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节

因为一时不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吴起燕，上官雄只好回到自己的宿舍，然后爬上阁楼，立即给丁处长发报，因为他是和丁处长单线联系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跟总部直接联系。

丁处长接到他的电报后，立即回电：总部已经预测到各种情况，均作妥善安排，你不用介入此事，尽快完成自己任务。

上官雄看到电报后，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竟然总部已经知道钟云惠是日特，当然会有各种预备方案的，自己确实不用担心，但另一块石头还悬在他的心中，那就是曹成强的出现，假如在袭击张发奎的时候有**人出现，不管后果如何，国民党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的。因此，他决定冒险到莲花路的书店去一趟，因为通过观察，他发现吴起燕与书店的朱掌柜来往密切。

他想，如果万不得已，自己也必须违反一次组织纪律，主动与当地地下组织取得联系。

他收拾好发报机后，立即从阁楼上下来，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刚刚走下宿舍的楼梯，却看到吴起燕已经换好了白大褂，正准备朝办公室走去，他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吴……吴主任，你……”

吴起燕回头望了他一眼：“哦，是上官呀。哎，我怎么听你喊我‘主任’时特别别扭，还是叫我起燕吧。对了，听他们说刚才你在找我，有什么时吗？”

“嗯，我……我是有事找你，能……不能到我办……办公室去一下？”

“好的。”

上官雄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应该这样跟她说明自己的意思又不会引起她的怀疑。等进办公室后，上官雄把门关上。

“来……来，你坐。”两人在办公室前面对面坐下后，上官雄说道：“你……你知道，我……我没有什么亲……人，感觉你对……对我一直很好，就像亲……妹妹一样……”

“哎，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了！”

“哎。我是……想征求你的意见，请……请你帮我参……考一下，你说我向钟……云惠，哦，就是那个国……国军军官求婚合……合适啵？”

吴起燕一愣，没想到他会向自己提这个问题，过去她觉得自己对上官雄也就只是有点好感而已，谈不上别的，今天突然听说他要想向钟云惠求婚，徒觉一股醋意涌了上来，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吭声。

“你……你怎么了？”

吴起燕脸颊微微一红，做贼心虚的她以为上官雄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但旋即又猛地一抬头，神情严肃地说道：“什么国军军官，说白了就是一个女特务。女特务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为了套取情报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色相，她能够混到上尉的职务上，一定和不少男人……”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毕竟她还是个未婚大姑娘，下面的话令她难以启齿。

上官雄用手抚了抚头发：“我……我是觉得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能够找……找一个有能力保护她自己的女……女人做妻子，也好让……让我省心。”

“哼，难道就女特务能够保护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女人多着呢！”下面的“我就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话，她没有好意思说出口，那样的话也就太直白了。不过，转瞬她也纳闷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上官雄？

这时，她突然发现上官雄的手掌上有一排牙印，那部位正是自己那天晚上咬那黑衣人的部位。

“你的手怎么了，是摔的吗？”

她说这话明显是试探，因为她判断上官雄应该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发现那是一排牙印，如果他敷衍自己说是摔倒的，那么很有可能他就是那黑衣人。

但上官雄的回答令她最终很失望，只见他轻描淡写地笑道：“嗨，别……别提了。那天晚上喝……喝多了，差点被一辆轿车给撞飞…..飞了，我趴在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所以使……使劲咬了自己一口……”

吴起燕听后“噗嗤”一下，一是为了他的有趣，而也是为了自己的天真，面前这个上官雄怎么可能是那个飞檐走壁的黑衣人呢。她本想用张必克交代给自己的暗语再试探一下，但结果还是放弃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太冲动，面对目前这样纷乱复杂的斗争局面，还是谨慎点号，万一露出什么马脚可就糟了。面前的这个上官雄可不是个完完全全的书呆子，他既然那个发现王祖福是日特，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判断出自己是**而去告密呢？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走了。”

“嗯。哦，对了，听……听说明天张……发奎将军要来我们这里，你……你不打算去欢……迎吗？”

吴起燕点头道：“城里人都传遍了，张发奎将军可是北伐名将，如果没有什么病人的话，我当然会去的。你呢？”

“我……我是有点担……心，你想呀，难道我……们这只有一个日特王祖福吗？万一还……还有别的……”

“嗨，张将军自己有警卫，再加上军统、警察局、守备大队甚至是靖卫团守护，你瞎操那份心事干什么？”

“不……不是呀，还……还有云……云山**游击队，万一他们也……也下来了，那……可就热闹了。”

“嗨，现在国共合作，**怎么会袭击张将军？”

上官雄摇了摇头：“满……满街悬赏通缉共……产党龙在岭、曹成强的布……布告贴了几年，虽然说现……在国共合作了，但他们不……不一定知道，如果他们真……真的混入其中，恐怕政府就会以此大……大做文章，说**破……破坏民族统一战线了。”

吴起燕一听，可不是吗？张必克同志惨遭误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即把这个情况汇报给老朱，一定要想办法千万不要让游击队在这个时候下山。

她起身准备立即到书店去，但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平时从来不过问时局的上官雄，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国共两党的关系来？难道他是自己人？或者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而故意向自己暗示？不过看到上官雄那副木讷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多疑了，也许是碰巧中无意说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又迈开脚步朝门外走去，当她拉开门的时候突然吓了一跳，没注意田东亭正好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