅5000人马一撒下去，就变得很是薄弱可怜了，向军长要人吧，老军长连自己的警卫营都被派到马旭后面防守常熟城的南门了，11师自己尚且不保，军长让余世明防守常熟城的东北面，防范从太仓方向过来的鬼子都有点紧巴巴的，何谈抽调兵力来支援马旭他们的正面？这一点连想都不用想的，肯定是不可能的，何况常熟城的东北方向在地理位置上来看，就是马旭的东侧翼，如果把79军在常熟的防御位置看做一只大鸟的话，那么马旭的位置就是鸟头和身子，11师余世明和防御常熟西面的部队就是这只大鸟的两只翅膀，要是这两只翅膀没了，就是马旭有天大的本事，他们的独立旅也挡不住鬼子的疯狂进攻，搞不好整个79军全部都得被源源不断而来的鬼子一口吞掉，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老丁作为独立旅的参谋长，马旭的智囊和他的左膀右臂，不可能不知道独立旅现在的这种兵员奇缺的困境，但他为什么会提出主动出击袭扰鬼子的方案呢？马旭在心里猜想，参谋长肯定有办法了，就急忙对老丁说道：“老丁，你给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向军长要点人来？”

老丁脸上笑眯眯的，一言不发，待得马旭催得急了，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旅座，我有个办法想了，但还不完全，等我想成熟了，明天大家在会上讨论吧。”老丁此人做事一贯谨慎，没有把握的事儿和想法他是不轻易出口的，这一点马旭对他还是相当了解的。

马旭想了想，就对老丁道：“老丁，老刘他们今天总算回到了常熟，同我们会合了，我们独立旅还有一部分兄弟现在不能与我们在一起，不知在江阴那边的老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马旭看到了刘胖子他们回到了常熟与他们会合了，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作为独立旅先遣队的老翟他们，这几天由于忙于从罗店撤退，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旅座，老翟那边，你放心，昨晚我同老翟在无线电台里联系过了，他说他那边情况不错，经过了他们的一番搜寻，先前几个半路上开小差的兄弟大多数回到了部队，剩下几个实在不愿意回部队的，他们保证绝不泄露独立旅的情况，绝不会做汉奸，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这几个不愿意回部队的人由于老家都在江阴一带，他们想念家人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在电台里告诉老翟，只要这些人信守诺言，不做汉奸，我们还是放过他们吧。”老丁给马旭简单地说了说江阴那边老翟他们的情况。

马旭听了，觉得老丁的处理方法有道理，就点了点头，问道：“那老翟他们1000来号人马的吃饭问题是如何解决的？”马旭老是不放心老翟他们的给养问题，过去江阴那边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了，总不能让他们天天吃贮存在那边仓库的发霉变质的罐头吧，这样要吃出人命来的。

“哦，我也问老翟了，他说现在他们得到了周边江阴要塞的友军和老百姓的支援，生活过得相当滋润，当老百姓得知他们是杀鬼子来的，纷纷都把自己家里好吃的东西拿出来，-给钱他们不要，还说要是我们不收，就瞧不起他们，跟我们没完。”老丁感慨地说道，以前他刚刚加入79军的时候，正值内战时期，那时老百姓看见这些国军都躲得远远的，好像是瘟神来了一样，半路上没了给养，拿着白花花的现大洋去买老百姓的东西，人家一概不理，“哐当”一声给你吃个闭门羹，那时老百姓都不待见马旭他们。

现在刚好掉了个个儿，一听说这些国军是来打鬼子的，纷纷拿出自家最好的东西送上门来，而且还分文不要，不收还跟你急眼，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老丁对此唏嘘不已。

马旭对老丁说道：“老丁，你难道没看出来，以前我们打内战时这些兄弟的战斗力和现在不一样了吗？因为以前我们打得是自家人，大家都不想打，现在我们打得是小鬼子，是与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侵略者，兄弟们当兵吃粮，就是保家卫国的，自然战斗力大大地增强了，自然老百姓拥护我们了。”马旭一语道出了其中的玄机，老丁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

突然，马旭笑嘻嘻的对老丁道：“老丁，你到了常熟后，有没有碰到你的夫人沈上尉？你们新婚燕尔，结婚才三天，就分开了，现在有机会在一起了，你还不赶快抽时间去陪陪她？我批准你下午放假，赶紧到卫生连找你的夫人好好聊聊。”马旭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老丁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