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章 打靶练习

特战队刚刚布置完毕，满载日军增援小队的两辆卡车就到了。葛存孝从望远镜中看到，两辆卡车出现在视线内只一小会儿，就慢慢停了下来，看来是日军指挥官发现军火库战斗已经结束，不敢贸然进击，想先下来观察情况。他哪里会让日军从容安排进攻，敌人这样聚拢在一起的机会千载难逢，他立刻冲迫击炮喊道：“目标，敌人卡车，急速射！”

从卡车出现，两名迫击炮手就一直瞄着它们，并慢慢调整炮口，此时接到命令，快速完成最后的瞄准，立刻来了个十发急速射。

日军指挥官一听空中响起了迫击炮弹的尖啸声，打开车门跳出车外，急声连喊：“下车，下车，赶快……”

日军的动作不可谓不敏捷，可是再快也快不过炮弹呐，大部分人还未跳出车外，那炮弹已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在卡车周围不停爆炸，一时间血肉横飞。终于有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辆卡车，顿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将车上尚未下来的五个士兵以及周围的几人一齐掀飞。

短短三分钟，两门炮各打了三十多发炮弹，两辆卡车周围被犁了个遍。要不是怕炸膛，两个炮手能一口气把十几箱炮弹全部打光，反正仓库里还有的是。

日军小队长就像挨了整整三小时，好不容易等到炮停了，急忙起来指挥部队后撤。从站起来的士兵数量看，小队长悲哀地判断出，至少有一半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炮击中阵亡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脑海中冒出了这句中国古话，突然对面前的敌人产生了莫名的恐惧。铃木大队长当时说攻击军火库的敌人只有四五十人，可这是些什么人呢，仅仅凭着两门迫击炮就几乎让自己的小队失去了战斗力？他不敢再进行试探攻击，只在隐蔽处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要等后续部队来齐，再发动进攻。

过了大约半小时，独立十六团的部队到了，带队的营长是杨明华。成虎知道杨明华能力不咋样，可是能打的两个营长都在城头跟八路军主力作战，他手头也无人可派，只好让杨明华带队前来，反正有日军部队在，现场指挥肯定由日军负责。

果然，杨明华等人还未到开阔地，在街巷中即被日军拦停。日军小队长命令杨明华立刻让部队到百姓家里搜寻长梯，然后从三个方向对军火库发动攻击，要求是部队要尽量分散，严禁朝库区扔手榴弹，射击要避开油罐。

杨明华点头哈腰地听完日军小队长的命令，回到自己部队就骂开了：“娘的，没有炮火掩护去打四座大炮楼，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但骂归骂，他已经习惯了顺从日本人的命令，还是把两个连派了出去。他不知道，日军小队长心里比他还苦，因为日军小队长十分清楚军火库的工事部署情况，要想用轻武器攻下来，得死多少人真不敢想象。

两个连好不容易找了五架长梯，磨磨蹭蹭，一个小时才到位。日军小队长一声令下，一挺重机枪和四挺轻机枪一齐开火，对进攻部队实施火力掩护。独立十六团士兵散开队形，稀稀拉拉地从正面和两个侧面同时朝库区攻过去。

两门迫击炮开始了不紧不慢地轰击，不时有进攻士兵被炸翻。但令日军小队长疑虑的是，对方的枪始终没有动静。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库区终于传来了零落的步枪声。

“看来这伙伪装成友军的八路火力一般哪！”日军小队长放下了一半心，胸中重新燃起了战胜敌人的希望之火。但他再仔细一看，不对啊，进攻的士兵怎么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倒了二三十个？几支步枪的杀伤力能有这么大？“坏了，对方不会是八路军的那支神秘的神枪手小队吧？”他的心里立时重新蒙上了一层阴影。

