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路在何方（二）

马旭他们在茶馆里落定后，急忙要旅部参谋去把那些军官们给叫来，马旭要开个会，讨论独立旅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要往哪里去的方向问题，先听听大家伙的意见，再综合具体情况确定一个方向。

很快剩下的军官们都来到了镇子上的茶馆里，马旭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偌大的茶馆大厅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十来个军官，看来这次独立旅是真的到了要兵没兵，要将没将的地步了，除了老葛，刘胖子，小汪这几个团长，下面的营连级军官少得可怜，总共才十个人不到，看了不免让人唏嘘感叹。

没等马旭唏嘘感叹一番，参谋长老丁就对下面军官们说了说现在独立旅的这个情况，据刚才他跟战区司令部联系的情况来看，形势很是不妙，北路日军已经全部渡过黄河，兵临山东沂蒙山区，即将对淮海重镇-徐州形成包围，其中已经有一部分日军沿着津浦路南下，直接威胁紧逼战区司令部驻地-宿县，战区司令部已经接到委员长指示，近期即将朝西撤退，我们独立旅现在远在几百公里以外，无法得到战区的任何支援，包括一切人员和物资补给，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79军独立旅就要靠自己了，至于往后怎么走？到哪里去？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此地同紧逼过来的小鬼子较量，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底，今天叫大家来，旅座和我的意思就是先听听大家伙的意见。

老丁此话一出，下面的军官们沉默不语，马旭一看要冷场，急忙点了一个，叫老葛先发表发表意见，老葛憨厚地摸了摸脑袋，对马旭说道：“旅座，我哪有什么意见，你说到哪儿，我们就跟着你到那儿不就得了。”

马旭见白问了，转头看着刘胖子，刘胖子一看马旭正看着他呢，急忙大嘴一张对马旭说道：“旅座，要我看，先前那个老王说得在理，你看看，现在战区司令部都不管我们独立旅的生死了，让我们自己看着办，这算哪门子事儿啊，哦，我们在前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同小鬼子死磕，临了他们一句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这是人话吗，还好参谋长脾气好，要换做我老刘，立马就把那些当大官的给骂了，这个时候，还怕啥啊，他们一见北边的小鬼子攻过来了，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扔下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跟鬼子死磕，旅座，我看还是跑到那个易守难攻的高邮湖里去，做个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山大王来得自在，等兵强马壮了，再溜出来杀汉奸，打鬼子，岂不是更好，想当年梁山好汉就是这么干的，他们能干的，我们为何干不得？”刘胖子把梁山泊的好汉都搬了出来，他文化不高，但自小在茶馆里听着水浒长大的，在他眼里，聚义在梁山泊的众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是何等爽快，惬意的事情，他也梦想有朝一日过上这种生活，所以一看马旭让他发言，便立即将他的那套东西搬了出来。

“胡闹！老刘，好歹你也是个国军上校，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马旭要是到那高邮湖里做了山大王，那就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军校了，要是被老师知道了，还不骂死我马旭？”马旭显然不同意撤到高邮湖里去当山大王，此时虽然他的独立旅现在只剩下一千不到的人马了，但长期来所受的正规教育使得他心理上承受不了当山大王土匪的落差，一时间接受不了。

刘胖子见自己的意见被马旭骂了，便非常识相的闭嘴不说了，老丁则与马旭不同，他倒是很赞同刘胖子的意见，虽然刘胖子在语言表达方面有点欠缺，但意思很明确，也很实际，你独立旅现在的规模只有当初一个加强营的水平了，在没有后方保障的情况下，要想在此地立足或者转战千里撤到大后方的话，就得先解决当前的生存问题，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要想生存下来，谈何容易，只有刘胖子说的这个当山大王这条路行得通，除了面子上稍微有点挂不住外，其他方面优势明显，并且立马就能立竿见影，进可以随时出湖打击汉奸鬼子，退可以在湖中岛上休整养兵，如此一举多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老丁咳嗽了一下对马旭说道：“旅座，我认为老刘说得不无道理，我们一支堂堂国军正规军要做那占湖为王的山大王是有点失面子，但现在情况特殊，况且你曾经多次说过，只要能够抗日打鬼子，无论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你都一概支持响应，我倒觉得做这个高邮湖的山大王不丢面子，同样是杀汉奸打小鬼子，就是土匪强盗也是我们的盟友和同志，现在连委员长的死对头红军都在北方改编成抗日的八路军了，东渡黄河参加山西抗战了，我们做一回抗日杀鬼子的山大王又如何？”老丁说话方法比刘胖子高超，听得马旭也禁不住点头。

