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平纪事（2）

同何应钦的自我介绍也大体跟屈从松说的差不多，但是完善了美国军方的经历,他毕业于美国西北大学获得机械自动化以及工商管理双学士学位，之后进入匡蒂科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候补生学校，积功升至海军陆战队中尉，因华人身份执行此次秘密任务，但不会被美国军方承认，也将没有任何档案，他现在任务结束，也成了美军不管的黑户，当前自然愿意为国效力。

检查了呈上来的几份日军军官士官证件，打量着他特地翻拍的黑白授勋照片，何应钦认同了他的陈述，频频点头，首先证件是真的，他也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另外这个年代做张这种假照片比弄张真照片还难。去哪里找军服、资历章、勋章、军官佩剑！还找三个外国人也是一身军官制服来合影。康咏筠另一张授勋时的同学合影没怎么拿出来过，综合他的标准美式军姿、部队里熏陶出来的气质以及各种细节，照片成了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康咏筠心里喊着：“万岁陆战队，这种礼服70多年来基本没怎么变过，黑白照片下细节差异是不会被何应钦这种对美国陆战队只见过聊聊数人的高级军官注意的。

听他详细的介绍了消灭日本特务队跟煤矿小队的过程，何应钦对他的小部队作战理论很感兴趣，深入认识了冲锋枪的特战作用。康咏筠把现代小分队战术以及部分特战部队的敌后作战讲了一些，何应钦几乎当场拍板调他去南京**军校任战术教官，这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那些勋章就是证明！

何应钦又和蔼的问了他家庭情况，以及听他解说了美式资历章的各种含义。对他的家庭不幸深表同情，父亲公司在经济危机下破产不幸去世，母亲也积劳成疾随夫而去，妹妹远嫁南洋；不得已之下，这个“高材生”走上从军道路。

最后何长官叮嘱他道：为了大局需要，避免过度刺激日本人给继续侵华找借口，暂时不要向别人过分宣扬此事，仅作为一次解救战俘行动即可。坊间的传闻过段时间也就消失了。

“何长官早年留学日本，肯定知道日本人为了维护面子肯定不承认此事，他们死了几十个人，而连人影都没找到。对他们骄傲的关东军来说不亚于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所以他们自己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康咏筠给他吃下定心丸。

何应钦深味日本人心理，听罢招牌式的微笑又挂了出来。

告辞出来，他前后思索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遗漏。知道身份这关算是过了，剩下的就看怎么认可他这黑户了。**军的虎皮还是借来的好。

“他不是赝品，而且含金量还很高。”屈从松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何应钦点点头：“在地方部队屈才了，幸亏抓在我们**军手里。给委员长发报，把今天他讲的这些都添上去。”

下午用了三个小时功夫，完成了那份加工好的战斗报告，哨兵被他和巴雅尔用硬弩消灭，冲锋枪的凶猛火力干掉了绝对部分敌人，他顺便强调了弓弩的用途和小队协调性是战斗成功的关键。吹了吹墨迹，他活动下发酸的手，有了电脑一年基本写不了几百个字，而大部分还是用英语写。完成这份报告，吴悠功不可没，基本都是他说着吴悠写出来他在照抄的，要不然那么多繁体字怎么写出来。用英语倒是省事又怕那帮参谋不能良好的明白的他战术意图。

为了表示感谢，请吴悠去吧台喝了杯咖啡。这时，屈从松带着一名穿灰蓝色军服的军官来找他们。

屈从松介绍道：“这是29军军长宋哲元将军的崔副官，特地来请老弟赴宴的。”

崔副官上前跟他亲热握手：“我们宋军长派我来向康兄弟表示感谢，我29军弟兄都在夸您热心救人，特备薄酒，请务必赏光。”

这是康咏筠没想到的，抗日名将宋哲元将军及其麾下将领在长城抗战跟后来的卢沟桥事变中为中华土地洒下热血。甚至康咏筠母亲的一位祖父就曾是29军的一名基层军官，在卢沟桥事变中抵抗过侵略。眼下他们热情相邀，岂有推却之理。