库区里、炮楼上，葛存孝与李广分队枪手正慢条斯理地打着靶，对于这些久炼成精的神枪手来说，这样的射击根本没有挑战性，几乎枪枪致命。

独立十六团毕竟也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一看不好立刻加快了冲锋速度，所有人几乎是狂奔着冲到了壕沟之前，把几具长梯架在三米多宽的壕沟上，争先朝铁丝网攻过来。

葛存孝一直等敌人聚拢在一起过长梯，才下令机枪、冲锋枪开火，一时间枪弹如雨般泼过去，长梯上的独立十六团士兵如同秋后的落叶，纷纷跌落深沟。

眼瞅着从长梯过壕沟如同送死，进也不是退也不成的独立十六团士兵只有硬起头皮跳进壕沟，几个跳得慢的，被李广队员们打死在壕沟边上。但是，壕沟里的士兵们苦日子远没结束。两个露头探查情况的士兵被爆头后，余人一时不敢动弹。谁知过了一会儿，从炮楼里丢出了大量的九七式手雷，距离炮楼近的壕沟内一时间鬼哭狼嚎。

其中一个连长被逼急了，命令士兵往铁丝网旁边扔手榴弹，把铁丝网炸开了一个缺口。其他人看见纷纷仿效，不多会儿，库区周围爆炸声四起，多处铁丝网被炸得东倒西歪。趁着烟雾弥漫，部分士兵还向跑楼上还击，乒乒乓乓打得挺热闹。

日军小队长在后面干着急，蓦地瞅见那辆没被炸毁的汽车，灵机一动，命令独立十六团一个排爬进车里，飞速朝库区冲来。

两门迫击炮对着汽车不断射击，怎奈汽车跑得太快，无法击中。两挺机枪也对着汽车不停扫射，但驾驶员藏低了身子，死死踩住油门，汽车照常一路狂奔。

葛存孝冷冷地看了看那辆汽车，将枪口对准了埋在路边的一枚山炮炮弹，待汽车驶近，他轻轻扣下了扳机。只听轰的一声，随着巨响，汽车被掀翻，在巨大的冲力作用下，接连滚了好几滚，就像一个纸盒子一样破烂成一团，车上大部分士兵当场毙命。

特战队员们重新集中起火力，把几个趁乱好不容易爬上壕沟、试图冲进库区的士兵一一击毙。在壕沟里的独立十六团两个连此时只剩了一百多人，被压制在壕沟里动弹不得。

日军小队长无计可施，只得命令通信兵回指挥部向铃木大队长求援，并请他考虑是否舍弃军火库，将其炸毁。

铃木秋道为了防守作战已经焦头烂额。八路军和国民党部队四面围城，却放弃城门等火力点密集的地方，不断派小股部队在远离城门的位置寻找防守薄弱点。到了下午，国民党部队用一门重炮轰塌了城东的一段城墙，他急忙命令成虎调集人手堵住缺口。谁知城西的八路军又在山炮的掩护下攻到城墙边，用炸药包把城墙炸了一个口子。他再次调集部队增援城西，八路军见援军到来，往城墙上扔了一堆手榴弹，又撤退了。他不断命令炮击，还呼叫了两次飞机支援，对八路军和国民党的阵地进行了大面积轰炸，但对方挖了很多经过伪装的战壕，又用重机枪组织了对空射击，导致轰炸效果不是很理想。一整天，他感觉都在被对方牵着鼻子疲于奔命，虽然县城暂时保住了，但是晚上才是最大的考验，跟中国军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明白，装备低劣的他们一定会利用夜幕的掩护，展开真正的攻击。

然而，真正的心腹大患还是军火库被占领。当铃木秋道从通信兵的口中得知增援军火库的部队损失惨重、无力夺回的报告时，心中十分焦虑。他清楚，八路军和国民党部队重兵围城，要突围是非常危险的，自己也担当不起丢失一座县城的责任，唯有凭借城防固守待援一条路。龟田旅团长已经表示在调集援军，会尽快增援。而要守下去，军火库必须夺回来，否则无论如何节省弹药，也撑不过两天。

