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功成不易

第一章：功成不易

七十年代初，逸飞出生在东北龙城一个武术世家，父亲吴影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民间武术大师。据说吴家祖上是一个还俗的少林武僧，父亲吴影先从祖辈那里承袭了一身好武功。吴家生有三子，老大逸林，**逸虎，逸飞排行老三。老吴怕惹祸上身，在**动乱的时候没把武艺教给逸林、逸虎哥俩。逸飞四岁了，天资聪颖，好学好动，又很乖，很讨老吴喜欢。只是逸飞体格稍显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像是练武的坯子。老吴琢磨着不能让一身的功夫失传，更为了让这个心肝似的小儿子强身健体，就开始手把手地教逸飞，从最基础的扎马学起。练功哪有不吃苦的，可怜个小孩子四岁筋骨还没长成，每日都要扎马站桩、开筋溜腿、鲤挺弓腰、箭疾猫立，折腾得更瘦了。老吴心疼，想要放弃，可逸飞学武进步飞快，又让他心下窃喜。转眼大半年过去了，逸飞体格一天天强壮起来。老吴心里高兴，教得更加起劲儿。春去秋来，三年基础功夫学扎实了，老吴开始教逸飞一些基本的武术动作和套路，什么六合通臂劈挂迷踪，八极翻子地蹚罗汉，戳脚螳螂少林梅花，洪拳炮拳虎拳鹤拳，都学了些皮毛；十六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也都涉猎一二。如此又两年过去了，老吴才开始把祖传的飞针绝技教给逸飞。老吴在教逸飞武艺的同时，时刻不忘教导逸飞习武者的武德。自小就灌输他为人要走得正、行得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做人道理。老吴说，练武的要讲究武德，不可以以艺欺人，逞强好胜，滥伤无辜，否则必遭报应。练武的目的是强身健体，保卫自身，护佑良善。逸飞将父训谨记在心，小小的他渐渐有了自己的美丑善恶观。

这飞针绝技是少林暗器功夫之一，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因为一旦用了，暴露自身功夫不说，且针发必伤人，发针的目标以击伤对方眼睛为最重。轻则眼瞎，重则针入脑中，致敌毙命。可以说，飞针是一种极其阴毒的功夫。但少林为什么有这种功夫？且久不失传。有道是“我佛扬善亦惩恶”，对十恶不赦之人，大奸大恶之徒，在难以制服其时，以飞针之法制之，以恶制恶，以暴抑暴未必不是一种大善。正所谓“大恶有时亦是大善！”

飞针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它要求发针者手上功力非同一般。你想，一根一两寸长的小东西撇出去，没有足够的劲道，根本伤不了人，反会招致对手更猛烈的攻击。发针者在发针前要经过周密的计算，因为天气、风向、自身高度、移动速度和**等条件对针的落点都有影响，而且针打的是流动靶，没有哪个对手会等着你用针打他。针既要发得出其不易，更要迅猛异常，争取一针致敌，方能奏效。故那些让人看到的玩飞针之人，多为泛泛之辈，未得少林真传。他们的飞针最多只能穿过玻璃等器具，供人赏玩，实战中根本没甚大用。吴影先年少时跟长辈习练飞针，至青年飞针绝技炉火纯青，此时已渐臻化境。你看他，一针飞出去并无声息，待针落到靶上，遇木则泥年入海，钻得没影；遇石则电光石火，火星飞溅，针尖钉入石中，针尾仍悠悠颤动，让你感到力道之大，像是被锤斧钉入。逸飞此时虽只有十来岁，但因勤习武功，练得一身铜筋铁骨，就是没练过武的大人此时已不是他的对手。但当他看到父亲施展的一手飞针绝活，亦惊得目瞪口呆，他想世上怎会有这等高强绝技，而会绝技的人又恰好是他的父亲。他一定要把这门绝技学到手，像爸爸说的那样，学武艺一为强身健体，不得疾病；二为惩恶扬善，匡扶正义。他发誓要把飞针学到极致，用到极致。