康咏筠也很激动：“宋公相邀，这是康某的荣幸，请崔副官跟屈大哥先喝杯咖啡，我上去换件衣服。”

等他下来，屈从松称有军务在身便告辞而去，别人也明白作为**军他也不愿意跟地方部队有太多瓜葛。

专车开到西单一个隐秘的会所。灰瓦青砖，朱廊粉墙，布局恢宏隐隐显露出贵气。花厅里两个硕大的红木桌子排开，摆满各种山珍佳肴。康咏筠在崔副官的陪同下步入花厅，眼前一片将星闪耀。

崔副官一一给他介绍，面对众多声名显赫的将军，康咏筠心潮澎湃，以前在电影里看过的人物如今跟他握手笑谈，他恨不得跟每一个人合影再索取签名以备日后传给后人。

二十九军**议萧振赢将军

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将军

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将军

三十七师一零九旅旅长赵登禹将军

一零九旅副旅长何基沣将军

。。。。。。

康咏筠被金光灿灿的领章晃的发晕，心中感慨，老子不在这年头混个将军，岂不是白来了。

“宋军长到！”卫兵的高喊让大家都静下来分位置站好。

宋哲元跟副军长秦德纯披着大氅走进大家视线，众将校全体立正敬礼。

“咏筠，你可是我们29军的大恩人哪，哈哈哈”宋哲元笑容慈祥的跟他握手道。

康咏筠急忙逊过：“宋军座过奖了，在下只是遇到被俘的弟兄，目睹鬼子残暴，遂救下抗日将士，为我民族大业尽一个匹夫之责而已。”

秦德纯将白手套一摆：“好一个匹夫之责，咏筠英雄少年，能在强敌环伺之下不禁全歼守军还能全身而退，难能可贵，实在是我们学习的战例。”

“不错，日后还请咏筠给下面连队多做指导啊”宋哲元看看众将校也都露出赞赏的神色。

康咏筠连称不敢。

“对了，不知道咏筠表字如何”宋哲元问道。

“我在海外住了10年，那里取得了表字，正好请宋军长不吝赐字”康咏筠不太会说这个时代的场面话，也是就坡下驴。

宋哲元大喜，略微沉吟下“咏筠，也是赞美修竹君子风范。咏筠也是气度堂堂，指挥若定，才智出众，当称隽才。不如字伯君如何。”

众人已是纷纷道喜。康咏筠不由一个立正敬礼：谢宋将军，以后我就字伯君了。

酒是醇香四溢的极品烧锅，都是军中直爽汉子，频频大碗劝酒，康咏筠酒到杯干，赢得抗日将校的满堂喝彩。酒至半酣，他连连称赞二十九军大刀队抗击侵略，威震敌胆，显示了中华儿女的英勇无畏。尤其赵登禹将军、佟泽光将军身先士卒，轮着大刀歼灭日寇上千人，缴获天蝗御赐的军旗，让日军睡觉都戴个铁围脖。

赵登禹跟他碰杯后一饮而尽，面带无奈的说：“以大刀夜袭夺回失地，实际上是我军枪械不足，伤亡过大不得已而为之的。听着英勇，可敢死队活着回来的又有几个。战壕都被炮火炸平，白天还是一个连，晚上就不足一个排了。唉！哪怕花机关再多点，大刀队也能多留点种子。”说完久久不语，眼圈深红。

康咏筠曾跟杜擎峰等战士谈起过喜峰口战役，回忆起一地死伤，无不感伤战斗之惨烈。 今天让赵将军几句话总结为枪械不足不得已用血肉之躯靠夜袭来夺回阵地。“也就是有了近战利器，即使夜袭也能达到成倍效果，是不是这样”康咏筠眼前一亮。

张自忠将军接过话头：“不错，现在军费不足，从国外采购花机关不能大量装备部队，巩县兵工厂的产量不足，供应**军尚且困难，哪里轮到我们。”

