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合酥糖

日本宪兵队，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到处弥漫着血肉发酵的味道地下审讯室里，新任的滦州宪兵队队长毛利野三，正在拷问几个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犯人。特务队队长李天宝也站在审讯室里，被拷问的几个人正是他抓来的，早上刚刚被送进宪兵队。

“毛利少佐！我看这几支那个人不像抗日分子!他们承认的太快了，完全没有真正的抗日分子那么顽固，而且所说的供词前言不搭后语，毫无可信度！”一个身材壮硕拎着**的日本兵，晃着晃挥鞭挥得有些酸的右臂，后退了几步对着毛利野三说道。

“毛利太君！”还没等毛利野三说话，李天宝赶紧接了话头，随后弓着腰一脸谄媚地又说道:“我觉得他们就是抗日分子，而且很可能是**，他们这是在故意胡言乱语企图蒙混过关，您应该更加严厉地审讯他们！”

李天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抗日分子，只是他昨晚从滦州城外的村子里随便抓来的村民，送进宪兵队的目的就是为了邀功讨好毛利野三。李天宝心里很清楚，是不是抗日分子进了宪兵队都不可能活着出去，而且他也发现，这个新上任的宪兵队长虽然色厉内荏没什么真本事，却是对折磨人有着特殊的嗜好。

“李桑说的对！”听了李天宝的话，毛利野三果然信服地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得意地对着几个负责行刑的日本宪兵说:“把中间这个支那人放下来，扒光他的衣服绑到凳子上！河口前辈最近送了本三国演义让我读，我从支那人的这本书里得到灵感，想出了一个很有创意的刑法，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

在毛利野三的吩咐下，几个日本宪兵把被绑在中间架子上的人放了下来，扒光衣服平躺着又绑到的一条长凳上。随后毛利野三拿出几个“二踢脚”，抖出里边的黑火药，在被绑在长凳上中国人的全身倒满了火药。让李天宝给他点了一个烟，悠然地抽了两口后，吹掉了烟头上的烟灰，怪笑着把烟扔到了被倒满了火药的中国人身上。

一连串的火焰在倒满了火药的中国人身上燃起，火药燃烧的味道夹在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刑讯室。遭受酷刑的中国人凄惨地大叫了起来，火药燃尽后，整个身体的正面皮肤全部被烧焦了，被绑在长凳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哈哈哈……”

看着在受刑人身上升起的光耀火焰，听着受刑人的凄惨哀嚎，毛利野三和几个行刑的日本宪兵鬼哭狼嚎地大笑了起来。

李天宝看着眼前的酷刑吓得连退几步，火药味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混在一起呛得他一阵恶心，但看在场的日本人都在大笑，赶紧也跟着大声笑了起来。

“毛利少佐！您太高明了，发明的这个刑法我从来没见过，请问您这个刑法叫什么名字啊？”等毛利野三止住了笑声，李天宝赶紧哈着腰又递过来一根烟，恭敬地给毛利野三点好烟后，竖着大拇指问起了起来。

“这叫做‘火烧战船’，是我从你们支那人的三国演义里得灵感！”毛利野三说完吸了几口烟，对着几个行刑的日本宪兵又命令道:“我还有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叫做‘草船借箭’，再放一个支那人下来，让你们继续见识一下。”

又一个中国人被绑在了长凳上，毛利野三拿出来一包的绣花针，没动手前，先饶有兴致地给李天宝讲解起了他发明的这个所谓的‘草船借箭’的酷刑。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日本宪兵走近了刑讯室，手里还拎着一盒酥糖。

“报告队长！河口特务机关长，派人给您送来了一盒点心！”

毛利野三接过酥糖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又看了看上边还写着“一盒酥糖”四个字，想了会很不解地为李天宝说:“李桑！这好像是为了表示机关长送我三国演义的感谢，前几天刚给机关长前辈送去的那一盒啊！怎么机关长又给我送来了，在还在上边写了字，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啊？”

弯着腰凑过来看了看，见上边写着“一盒酥糖”四个字，想起毛利野三说的河口纯二送他三国演义的事，常听评书的李天宝马上就明白了这里边的意思。

不过精明的李天宝并没直接说出来，装模作样想了好一阵才说:“毛利少佐！在下听评书，好像听‘三国’里曹操写过什么一盒酥的事，可在下没读过书，只能想到这些了！至于河口太君有什么高深的意识，在下就更想不到了！”

“快快的！去我的办公室里，把河口前辈送我的三国演义拿到这里来！”听李天宝说到了三国，毛利野三还是没猜出这里边的用意，只好赶紧吩咐人去把书拿到刑讯室里来。

三国演义拿来了，毛利野三拿起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跟“一盒酥糖”有关的事。最后在李天宝的提示下，才在第七十二回“诸葛亮智取汉中　曹阿瞒兵退斜谷”的章节里，找到了曹操写“一合酥”的情节。

“明白啦！原来河口前辈是这个意思啊！一盒酥糖就是一人一口酥糖的意思！”简要读了这章节里“一合酥”描写，毛利野三猛地一拍脑门，随后对刑讯室里的一个宪兵大声说道：“命令宪兵队里的所有重要事情的人紧急集合到会议室，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小日本儿！真你妈的笨！”毛利野三出去后，李天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紧跟着跑出了刑讯室。