可待他把爸爸的一排练功用的钢针拿到手中，才知道这种功夫学来太不容易了，用吃奶的劲儿撇出去，也扔不了五步远，而且针尖不知偏到了什么方向，钢针在他手里成了地地道道的绣花针。

爸爸说：“逸飞，练飞针可不同练其他功夫，只要你下苦功就能行。第一条，它要求练功者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心神专一，目光如电。第二条，它要求练功者力从心出，出指尖，带手臂，实肩身，收腰腹，抵双足，从手指尖到脚趾尖，上下协调，周身一致。第三条，针要用巧劲，而非蛮力，劲发于指尖，如同甩出的鞭子，劲道就在鞭子头上。你能听懂吗？”“太高深了，只能听懂第一层。”“别急，你就从练飞针功夫的第一层学起。”“怎么学？”“从明天起，你除了练举重强壮手臂的功夫外，就练眼睛上的功夫。”“怎么练眼睛上的功夫啊？”“咱们家不是有十来只鸽子吗。”“对呀。”“明天，它们飞到哪，你跟着看到哪。”“可我不会飞，追不上它们哪。”小逸飞高兴，最爱家里那十来只鸽子了，一听父亲主动让他玩鸽子，乐得跳起老高。

“我没说让你追上它们，我是让你的眼神追上它们。”

“我明白了，爸爸是用鸽子来练我的眼力。”小逸飞非常聪明，一点就透。

从第二天起，逸飞起得比鸽子还早，站在自家房顶上看鸽子，看它们快乐地飞起来，翱翔蓝天。极目远眺，一只只鸽子舒展翅膀，白羽衬青天，分外亮丽。逸飞想我要是鸽子多好啊，可以自由飞翔，飞过高山大河，飞过小溪峡谷------

“逸飞，不练功想什么呢？发什么呆！”爸爸在房子下面院子里喊他。

“没想，看鸽子呢。”

“撒谎，你眼神不对。”

“我看天上鸽子呢，你怎么会知道我走神了。”逸飞想爸爸真是神人，我心里想什么他也知道。

“你心里清楚，别光贪玩。好好练功，要用心练！眼到、心到，心到、眼到才行。”

“我听爸的。”逸飞方收摄心神，专心看鸽子起起落落，眼神寸步不离。

半年很快过去了，爸爸看逸飞眼睛里像有光亮在闪，才说“你可以练下步功法了。”逸飞心里也清楚，爸爸让他练这招真有效，原来看鸽子只能看到它们飞起时翩动翅膀，现在能看到它们飞起前细小的脚趾抓地蹬起的小动作了，而且鸽子飞到哪，他的眼神能跟到哪，他能在天空上辨认出哪个鸽子是他排的老大、**、老三------

逸飞抢着要去拿钢针袋子，被爸爸阻止。爸爸说，“还没到那步，你还得练一年甩手呢。”“啊？还不能摸针哪。”逸飞好失望。

“不行，你现在根本不具备练飞针的功力。不信你就试试。”小逸飞不服输，回屋取来装钢针的牛皮袋子，拿出一排针，对着爸爸的练针圆木靶子，狠命地撇出去。十来只钢针，在他手里像蟥虫一样飞出去，啪啪打到木靶上，准头有了，可一只也没扎上，几乎都是横着拍过去的。

逸飞心里有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想大哭一场。爸爸笑呵呵地过来，把他拉起来说，“孩子，别泄气。练飞针三五年也只能学学架式，你才练几天就想速成。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儿呀。从今天起，爸爸教你甩手功。”“啥叫甩手功啊？跟练飞针有啥关系？”小逸飞又来了兴致。“简单地说，就是要把你的胳膊练得像一把鞭子似的把针甩出去。”“我明白了，手指就是鞭梢子。”“我儿子就是聪明！”------

这正是：德艺双馨乃父传，飞针惩恶练童年。家鸽远眺留神眼，手指鞭梢绝技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