下面的军官们也大多数支持老丁的说法，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去高邮湖里打游击了，要跟鬼子打阵地消耗战咱们独立旅已经没什么资本了，先躲进湖里修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马旭一听下面的兄弟们都是这个意见，也就不说话了，老丁知道他的脾气，沉默表示默认了，就顺势对马旭说道：“旅座，我看这样吧，先在这个镇子上住两天，看看那边高邮湖有什么动静，万一有人抢在我们面前先占了那高邮湖，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不是？”老丁说道。

“行，就这么办，哎，这个事情可以问一下当地的老百姓，要是那湖里有人占山为王了，他们肯定知道啊。”马旭见有台阶可下，急忙顺坡下驴。

老丁急忙把那个茶馆老板叫来，问他：“你知道那个高邮湖里有土匪强盗之类的人吗？”

茶馆掌柜的以为这批国军要去剿灭土匪去的，顿时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说没有，没有，和一个劲地摆着双手。

老丁可不相信那个高邮湖上会没有土匪这类的任务，觉得这个掌柜在隐瞒着什么东西，急忙和颜悦色地对掌柜说道：“老板，我们不是去剿灭他们的，我们只打小鬼子和汉奸，其余的不管是土匪还是强盗，只要他们不投靠鬼子，都是我们的朋友和兄弟，这位老板别怕。”

听了老丁的话，茶馆老板才对老丁说道：“这位长官，先前在高邮湖上是有一拨土匪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当地官府也对他们没办法，派兵征剿了好几次都没把他们给灭了，后来小鬼子要打过来了，官军也就没工夫管那事儿了。”

“哦，那你知道他们平常干些什么勾当吗？对当地老百姓怎么样？”老丁继续问掌柜道。

“他们虽然是土匪，但从来不抢老百姓的东西，只抢那些当官的财物，所以官府经常来剿灭，但对他们却无可奈何，当地老百姓都不愿帮着官军，自然是没戏了。”茶馆老板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老板。”老丁对他说道。

马旭听了这个茶馆老板的话，对老丁说道：“看来这些在高邮湖上的土匪还是有点仗义的，从来不抢老百姓的东西，可与梁山好汉相提并论了，有机会去会会他们。”

“旅座，要不让老葛派几个侦察兵兄弟化妆前去探探情况怎么样？”老丁说道。

“行，老葛，你派几个会说话的兄弟去高邮湖那边一趟，带上我的书信，会会那个头领，顺便看看他们的态度，只要他们不反对抗日，我们愿意与他们和平共处。”马旭对老葛说道。

“好的，我等下马上安排一下。”老葛答道。

就在这时，前出叉涧镇去侦察小鬼子动静的侦察兵回来报告，前面距离镇子十多公里处发现一股小鬼子，正向叉涧镇方向过来，估计是看到被刘团长烧掉了那边所以的树木杂草后，那些鬼子便停止前进，在那边不远处驻扎了下来，人数估计有几百人，是小鬼子的轻装步兵，没有大炮，小钢炮倒是有不少。

马旭和老丁一听前面又发现了小鬼子，顿时紧张了起来，刘胖子破口大骂：“他娘的小鬼子，我们刚到这里，就撵着屁股追上来了，都不让老子安生！”

马旭同老丁商议了一下，决定老葛先派出兄弟们前去东北方向的高邮湖探探情况，听听那边好汉的口风，实在争取不过来，就让他们保持中立，以免在同小鬼子死磕的时候被那些占湖为王的好汉们背后给来上一刀，同时命令老葛向那条山边小路增派人手，务必坚守住那条路口，还有命令余下独立旅所有兄弟们全部开出镇子外面，构筑防御阵地和战壕，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对来犯的小鬼子进行阻击。

各位军官们立即向茶馆外面走去，此时镇子的大街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马旭不解，问茶馆老板：“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长官，这是当地老百姓来看真正打鬼子的国军，你看，他们手上都拿着东西，他们可是来看望你们这些打鬼子的好汉的。”老板对马旭一脸敬仰，为自己的小店能住进这些打鬼子的国军长官而感到自豪，脸上充满了自豪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