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节

看到高志彬和钟云惠走了进来，坐在角落里的赵传凯立即用报纸挡住自己，见他们在另外一则坐下后，他把钱丢在桌子上后，就匆匆离开了西餐厅。

赵传凯离开西餐厅后，一边走着一边想，这曾玲也就是个上尉秘书，在总部里顶多只能算得上是给处长看家护院的，这一出门却能呼风唤雨，成为中校情报处长老三的上线，如果不上处长的床，她哪能受到这般宠爱拥有如此权力？至于下到基层的钟云惠也不是什么好鸟，表面上故作清高，还不依不饶地在众人面前对上官雄一往情深，可刚刚来了个高志彬，她就把上官雄忘的一干二净。

他提醒自己，组织里的女人碰不得。

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为什么自己不去请上官雄到西餐厅来坐一会呢？

高志彬非常绅士地举止，让人看上去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年轻军官，尤其是与其年纪极不对称的上校制服，更是吸引着不少惊异的目光，而身穿旗袍，丰满且艳丽的钟云惠在他对面更是相映成辉，让人觉得这真是天下最完美、也是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他们点了一些吃的和美酒，等服务生端上来之后，高志彬举起酒杯：“来，为了我们在江石州的不期而遇干杯！”

钟云惠笑道：“还是为那莫名其妙的一枪吧。”

高志彬轻呡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道：“怎么是莫名其妙的一枪，分明是我们相遇的礼炮嘛。嗨，说实话，这次从武汉来到江石州，原本以为天天面对的将是血雨腥风，没想到却能够遇见您这位貌若天仙的大美女，真是不枉此行呀！”

“不枉此行的还不止这些吧？有的人出生入死一辈子也干不上上校，你倒好，这一来江石州就连升三级，真是可喜可贺呀！”

“哈哈哈，”高志彬笑道：“在部队里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叫做‘前线升官死得快！’因为在大战之际突击提拔的，基本上都是送死的官。当然，不管升不升官，既然上了前线，能够活着回去那是造化，死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我呀，从来就没有把生死放在眼里。”

“看得出高连长……不，高总指挥，你是个相当出色的军人，否则，上峰怎么升你而不升别人呀？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听说那天遇见日本鬼子的时候，你没说两句话就命令士兵开枪，你是怎么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

“这个嘛……”

“怎么，还在我面前卖关子？”

高志彬笑道：“哪能呢，好吧，我可以告诉您，反正您是军统的人，这情报说不定还是您给提供的呢！我们出武汉的时候就接到命令，说日本鬼子可能袭击咱们这个车队，而且有可能是在市中心，更有可能就是穿着国军一样的制服。等我与他们碰面后，再一看他们身上配备的武器就明白了，怪怪，看看他们手持卡宾枪，胸前挂手雷，那阵势，就连委员长的卫队都赶不上，不要问，一定是日本鬼子的特攻队。”

钟云惠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不仅如此，连远在九江的松本伊代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为了掩饰心中的失落之情，她端起酒杯：“来，为你的旗开得胜，也为了今晚你盛情的邀请，干杯！”

“干杯！”高志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因为从钟云惠的表现来看，她已经完全为之倾倒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她替他堵住伤口的那块手绢：“钟小姐，您看我现在有点犹豫了。”

“犹豫什么？”

“按说呢，这手绢应该物归原主，但它上面已经没有了您的体香，相反的倒是留着我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迹，您说，我是继续保存呢，还是……”

钟云惠笑了笑：“这或许也能够算是你的战利品吧？你自己看着办。”

高志彬有点**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把这块手绢先寄放在您这里，等它重新溢满您清新的体香之后，再请钟小姐归还给我怎么样？”

当钟云惠察觉出自己已经暴露后，刚来时的好心情早已无影无踪了，她现在想到的是立即赶回去，安顿好植田雄后，再若无其事地象只待宰的羔羊，任凭屠刀随时落在脖子上。看到高志彬如此直白地表露，就知道他对自己那是势在必得的，如果自己再与之周旋，还不知道他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于是她笑道：“恭敬不如从命，相必总指挥也是个爽快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放眼整个江石州，也就总指挥才貌双全，堪称天马行空，我要是扭扭捏捏的，倒是显得太俗了！”

说完，她从他手中接过手绢，把它放进了包里。

“哈哈哈，”高志彬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而轻松地得手，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失声笑道：“都说军统出奇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高某人江石州之行真的是天公作美呀，我想不兴奋都不行了。来，干杯！”

钟云惠刚喝了一口，立即用手捂着肚子作难受状。

“怎么了，钟小姐？”

“哦，”钟云惠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今天身体不方便，本来想好好陪陪高总指挥喝两杯的，你看……”

“嗨，您怎么不早说？来日方长，来，我送您回去。”说着，他朝服务生喊道：“来人，结账！”

等他们上了吉普车后，曾玲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得出她的脸色很难看，一定是肚子里的气还没有完全消。而过了一会，老三才吹着口哨走下楼梯，看到曾玲坐的黄包车消失在远处后，他才拦了辆黄包车，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