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节

“还记得民国二十年在南京车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丁处长笑道：“那时，你眼看着**枪杀了自己的伙伴，却吓得躲在角落里尿了裤子，如果不是我看上了你把你带回来，你不是成为他们的替罪羊，就是被他们给扫地出门了。”

上官雄立即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谢……谢处座的知遇之恩和栽……培之恩，我……”

“好啦，好啦，”丁处长一摆手：“希望这些年的历练能够让你勇敢起来。知道为什么我当初看上你了吗？那是因为你怎么看怎么都不象一个特工，所以呀，我就赌了一把。哈哈，真的没想到，你现在还真的成了我们的一支奇兵。”

“卑职定……定然不辜负处……处座的期望。”

丁处长站起身来：“我要走了，等会我会向江石州站的成森打声招呼，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直接找他。记住，你不能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但他一定会听命于你的。”

“是。”

“还有，你一旦取得钟云惠的信任后，就送一束玫瑰花给成森，总部得到消息后，才好拟定下一步计划。”

“是。”

这时，门外出现了几个看病的病人，丁处长立即卑躬屈膝地对上官雄道：“啊呀，真没想到在江石州能够遇见象您这样高明的医生，您真是华佗在世呀！”

“客……气，客气，您走好，我……就不远送了。”

等给病人看完病后，上官雄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了，他望了一下窗外，天色早已黑了下了。他立即收拾了一下，刚准备到食堂去，却见吴起燕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吴起燕是骨伤科的主治医生，据说是祖传的，因为那年代女人治骨伤的特别少，何况她又那么年轻，因此在江石州颇负盛名，一直备受院长意大利人斯丹法诺的青睐。

她比上官雄早几年来到医院，一般也很少与其他医生接触，尤其是那些从外国留学回来的，总觉得他们不仅自以为是，而且对中医抱有极大的偏见，倒是对平时同样很少与人来往的上官雄颇有好感，经常主动接触和照顾他的生活。

看到她走了进来，上官雄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又……又麻烦你……你了。”

吴起燕把面条往桌子上一放：“快吃吧，以后注意点，别老忘了吃饭。”

“谢……谢了。”说完，上官雄端起面条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哎，你慢点，别噎着。”吴起燕在他对面坐下：“哎，今天中午来找你的那个女的是谁呀？”

上官雄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钟云惠，还真的差点噎着了，他咳嗽了几声后说道：“过……过去在东京的同……同学。”

吴起燕“哼”了一声，嘟囔道：“又是一个假日本鬼子！”

上官雄一听，十分费劲地把嘴里的面条吞下去后，才说道：“你……说什么？你不会在背……后也说我……我是假日本鬼……子吧？”

吴起燕白了他一眼：“你不一样。哎，我说上官，你以后可要注意，少和过去在日本的同学呀、朋友什么的来往，这日本鬼子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说不定他们中间就有什么坏人和特务什么的，别被人给拖下水了。”

上官雄笑了一下，然后接着吃面条，还真别说，他觉得吴起燕下的面条就是香，比食堂的饭菜好吃多了。

等他吃完后，吴起燕收拾起碗筷，还没等他开口就说道：“别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听得让人难受，晚上没事早点休息吧！”

看到她转身就走，上官雄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吴起燕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刚刚洗好碗筷，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走到门后面又听了听，见外面的人敲的是约定的暗号，于是把门打开，把来人让了进来：“老朱叔，有什么事吗？”

老朱是江石州地下党的工委**，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他是不会来医院与吴起燕接头的。他来不及坐下，就说道：“张必克同志进山已经半个月了，时至今天还没有任何消息，我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那组织上需要我干什么？”

“尽管很冒险，但我们必须试一试。”老朱低声说道：“经工委研究，决定派你以出诊的名义进一趟山，务必要找到张必克同志的下落。”

“好的，明天我就到院长那里去，让他给张进山的通行证我。”

老朱点了点头：“你要记住，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云山红军游击队被剿了三年，几乎与世隔绝，他们不了解当前全民统一抗战的形式，我担心张必克同志的遭遇，会和林梅青、明安楼同志在赣北的遭遇一样。”

几个月前，**湘鄂赣**宣传部部长林梅青奉命与红十六师政委明安楼一起，赴赣东北动员在深山坚持游击战争的红军和游击队下山整编为新四军时，由于山上部队消息闭塞，不相信国共合作的事实而一起被误杀。因此，老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吴起燕一听：“那我们应该早点上山，证实张必克同志的身份呀！”

老朱摇头道：“我们隶属于赣西南特委，而城郊云山的红军游击队隶属于湘鄂赣**，过去没有过来往，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们，再说，我们也无法找到他们。张必克同志是穿着新四军军装上山的，目标大，应该能够找到线索。”

“那我马上到院长那里去办通行证，现在就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