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节

丁处长从松本也夫手里接过电报，一看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因为他知道上官雄就是影子，但这封电报应该不是发给他的，因为整个军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会武功，也就不可能把暗杀的任务交给他。再者，松本也夫昨天才通知自己与他一块前来，军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现自己行踪。

“这个应该不会。”丁处长把电文还给松本也夫：“军统的手法我很清楚，他们要行刺我，只会等我安定下来以后，绝不会冒冒失失地派人到皇军刚刚占领的，且满街到处都是皇军的九江来刺杀我。何况，我与松本先生上午刚下飞机，军统没有那么神乎其神。”

就在这时，刚刚走了没多久的木村浩又折返回来，并且带来了身心疲惫的植田雄。

他拿来了一份与上官雄一模一样的兵力部署图。

丁处长一看，心想：江石州是哪个王八蛋在那里坐镇，竟然玩出这么弱智的把戏。

冈村宁次让植田雄下去洗洗，并且换上一套新军装，然后对松本伊代说道：“你该去把你的未婚夫给请过来。”

当上官雄与松本伊代一块进入冈村宁次办公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外面的丁处长，他见丁处长只是陌生人似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明白自己没有被他出卖。

他不清楚为什么丁处长没有出卖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自己一样身负特殊使命。

上官雄第二个看到的是植田雄，这意外的遭遇使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不认识冈村宁次和藤堂高英，但从他们的座位上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松本也夫的身上，并向他深深地一鞠躬：“义父，请责罚雄儿的放荡。”

松本也夫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不是谈家务事的地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冈村司令官，这位是藤堂警备司令。”

上官雄分别朝他们鞠躬道：“司令官阁下好，警备司令官阁下好。”

冈村宁次指着植田雄旁边的空位置说道：“请坐。”

待他坐下后，松本也夫又介绍道：“坐在你身边的，是植田雄中佐，也是我早年收养的义子。”

植田雄略欠身道：“我们见过，上官医生，上次见面时你好像还有点口吃。”

松本也夫和丁处长经他一提醒才发现，今天的上官雄说话流畅得很。

上官雄回以欠身：“是的。我记得上次见到植田君的时候，你穿的是国军的制服。”

这时，松本伊代摘下了脸上的大口罩，植田雄才发现她脸上有不少的齿痕。不过，他没有想到是上官雄留下的，以为又是哪个被她虐待、又虐待了她的中国战俘留下的。虽然心中极大地不愉快，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最后，松本也夫介绍到坐在上官雄对面的丁处长：“这位是丁处长，算起来也应该是你的老上级了，他一直负责军统的情报工作。”

上官雄立即起立给他一鞠躬：“丁处长好！”

丁处长只是微微一点头：“你好。”

“雄儿，你不认识丁处长吗？”

上官雄和植田雄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认识！”

由于过去松本也夫在家里，他们都被称作为“雄儿”，因此，但他现在这么称呼时，两人都以为是在问自己。

松本也夫笑了一下：“我问的是上官。你过去是由谁直接联系的？”

“没人联系过我。义父，上次我已经跟您说过，从我到东京之后，他们从来就不曾联系过我，只是不就前才由毛处长唤醒了我。”

“你的代号是什么？”

“猎户。”

这时，藤堂高英冷嘲热讽地插了一句：“刚刚唤醒你就派人追杀，哼，中国人的文化真实博大精深呀！”

换在平时，在没有征得松本也夫同意的情况下插话的人，一定会令他拍案而起的，但因为藤堂高英是松本伊代的顶头上司，为了能让他关照女儿，松本也夫也就没有流露出心中的不快。

“我不清楚警备司令阁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松本也夫把截获的电报往桌子上一放，松本伊代立即走过去把电报拿起来，然后交到上官雄的手里。

上官雄一看，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么说，我暴露了。”

藤堂高英说道：“你似乎对此并不吃惊。”

“是的。”

“为什么？”

“如果您今天下午死于战场，我也不会吃惊的，因为您是军人，军人就意味着随时牺牲。而我是情报人员，情报人员就意味着随时暴露。”

虽然他说的在理，但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他的话中带刺，而且是针对藤堂高英的。在来这里之前，松本伊代向他透露酒井与藤堂高英的渊源，让他务必小心。

藤堂高英哪里听不出来，他把桌子一拍，刚想站起来，但转眼一想冈村宁次和松本也夫都在，自己这么做可能显得有些失态，于是坐在那里，放缓语气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十分仇视大日本帝国的皇军？”

“在来九江之前不是，但来了之后正如您所说，我对日本人没有了什么好印象，包括我的义父在内！”

上官雄此话一出，丁处长和松本伊代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丁处长虽然明白这是他的战略，但怕他做得太过火反而适得其反。

“雄儿，你是怎么说话的？”

藤堂高英冷笑道：“竟然你把所有的日本人都恨上了，怎么还是把这么重要的情报给我们？要知道，这可是你来九江之后所作出的决定。”

上官雄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松本伊代，松本伊代立即低下头。

他的这种暗示一目了然，就连植田雄也明白了，松本伊代脸上的齿印是他留下的。

植田雄微微侧脸看了上官雄一眼，这使他开始相信松本伊代曾经说过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会与自己纠结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