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节

这就是日本人的矛盾所在，他们希望吞并中国，却又实在消化不了；他们想以华制华，却又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中国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清楚自己在中华大地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根本不可能真正建成什么大东亚共荣，至于皇道乐土那更是自欺欺人了。

“很好，这三点我都想到了，既然你现在自己提出来了，我却有了个新的想法，从现在起，你就以十一军情报顾问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九江市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西园。”看到在座的人都疑惑地望着自己，冈村宁次笑道：“你和上官雄可以说是军统投诚过来的一智一勇，如果你们是敌人，那么我就一并解决；如果你们是朋友，中国这么大，光靠我们日本人是管不过来的，到时候有你们充分施展自己的舞台。所以，我现在就让你们天马行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

丁处长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谢谢司令官阁下，丁某绝不辜负司令官和皇军各将军的信任，只要有施展的机会，定当不负众望。”

松本也夫也清楚，在日本军人铁蹄奴役下的中国，要想真正找到一个绝对忠诚于日本帝国的中国人，并不比要找一个三条腿的人更容易。好在中国的人口实在太多，占山为王、自立门派的野心家也不少，加上清末民初连年的战乱，才使得弹丸之地的日本有机可乘，只要日本帝国如日中天，他用不着担心汉奸们会反咬主子，而一旦主子江河日下的时候，谁都保证不了这些奴颜婢膝的走狗们不会反戈一击。

这时，他越发觉得畑俊六不扩大对华战争的建议是正确的，但丧心病狂已经达到极致的日本大本营又怎么能够听得进去。

“丁处长，”松本也夫说道：“这次让你跟我一块来前线，主要是让你体会一下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威武英勇，希望你以后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们，我和土肥原君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结合中统、军统和特高课的特点，重新建立一支适合在中国大地上生存，既为大多数中国人接受，又真心实意效忠于大日本帝国的特务机构。希望你务必珍惜这次机会，尤其是在冈村司令官直接任命你为情报顾问后，用你们中国话来说，就应该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对得起大日本帝国对你的抬爱。”

丁处长有些激动地说道：“谢谢，谢谢，丁某由衷地感谢！”

坐在一旁的松本伊代看到丁处长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很瞧不起他，与他相比，上官雄还真的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当然，她还是希望上官雄能够象丁处长这样识时务，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从自己的生活中永远消失，那将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冈村宁次转而对松本伊代说道：“这两天你就陪着上官雄到处转转，适当的时候也可以邀上丁处长，课里的事暂时交给那个木村浩吧，我觉得他办事挺机灵的。”

“是。”

“对于上官雄你要把握一个原则，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他，不管他耍什么手段，也不要当面揭穿他，用中国人的话就是秋后算账，等到时机成熟时，该重用就重用，该让他消失就必须让他消失。”

“是。”

“至于你们之间的事，你可要考虑清楚，千万不要耽误了自己。”

“谢谢司令官的关怀，我想如果父亲不反对的话，还是尽快与他结婚的好，不管他是什么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很重感情，一旦与他结婚，对于我，他至少不会做到恩断义绝的。那样的话，我更容易接近他的内心，也更容易感化他。”

冈村宁次望了望松本也夫，松本也夫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倒是藤堂高英不解地问道：“其实酒井、植田雄都是很不错的帝国军官，伊代怎么就会看上这个中国人？”

“不，”冈村宁次为松本伊代辩解道：“伊代并不是因为爱和情感看上了他，而是为了帝国的利益和大东亚圣战委身于他，这种献身精神值得我们称颂。”

松本伊代站起了给冈村宁次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司令官阁下的理解与支持。”

冈村宁次笑道：“哈哈哈，那好，我就代你父亲松本君为你做主，三天后你们就在特高课举行婚礼，让金官桥大日本帝国的枪炮声为你们献礼！”

松本伊代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连声谢道：“谢谢，谢谢司令官阁下，也谢谢父亲，谢谢藤堂司令官。”

丁处长立即起身贺道：“祝贺松本机关长，届时我要讨一杯喜酒，并且一醉方休。”

如此同时，在卢三江藏身的地方，上官雄按照两人的约定，轻轻地敲着门，不一会，门开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小孩站在门口，见来人是上官雄，立即乖巧地说道：“叔叔好，爷爷正在屋里。”

上官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名叫钱庐山，小名叫毛毛。”

“哦，毛毛，叔叔今天来的急没带什么给你，下次一定带些好吃的来。”

“谢谢叔叔。”

上官雄进去后，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是一家典型的江南巷中巷式的建筑，从小巷过来进门后，里面还是一条长长的小巷，走到里面大约十米处有个三岔口，分别通向三条不同的街道，而且每处都有大门。

他跟着毛毛走到三岔口拐弯的第二扇大门时，毛毛指着二楼说道：“爷爷就在上面。”

上官雄不解地问道：“你们住在这里，我敲门声音那么小，你是怎么听得见的？”

毛毛笑道：“我晚上才来二楼睡觉，白天都是在大门口的第一间屋里玩，专门为爷爷把门的。”

上官雄再次**他的头发说道：“毛毛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