“那好，我送众位一个小玩意，算是我对众将军为抗日洒热血的一点敬意。可问二十九军有自己的工厂？”康咏筠在酒精催化之下，突然电光火石的想到一样著名的武器。价格便宜，易为制作，虽然性能不是很可靠，但是最重要的就是前两点来满足目前国内需要。那就是被称为“英伦管子工”的斯登冲锋枪。

宋哲元精神一振：“咏筠，你意思你能造枪？是什么样子，那个国家的设计”

康咏筠神秘一笑：“明天给我一天时间，用下将军的工厂，晚上交给将军成品。不，今晚请提供作图工具，我现在就开始把图画出来。”

“好，崔副官，明天带咏筠去修械所，所有机器原料任意取用，让所里全力配合。但是不急于一时吗，来来，先喝酒。”宋哲元吩咐下去，接着端起了酒碗。

机械自动化出身的康咏筠本就喜好各种枪械，美国也经常有枪械爱好者集会，展出了大量新旧经典枪支，他在靶场上也过足了瘾，对各种名枪的设计基本熟烂于心，甚至跟几个朋友悄悄的在他们的农场车库里加工了斯登冲锋枪来鱼目混珠去黑市换钱。如果不是怕FBI找麻烦，他们甚至敢加工M14步枪。大学打工期间在民间枪械工厂，其他品号的民用枪更不知改装过多少。

心里装着作图的事情，他不再豪爽的喝酒，其他人见他目光闪烁似乎在琢磨“小玩意”的设计，便招呼他多多吃菜。

酒宴结束后，他向崔副官借要各种作图工具，崔副官跑到作战科拿来铅笔，直尺，圆规等，剩下不足的工具干脆崔副官开车砸开了一家商号的门。老板猛闻半夜店门被砸的山响，哆哆嗦嗦的开了门，却见大兵一拥而入，崔副官直接告诉他紧急军令需要各种作图用具纸张，然后扔下钱扬长而去，顺便告诉他走漏风声泄了军密小心脑袋。

两盏高度数电灯泡子雪亮的挂在屋顶，炭炉烧的屋里温暖如春，康咏筠解开脖里扣子，一丝不苟的绘制每一个零件。崔副官看他神情时而严肃时而夸张的坏笑，也不好意思打扰，只是给他换过变凉的茶水。

揉揉发涩的眼睛，康咏筠扔掉铅笔，轻松的吹了一声口哨，大功告成。他一共绘制了两份图表，一份准备送给宋哲元，一份是给何长官送给南京邀功的，为了飘摇中的长城纵队，他不能不多加点砝码，并跟各方大员广结善缘。

倒了碗茶壶里的残茶，仰脖喝下，窗外已是鸡啼阵阵，霞光四射。他正要叫崔副官吃早饭，那想崔副官正手支脑袋，大张着嘴，坐在沙发上打着微鼾。康咏筠微微一笑，上前叫起他来。崔副官惊醒过来，看他满眼的血丝，便知他一夜未睡，满是歉意的让他赶紧休息。

康咏筠这会虽然疲倦但满怀兴奋，拉着崔副官去上街吃早点。呼吸者早晨清凉的空气，就跟喝了杯冰水，冷却他微烫的脸庞。

在一个茶棚里，吃着香喷喷的油条，喝了碗三鲜馄饨，康咏筠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崔副官很不明白他怎么对这些普通的早点吃的那么开心。接着康咏筠拉着他转了北平的各个大小五金洋行商铺，采买了各种钢管板材，弹簧还有轮胎辐条等原料。崔副官表示修械所里原料丰富任意取用，他告诉崔副官这可以算出初步成本。

在修械所里几名老师傅的协助下，康咏筠摸去头上的油汗，擦去满手油污，满意的看着他的作品，35年版的斯登冲锋枪躺在机床平台上。他让崔副官安排人装个沙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