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工于心计

古贺用逼人的目光直视着青木静子的双眼：“我的话，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心领神会的青木静子，当然明白他指的，是第三件事的真实意图。

“司令阁下，青木已经牢记在心。”

古贺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又把话题回到江上一郎的身上：“你知道，我担心在江上一郎身上发生什么问题吗？”

“如果中植田雄真的不是日本人，而他又和江上一郎勾结在一起，那么，他们对大日本皇军的危害就太大了。”

古贺摇头道：“即便如此，他们对我们的危害，难道还能够超过国共两党几百万军队吗？”

“哪……司令阁下的意思是？”

青木静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跟不上古贺的思路，原以为他只是一个扛着中将军衔，反应日渐迟钝的糟老头，但随着了解的不断加深，她发现自己和他相比，始终像是哪里还没开窍，虽然经常会灵光一现，但与他的老谋深算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

“再强大的敌人，我们都无需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帝国军队的内部。”古贺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说道：“就想你开始所预想的那样，虽然可能性极小，却是我最担心的。”

“您是说，假如江上一郎正是上官雄和影子杀手，而松本父女真的又是在和植田雄演戏？”

“是的。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松本也夫在情报界的名气再大，毕竟不在军界。而松本伊代也只是一个中佐，并不构成对我巨大的威胁。问题是在整个事件中，冈村司令官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

“您的意思是，如果冈村司令官知道这件事的全部内幕，那么，他才是幕后真正的操纵者？”

“如果他真的是幕后操纵真，除了为了彻底架空我以外，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可我们毕竟失去了一位将军呀，难道冈村司令官就不怕东京大本营雷霆之怒吗？”

“问题是，他们随时可以把你推出来，作为他们的替罪羊。毕竟，这个江上一郎一直都跟在你身边。”

青木静子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点发软了。

“司令阁下……”

“不过，你也用不着太担心。虽然，我的肩膀不够宽厚，但还是足以能够让你依靠的。”

青木静子激动的几乎要流泪了。

古贺这次武汉之行的最大收获，是发现自己与冈村宁次、土肥原和松本也夫之间真正的差距，并不是个人能力和对天皇的忠诚度的问题，而是与他们相比，自己的心腹太少。或者说，自己手下，象松本伊代、青木静子这样杰出的人太少。

所以，他不仅紧紧从关东军里调来自己的心腹矢村大佐，出任宪兵队的队长，而且还要牢牢掌握住青木静子。毕竟，她是土肥原的门生，一旦自己与冈村宁次和松本也夫发生正面冲突，因为青木静子的存在，那么，土肥原不仅不会象过去那样，与冈村宁次和松本也夫穿一条裤子，说不定还会出手帮自己一把。

这就是古贺。

明着是要保护青木静子，其实，暗中希望通过她去套牢土肥原。

“谢谢司令阁下！”

不明就里的青木静子，还对他不住地感恩戴德。

“所以，我们在进行暗中调查真实情况的同时，明天还要站在植田雄的一边，尽量排除江上一郎是上官雄和影子杀手的嫌疑。”

“但假如他真的就是呢？”

“那也不是明天就解决的问题。”

“可东京大本营和派遣军司令部追着缉拿凶手呢？”

“虽然我是武汉警备司令，但却刚刚到任，而且，武汉隶属十一军，作为十一军的司令官，冈村宁次比我的压力更大。”

“我明白了，如果江上一郎不是上官雄和影子杀手，那么，我将彻底与这个案子脱离了关系，而东京大本营和派遣军司令部绝不会绕过冈村司令官向您施压的。”

“所以，明天的上策是，我们要坚决支持江上一郎就是宫本隆义的这个观点。”

“中策是，即使江上一郎是上官雄，但他也绝不是影子杀手。”

古贺摇头道：“你说的是下策。中策是，即使江上一郎不是宫本隆义，也一定是帝国其他的军人。有一点你必须牢记，不管是从我们需要的筹码出发，还是各种事实情况的表明，上官雄一定是影子杀手，而江上一郎则可能是，又可能不是。他不是，对于我们最为有利。他是，我们也要保证他明天不是。”

“我明白了。如果他是，我们至少明天也要放过他，以后除掉他的机会多得是。”

“你要记住，一个优秀的军人，只会杀敌人。而一个杰出的军人，就必须学会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刻，根据自己的需要，要么杀死敌人，要么，把敌人当成攻击其他敌人的工具。”

“您是把冈村司令官视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吗？”

“冈村司令官当然不是我的敌人，松本父女也不是，但，如果他们搅在了一起，那么就是了。”

青木静子怎么也没想到，古贺竟然把冈村宁次和松本父女的联盟，视作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敢向这个强大的敌人挑战。

她因此而感到激动万分。

当然，她还没有厚颜无耻到以为古贺是以为自己而与他们为敌的。因为在视他们为敌的同时，古贺却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同盟。

作为一个下级而又下贱的谍报军官，能够被卷进军界高层的权力斗争，她多少有点害怕，但更多的，却是于一种受宠若惊的心态中，感到兴奋无比。

她觉得自己正在逐步接近帝国军界权力的高峰。

当然，还有一个军事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冈村宁次即将调离十一军，这其实是古贺敢于叫板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