因此，他命令从城门处再次抽调一个日军小队和独立十六团一个连，携一门步兵炮，由他亲自带领，火速支援军火库。

铃木秋道抵达军火库的时候，适逢日军小队长组织的再一次进攻被打退，又损折了三十多人，独立十六团两个连仍被压制在壕沟中进退两难，特战队用缴获的一具掷弹筒，正精准地把一枚枚榴弹扔进壕沟，伤亡不断增加。

日军小队长向铃木秋道简单介绍了战况。他衡量了一下形势，唯有用炮火掩护才有可能冲进库区，可费脑筋的是，炮弹又不能落到油罐和弹药仓库附件，否则极有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灾难性后果。略一思量，他命令炮兵把步兵炮推向前沿，在一处断墙的缺口处实施抵近射击，要先摧毁威胁最大的四座炮楼。

葛存孝在炮楼上居高望远，一直在留意观察敌人的动静。因一上来就被迫击炮炸怕了，日军和独立十六团的后续部队都隐藏在建筑物后面，具体情况看不到。但那根短短的炮管从断墙缺口露出来的时候，葛存孝还是立刻就发现了。他见那门炮的炮口对准的正是自己所在的炮楼，意识到日军要情急拼命，冒着风险使用炮火，所以马上下令所有人员撤离炮楼。

众人卸掉重机枪，刚刚撤到炮楼底部，就听轰的一声，日军的第一发炮弹击中了炮楼上半截儿，将炮楼掀去了半边。幸好楼上掉落的砖土被隔层挡住，无人受伤，众人急忙撤到了库区的隐蔽处。

日军稍微调低炮口，第二发炮弹紧随而至，命中炮楼的底部，将炮楼炸得支离破碎，新到的小队和一个连的伪军同步发起了攻击。

葛存孝给迫击炮手指示了日炮的大**置，急令两炮对日军步兵炮进行火力压制。尖叫的迫击炮弹迅速飞越战场，朝着步兵炮扎过去。

日军炮兵听着迫击炮弹的声音朝着阵地尖啸而来，急忙拉起炮想要转移。可是，特战队两名炮手充分发挥了迫击炮高射速和不缺炮弹的优势，根本没给他们机会，在三十秒内用近三十发炮弹，把步兵炮周围炸成了一团烟雾。等炮声停了，日军士兵过去一看，五名炮兵四死一重伤，步兵炮也被炸毁。

去掉火炮的威胁，特战队轻重火力齐开，把冲锋了一半的敌人步兵打得趴在地上难以继续前进，僵持一会儿只好掉头撤退。撤退的路也不平静，除了遭受迫击炮的不断轰击外，几发山炮炮弹被李广队员击中，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壕沟里的独立十六团士兵本来趁乱又想往库区爬，被机枪扫落几人后，看到支援部队撤退，军心彻底崩溃，纷纷爬出壕沟往回跑，腿快的逃得性命，腿慢的就永远留在了这短短几百米的开阔地上。

铃木秋道见两百多人一次短暂的冲锋就死伤四十多人，之前独立十六团的两个连更是只回来了七八十人，不禁有些气馁，而几发山炮炮弹的爆炸声更让他迷惑不解，不知对手是如何发射的。他见天色向晚，命令部队暂时休息，等夜幕降临再想办法进攻。

指挥部迟迟没有等来敌人军火库被炸的消息，后来听侦查员说库区方向升起三颗信号弹，并爆发出激烈的枪炮声。张龙城揣摩了一阵儿，估计是葛存孝已经拿下军火库，想利用军火库的防御工事牵制日军兵力。但是，只有炸了军火库，才能对日军形成更大的压力，及早把日军的增援部队调出来，否则仅靠城外部队攻城，恐怕将旷日持久，造成很大的损失。他与王韬等商议后，当即叫来两名熟悉县城地形的侦查员，命令他们入夜后潜入城中，无论如何要与特战队取得联系，要他们在今夜炸毁军火库。