负责着连接满洲和华北重要铁路很长一段铁轨的守备任务，滦州宪兵队的人数比较多，配备有四辆铁路铁甲车巡逻车，总人数超过了两百人。因为现在还不到上午九点，很多有巡逻任务的宪兵还没出去，毛利野三下了紧急集合命令后，除了少部分已经出去巡逻的和守在机要位置上的，总共有一百二十多个日本宪兵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会议室。有几个宪兵还以为要去参加重要的抓捕，把五条狼狗同时也牵了过来。

见宪兵队的人都到齐了，毛利野三眉飞色舞的给所有人讲起了“一合酥”的故事，讲完后打开装着酥糖的盒子，让李天宝给在场的日本宪兵分发起了酥糖。一盒子酥糖只有二斤重，一共只有不到四十块，要分给一百多个日本宪兵，李天宝只好掰开了分，最后每个日本宪兵只分到了一小块。分发完酥糖，李天宝在盒子里剩下了一整块，把整块的这个递给毛利野三，然后把酥糖盒子里剩下的碎渣道倒出来，捧在了自己的手里。

发现李天宝分完酥糖后，把剩下的碎渣倒在了自己手里，毛利野三看了看被牵进会议室的五条狼狗，大声地对李天宝呵斥道：“李！这是河口前辈送给大日本武士的，你作为支那人，是没有资格吃的！即使你手里剩下的那些细渣，也分给我们大日本的军犬，它们也是为圣战立过功的，比你更有资格吃河口前辈送来的酥糖！”

听毛利野三要他把手里的酥糖渣分给狗，李天宝心里一个劲暗骂。可又不敢不听，只好把手里的碎渣又分成五份，在每条狼狗前边也都放了一份。不过这些狼狗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对外人给的东西都不吃，只是闻了闻后，继续蹲好都没有吃地上酥糖碎渣。

“帝国的勇士们！我给大家讲了三国演义里的故事，大家明白河口前辈给我们送来了一盒支那酥糖的用意了吗？

“嗨！明白了！”

“很好！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不但在世界上是最勇敢的士兵，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士兵！河口机关长用这种方式给我们送来一盒酥糖，不是和我们开低级的支那人玩笑！他是要告诉我们，和支那人作战，我们要懂得支那人的策略，除了在武力上超过支那人，更要在我们的智慧上远远超过支那人！所以我把你们集合到一起一人吃一口支那人的糖，意义非常地重要，这是河口前辈在提醒我们，不但要做好为帝国圣战随时牺牲的准备，同时也要更学会开动我们的智慧！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在场的一百二十多个日本宪兵齐声大喊，紧跟着在毛利野三的带领下，吃光了手里的酥糖。牵着狼狗的日本宪兵吃完酥糖后，给五条狼狗也下了命令，五条狼狗得到指令后，迅速的舔吃净了放在地上的酥糖碎渣。

吃完酥糖后，一百二十多个日本宪兵陆续都出了会议室。见毛利野三并没走，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看起了书，李天宝赶紧去倒来一杯水，弓着腰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毛利野三面前。

“毛利少佐！您还去刑讯室吗？您说的那个‘草船借箭’的刑法，在下还没来得及见识呢！您能不能再去用那个抗日分子，接着给在下展示一下，好让在下好好学习一下！”

“不！河口前辈送我的书我还没看完呢！我只看到了一半，连‘一合酥’的这里，我都没有看到的！我要抓紧时间看完，不能辜负了河口前辈苦心提点栽培我的期望！”

“好！那您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了！我现在有事先出去一趟，午饭前再来宪兵队伺候您！您不要着急忙着用饭，我会给您带回来您最爱吃的卤味烤鸭的！”

“悠嘻！李桑，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你出去办你的事情吧，中午时候再回来，我在会议室看书等你！记得不要忘了带卤味烤鸭！”

“一定…一定…”

恭恭敬敬地给毛利野三鞠了个躬，李天宝弯着腰倒退着出了会议室，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出了宪兵队，李天宝便一头扎进了一家妓院。一次叫了两个窑姐，在床上跟两个窑姐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掏出怀表看了看快十一点半了，这才穿好衣服出了妓院。去了卤味烤鸭铺，让老板包了一只烤鸭，又弄了些鸭杂碎，没给钱不说反向烤鸭铺勒索了些钱，快十二点的时候，拎着东西又去了宪兵队。

刚走进宪兵队大门，李天宝猛地听见身后传来了两声惨叫，吓得他一哆嗦，赶紧停住脚步回头看，只见两个刚刚还好好地站在门口站岗的日本宪兵，口鼻窜血地扑到在了地上。随即整个宪兵队大院里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李天宝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撒开脚往院里跑，却见整院的日本宪兵全都是口鼻窜血躺倒在地，而且都已经当场毙命了。

觉得出了大事，李天宝又撒开了腿往会议室跑，想给在会议室看书的毛利野三报告。结果等他跑到会议室时，发现毛利野三也已经口鼻淌血地绝气身亡了，身前还放着摊开了的那本三国演义在第七十二回的页面已经林满了血。

见整个宪兵队的人几乎同时都死了，李天宝吓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见有个活着的日本宪兵哇哇大叫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李天宝赶紧跑出会议室拦住了他，叫着这个快吓疯了的日本宪兵赶紧找电话去给滦州特务机关打电话，准备向河口纯二报告宪兵队发生了大事。

　 李天宝和这个活着的日本宪兵找到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号，特务机关所在的方向，传来了惊天动地般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