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特务机关长的自白书

河口纯二长得很瘦但很精神，而且除了特殊场合外从不穿他大佐军衔的军装，不管在特务机关办公还是出去办事，都是笔挺的西装配着整齐的领结。加上平时待人说话礼貌客气，显得很有涵养气度，并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特务机关长，反倒是让人觉得更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儒雅士绅。

相对于大多数狂热日本军人，河口纯二处世圆滑精于世故，也比较得冷静。自中日战场进入相持以后，他便越来越觉得日本很难再赢得这场战争，自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同时又因为出身于东京的商人家庭，河口纯二深谙权力是有着无本万利功能的，而作为占领者在被占领地区的权力把持者，利用职权为自己捞取利益无疑是更加容易。因此自调任滦州特务机关长以来，河口纯二利用特权和滦州交通方便等有利条件，通过刘庆生暗地里大肆倒卖紧俏物资，敛取到了大量的钱财。

在中国待了多年，深刻体会到了“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这句话的道理，河口纯二把敛取到得钱财都换成了金条，同时也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搜集名贵古董。他觉得有了足够多的这两样东西，不管以后的战事如何，都足以保持住自己上等人的身份地位。

不过现在河口纯二却把敛取到大量钱财的滦州当成了火坑，在滦州特务机关长的位置上再不想待下去了。三个在“川岛家”餐馆杀人留名的要犯迟迟抓不到，滦州境内的铁路线不断遭到袭扰破坏，八路军还在滦州南部建立起了一个新的根据地，而前去围剿的关东军榎本大队竟然不到两天便全军覆没。一系列的麻烦把河口纯二折磨得彻夜失眠，想找人打点疏通调离滦州，可现在最能帮他的土肥原又调回了日本本土，老师的能力鞭长莫及，河口纯二正在挖空心思寻找着其他门路。

今天刘庆生半夜打来电话提及到了一副绝世围棋，让在这些天处于极度压抑的中河口纯二眼前一亮。他最近打听得知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酷爱围棋，马上意识到只要把这幅绝世围棋弄到手再转送给梅津美治郎，那么调离滦州跳出这个是非之地将指日可待。

为了马上得到这副绝世围棋，还怕被其他人看见可能得罪到驻北京的白川中将。河口纯二撂下刘庆生的电话后，便马上给特务机关打去了两个电话，以要会晤在八路军内部高层卧底的重要间谍为由，命令门口的警卫不要拦截检查刘庆生的车，同时令特务机关办公楼里的值班人员只留下两个看守机要室，让其余的都先回去睡觉。随后河口纯二赶紧找出来一套最合身的高档西装，穿戴整齐打完领结，又对着镜子梳好了头，从特务机关的住赶到了办公室里。

到了办公室泡上咖啡点了根雪茄，河口纯二坐在办工桌后的靠椅上，极其激动地等着刘庆生带这所说的四个同学到来，同时脑子已经忍不住地在想着，应该如何把得到的这副绝世围棋交到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的手里。

可河口纯二万万没想到，刘庆生领来的四人不但没给他带来所谓的绝世围棋，而且领来的四个人还居然都是被重金悬赏通缉的要犯。还没等他来得及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四个闯入特务机关的通缉要犯，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毫不费力地把他这个特务机关长生擒活捉了。

“哎呀！河口大佐，河口先生！你指定认识我们四个，看照片应该早就跟我们混个脸儿熟了，可我们还是头回见到您啊！来，铁匠！把他按桌子上，让我好好看看咱们这位滦州特务机关长到底长啥样儿！”

赵离眉飞色舞地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办工桌后的靠椅上。胡四海像拎小鸡似的拽起已然被堵上嘴的河口纯二，撅着他的两只胳膊，把他上身压到了桌面上，将河口纯二紧紧被压在桌面上的脸，正好对着坐在桌后靠椅上的赵离。

两手扶着靠椅的把手，赵离俯下身脸对脸地给河口纯二仔细相了相面，随后拍了拍他的脸，笑嘻嘻地说:“河口先生！我听庆生给我说，您从我们中国捞了那么多钱了，怎么不买点好吃的好好补补啊！您看您瘦的，这看起来怎么跟个筷子顶着枣儿核似的！”

奚落调侃了好一阵被生擒的河口纯二，赵离让张玉川和胡四海把他捆结实押到一边，搜查起了河口纯二的办工桌，希望能找到些带有重要情报的文件。不过搜查了好一阵，除了在办工桌下方的侧柜里找到了两盒冀东一带的特产唐山酥糖，几个抽屉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文件。

见什么都没找到，赵离想到河口纯二的办工室里一定有藏起来的保险箱，走过去拍了拍也被捆起来押到一边的刘庆生，问他保险箱具体隐藏在了什么地方。刘庆生拿眼角的余光害怕地撇了几眼河口纯二，迟疑了一下开始没敢说，张玉川见他不想说，走过去狠狠踢了他几脚。刘庆生被踢得龇牙咧嘴，但在张玉川同时顶在他头上的枪口下并没敢喊叫，见张玉川还要抬脚踢他，赶紧伸手指了指办工桌旁边的书柜。

赵离跟胡四海合力推开书柜，在书柜后的墙壁里发现了隐藏着的保险箱。知道刘庆生不可能知道保险柜箱密码，赵离让湖四海把河口纯二拎了过来，拿枪顶着河口纯二的头逼他打开保险箱。不过被堵着嘴的河口纯二一个劲摇头，瞪圆了眼睛两眼冒火地看着赵离，在枪口的威胁下拒绝打开保险箱。