两名侦查员领命准备出发，张龙城又将他们叫住，附耳低语了一番，两人点头领会，这才敬礼离开。

王韬好奇地问道：“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还怕我听见？”

张龙城微笑道：“没啥，就是嘱咐他们小心。”

王韬道：“我还不知道你？一肚子花花肠子！该不是有什么赚钱的买卖想独吞吧？”

“哪儿敢呢！也不是啥大事，还不知道成不成。”张龙城急忙道。

王韬道：“你还有干不成的，你不是叫‘张能成’嘛。”他哈哈一笑，不再追问。

两名侦查员趁着夜色从秘道潜入城中，在街巷中穿行毫不受阻。守军大部分兵力配置在城墙上，严防独立团和游击纵队趁夜攻城，其他兵力基本被军火库吸引过去，城内防务反而十分松弛。当两人到达军火库的时候，特战队刚打退了日伪军夜间的第一次攻击不久。

特战队不时地发射照明弹，以防敌人进攻。两人观察了许久，在敌人部队之间找到了空隙，朝库区匍匐过去。他俩怕被误伤，隔着库区大老远就学起了布谷鸟的叫声，那是独立团夜间作战常用的联络暗号。到了壕沟边上，两人被特战队员用枪指住，说对了口令才算松了口气。

葛存孝听两名侦查员说完了张龙城的命令，当即让队员们忙活了起来。

韩珂对葛存孝笑道：“咱们团长鬼点子真多，我本来还真心疼这些弹药呢！”

葛存孝道：“那叫智慧，要不怎么能耍得小鬼子团团转呢。”

特战队直忙到半夜，才算基本停当。中间打退了敌人第二次进攻，之后敌人也没了动静。葛存孝估计敌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命令部队严密盯防。

果然，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数百敌人又从东、南两个方向悄悄摸了上来。距离一百多米后，敌人突然发动冲锋，冲在前边的敌人抬着一具具又长又宽的木架，上面蒙着两层从百姓家里抢来的被子。这木架既能架在壕沟上当桥，上面的被子打湿又能挡子弹，是铃木秋道忙活了大半夜搞出来的秘密武器。

特战队射击了一阵儿，效果不佳，仅用重机枪打断了两具木架。葛存孝见敌人距离已近，马上命令所有人投弹。只见手雷如雨点般飞入敌群，阵地前沿火光四起，抬木架的士兵不断被炸倒，竟无一具木架能到壕沟前。日伪军士兵见伤亡太大，不敢再进攻，纷纷溃退。

敌人一退，葛存孝就命令特战队在库区到处抛洒汽油，洒完把油罐的开关也拧了开来，任凭汽油流淌。他让一个队员爬出壕沟，拖了一具敌人遗弃的木架，架在南门的壕沟上。众人带齐装备，抬上伤员，顺着木架过了壕沟，向敌人阵地摸过去。

葛存孝让持冲锋枪的队员开路，最后两名队员各捻一条细绳，慢慢倒退而行，细绳的那头连接着数颗木柄手榴弹，手榴弹绑在油罐上。

打前阵的队员很快摸到了敌人阵地边上，见敌人没有防备，十几人突然冲上去，猛烈地朝敌人扫射。这里是独立十六团一个连的阵地，在刚刚的进攻中，该连伤亡三十余人，逃回阵地刚歇了一会儿，浑没想到特战队会这么快杀过来，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几乎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散了。

殿后的两名队员手中一百多米的细绳也捻到了头，见部队已经接敌，拖起绳子就往前跑。不多会儿，库区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一声巨响震颤大地，油罐爆炸了，库区很快燃起大火，照亮了夜空。

铃木秋道正要组织部队支援南面阵地，突然听到库区传来巨响，心里一沉，继而由绝望生出巨大的愤怒，咬牙切齿地道：“所有部队，追上这股八路，一个也不准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