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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小说:河山1938/1940 作者:汉阳造 更新时间:2011/10/24 4:23:30 第三节 从台儿庄回徐州的路上,没有人说话,我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晚上,第五战区特邀各路神仙出席庆祝游艺会,举办地选在徐州城里的中山纪念堂。 托冯长官和徐泊的福,我破天荒地被安排坐在了第二排。估计是预留给李长官、白**之类重量级主宾的首排座位,一直空着没有人。这倒便宜了我和徐泊,我们成了实际上的头排贵宾。而左右身后尽是些穿纺绸马褂、戴赛璐璐框眼镜、蓄白胡子的士绅名流,以及另一些肚大腰圆、表情麻木、别着党徽、却又看不出路数的家伙。 司仪首先向大家通报,李、白二位长官因要务不能前来与大家欢庆胜利、殊为遗憾,引起台下一片惋惜之声。当然,我绝不在其中。我阴暗的心里基本和**儿一样:人家两位长官压根儿就没打算来,把这一堆不三不四的大神小鬼拢在一起看演出,无非是怕这些人没事儿前线后方地乱窜。都是全国来慰问祝捷的,真弄出点乱子,也打不得、毙不掉。 接下来,照例是宣读各方贺电。有**执行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发来的通电,有何应钦部长之类的军政要员致战区长官及孙汤诸将的慰勉、嘉奖电报……还有些只笼统、含糊为某省某市某界等等。总之,只要是贺电,都会在坐在后排的民众中引发一轮经久不息的欢呼。就连徐泊,也应邀代表副委员长上台致辞。照例又是群情激奋、掌声雷动。 演艺正式开场后,人们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凭心而论,演出的水准实在不敢恭维:专业点的,至多也就有那么点儿意思;更多的节目则完全是业余水平,无非靠与台下的观众联动博个彩头。倒是某军战地服务团出的合唱节目,令人为之一振——四十多个年轻男女,众口一辞地高唱他们自编自谱的《保卫大徐州》,可谓赚足了气势。 很快,司仪再次上台报幕,接下来是由第二十军团战地服务团的女学生独唱的国立武汉大学校歌。人们再次热烈鼓掌、热烈期待。在任何时间与空间,明眸皓齿的女学生永远比糙老爷们更受欢迎。 舞台上一阵忙乱,摞成垛的砖头搬上来了,被架子支着的黑板也搬上来了……几个充当背景的青年男女,作战地授课状、作激昂抢答状、作走神发呆状。接着,一个上身月色斜襟短褂、下身黑色褶裙,还描眉画眼的丫头溜达到台上,开始吟吟哦哦、哼哼唧唧地唱。 不太挑剔地说,她唱的还不错。声音甜美、曲调委婉。只是歌辞实在有些晦涩难懂,基本属于高深莫测、不知所云的类型。什么“黄鹄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知天地之圆方……”幸好家父没逼着我考进国立武汉大学,不然光背这首歌辞就足可令我悬梁自尽。 突然,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自在:台上正唱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的女学生,居然在冲我兴奋地招手。 没错,是在冲我。我认识她吗?我揉了揉眼屎,再次仔细地打量这丫头……该死,是林彤! 徐泊似乎也觉出了某种异样,他不无疑惑地转过脸来看我。见鬼,这完全就解释不清嘛。我于是也装着一脸无辜地扭头往身后望……不幸的是,坐在我正后方的,是那几个面无表情的“党徽”们中的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色,还蓄着短髭。 我的视线只得继续向后翻越,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令我意想不到的面孔——萧国宪!这家伙正张大了嘴,如痴如醉地盯着台上的林彤。 徐泊的目光一路追随,也发现了萧国宪。他难得好奇一回,压低声音悄悄地问我:“后面那个人,你认识?” “认识。”我坐着拔了拔胸脯,见多识广总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哦?”徐泊显然也有些意外。 “一个党棍、渣滓。”我用同样的轻声继续说明,生怕被身后的“党徽”听见。 后面的节目越来越无趣,大意无非是我军士兵英勇神武、活捉日军军曹之类。我生怕等最后散场时会被林彤撞上,于是建议徐泊提前退场。已经看得直打哈欠的他欣然同意。 没想到我们的脚才踏出纪念堂的大门,林彤就鬼魅般地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哼,不是想避开我吧?”她歪着头一脸不屑地质问我。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赶紧澄清。吃过林彤苦头的我,对她已不敢掉以轻心。“这是家兄,徐泊,此次代表冯长官来徐劳师。对了,他也是打武汉来,要不你们叙叙?” 我把徐泊推了出去,自己准备开溜。 头一次见我这么友善的徐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举止也变得扭捏。倒是林彤大大方方地同他招呼:“徐家哥哥好!我叫林彤,我哥林重是徐渡的同僚。”然后她继续冲着我不依不饶:“我说徐渡,我不就讹过你几个子儿的小点心吗,至于见我就跑么?” “啥?林大小姐,你隔三岔五就往我们联络处跑,哪回我不得破费请你啜点什么?!”我装作遭受到莫大的委曲,几乎眼泪汪汪:“我的饷银可连我妈都没用过。” “这是实话!”徐泊笑着在一边添油加醋。 “好了,好了,谁让你是我哥的哥们,照顾我也是应该的吧!”她偏着头想了一想,接着说:“这样吧,明天我回请你一次,你也一道来。”她最后一句显然在说徐泊。 “我看就不必了吧……”这个林彤,我避之唯恐不及,哪还敢不知死活地蹭她的鸿门宴。 “一定要请,明天以后,你就见不上我了。”林彤说着,眼中居然泪光闪动。 “去哪儿?”我自己都纳闷为什么会急不可耐地接话反问。 正当我猛然醒悟、准备改口言它时,一切为时已晚,林彤的脸上瞬间就重又绽放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咦,原来你是关心我的嘛……告诉你,后天我就要去荷泽了。师长催了几次,我都赖在徐州没走。” “哦……那,那还是我请你吧。反正是送行。”我嗫嚅地说。 “是吗?可不要勉强哟,不然回头又逢人就告我!”林彤彻底笑逐颜开。 认识这个丫头,对我的荷包来说,简直就是万劫不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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