知道河口纯二不会轻易屈服就范，赵离不慌不忙地又坐回了靠椅上，解开一盒唐山酥糖，自己拿了一块吃着的同时，又拿出一块递给坐在桌子上的刘钱钱，然后对也想过来拿酥糖吃的张玉川说:“老八,给你留着那，等会儿再吃！让铁匠把河口先生的上衣撩起来，你过去拿刀子在他后背上写几个字！”

“好嘞！”张玉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随手把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回头问赵离说:“老赵，你要让我在他身上刻啥词啊？”

“打倒日本**！裕仁天皇是王八蛋！”赵离把剩下的一段酥糖一下扔进嘴里，点了下头坚定地对张玉川说。

河口纯二清楚落在这四个人手里不可能有好下场，不过多少地还抱着一丝的生还希望，也做好了会遭遇拷问的准备，但却是万万没想到赵离想出来这么一招。他清楚在日本军人的军规里是没有被俘这一说的，而且要是再被刻上这么几个字，那即是从这次被擒中逃过了，军队高层为维护尊严也定然回个他下达自杀的命令。想到这河口纯二想死扛着的决心一下就散了，垂头丧气按赵离的要求打开了保险箱。

保险箱共分三层，上边一层放着图章、稿纸和空白通行证等物品，中间一层放着几十根金条，最下层放着一大盒的吕宋雪茄。

让刘钱钱把把装着手雷的包倒空，将金条拿出来装进包里，赵离把上层的文件类东西和雪茄盒，都一股脑搬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见有两个档案袋上都打着绝密的字样，赵离赶紧把档案袋拆了拽出了里边的文件，随后又打开盒子拿出根雪茄点上，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看起了两份绝密文件。

“什么破烟啊，呛死啦！”胡四海看赵离抽雪茄抽得有滋有味，赶紧也学着点了一根，不过抽了两口就被呛得一个劲咳嗽。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看到已然被搬空的保险箱里，仅剩下几个一模一样的小药瓶，胡四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蹲下身伸手想把几个药瓶拿出来。

“别动！”胡四海还没摸到保险箱里的药瓶时，赵离赶忙的大喊一声阻止住他，“那可能是鬼子用的剧毒，千万别乱摸！”

把两份绝密文件看完后，赵离觉得非常重要，赶紧把文件揣进了内衣兜里。然后把总共的十多张空白通行证翻看了一遍，见上边已然签好字就差盖章了，赵离抄起了刻有河口纯二的特务机关长图章，亲自给每个通行证上都盖上了章。

让胡四海把河口纯二又押到桌子前，赵离在桌子上摊开一张稿纸，然后又把桌子上的一管毛笔沾满了墨水，叼着雪茄烟笑嘻嘻地对河口纯二说:“河口君！我现在知道了，您绝对坚决抗日的，可能就是还没找到组织呢！要不你不能把人都支走，让我们轻松到你办公室来！所以啊，我准备介绍您加入我们八路军，劳烦您写个自白书吧！这样我就可以拿着向我们首长汇报，好让首长正式批准您加入我们八路军！”

听赵离居然想出来这么损的一招，河口纯二气得眼冒金星，虽然嘴被堵上了不能喊，但是又使劲地挣扎了起来，想把胳膊从胡四海的手里挣脱出来。不过身材很瘦的他远没有胡四海力气大，不但没挣脱开，反正再次被胡四海按趴在了桌面上。

“河口君！不就是加入八路军吗，您看您激动的！”赵离丝毫没着急，叼着雪茄烟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哎呀！看来河口先生一听要加入八路军，太激动写不出来了!那个，庆生啊！劳烦你替河口先生写吧！老八啊！等庆生写完了，你帮着河口先生把十根手指头都在上边按上手印，反正有他老人家的手印了，咱拿到哪去效果都是一样的嘛！”

“费那事干嘛！老子直接把他手指头剁下来，拿着他手指头按就得了呗！”张玉川听赵离这么一说，没先去给刘庆生解绳子，直接着把河口纯二的左手按在了桌子上，抡起匕首就要往下剁。

河口纯二清楚这四个人说得出来干得出来，而且正如赵离所说，即使是刘庆生写了，按上了他的手印也是一样的。眼看张玉川举起来的匕首就到落到他的左手食指上了，河口纯二赶紧使劲地点起了头，举着并没被压住的右手，连忙去够触赵离递在他手边的毛笔。

“哎呀！这就对了嘛!您说您想抗日，不加入咱八路军加入谁去啊！”赵离把毛笔递给河口纯二，吸了口雪茄吐了个烟圈，一字一顿地对河口纯二说起了要写的词。

“我，河口纯二！痛恨日本军国主义，对日本肆意侵略他国的行为，深恶痛绝憎恨已久！因此，现决心加入中国**领导的八路军，誓死以日本侵略者做坚决的斗争，并冒风险潜伏于日本特务机关，以特务机关长的身份为掩护，为八路军提供搜集提供情报。为表抗日军心，特此写此自白书，自白者:日本侵略军驻滦州特务机关长河口纯二。”

见河口纯二写完了，赵离把稿纸拿过来吹干上边的墨迹，冲着河口纯二竖起竖大拇指说:“河口君！您这中国毛笔字写得真好，让我这个中国人都自愧不如啊！以后我回去一定好好练练书法，要不您说我们把老祖宗留下的书法写得都没你们日本人好，我们这得多丢人啊！”

眼睁睁看着赵离把他写好的投降自白书叠了叠揣进了兜里，河口纯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两腿一软头一歪，上半身瘫倒在了桌子上。

见河口纯二气得直翻白眼，赵离假装关切地赶紧站了起来，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对他说:“河口太君！不要担心，您的自白书我会保藏好的，不会给你们的人看到的！可您加入八路军了，也得争取立功受奖是不？所以我决定，把咱八路军首长交给我的任务，光荣地交给您去完成，希望您给咱的八路军队伍，搞到这张清单上的所有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