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远行

听见老军催促，陈小河回过神来，喃喃道：“孙可望是更不能跟的！”末了一跺脚，猛地转身喊道：“何进刚、袁光中听令，你二人赶紧把人带回，不要训练了，就在屋里呆着，不得命令，不得外出。”

袁何二人早注意到这边情况有异，闻言略微一愣，旋即便行动开来，一连串口令下去，方才还井井有条的训练场上顿时鸡飞狗跳。

陈小河下完命令，迅速跑回屋对李迹祥道：“迹祥，你去带上老军，把粮食装成两车，装不完的分给大家背着，做完这些就让大家收拾各人行李，然后把老军打散和新兵混编，咱们恐怕要远行了。”

李迹祥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问道：“远行，去哪里？”

陈小河跺脚道：“来不及说了，你先去把事情办了再说。大伯，我给你两辆车，你去招呼上匠人，让他们把能带上的工具都装车，身上能带的也都带点。”

大伯满肚子疑问，不过他却不问，点点头便起身出门而去。

陈小河把话说完，扭头跑出屋子，见报讯的老军还在门外等着，便说道：“带路，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老军好歹找到了主心骨，当即带着陈小河往来路走去。

陈小河连声催促，直催的老军迈开大步跑起来才罢。

二人一路飞跑，不多时便看见前面有大队人马缓缓开来，似乎并不急于占领军营。

陈小河招呼老军放慢步子，边走边调匀气息。

双方渐渐走近，陈小河举目望去，只见前防人头涌动，怕不下三五百人，为首二三十人也不骑马，带着一班文武沿路指指点点，倒好似郊游一般。

陈小河边走边看，待双方走得更近些，但见那为首之人身材魁梧，甲外罩着锦袍，面带凶相，明显是个武将，且料来职务不低。

陈小河迎上前去，拱手为礼道：“不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实在失礼得紧！”

那锦袍将领侧头瞟了眼陈小河，问道：“你是谁？恁的不懂礼数？”

陈小河对那后半句只作没听见，挺直腰杆道：“我是奉李将军之命，留守看管军营的中队长陈小河。”

锦袍将领愕然道：“中队长？”说笑“嗬嗬……嗬嗬……”笑了起来，那身后众人听见也一起跟着大笑。

陈小河受此轻视，一张脸胀得通红，大声说道：“敢问将军所来何事？”

锦袍将领“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看我的军营的，李定国留下你这么个中队长看守此地，却不是不打算回来是什么？看你这呆头傻脑的样儿，也难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锦袍将领话语落下，他身后走出个文人来，指着陈小河作痛心疾首状道：“你这蛮子好不晓事，今日遇到后军府刘都督，也不晓得是你几辈子攒下的福气，你被人家丢在这里，不想着好生找个归属，却大呼小叫什么？”

大西军中有前后左中右五大军府，由张献忠四个义子分别掌管，李定国封安西将军，掌管前军府，为前军府都督。

陈小河听说这锦袍将领竟然是后军府都督，那便是孙可望最亲信的刘进忠无疑了，饶是陈小河平日里浑不将这些古代将领看在眼里，此时脸上也不禁微微变色。

要知这刘进忠为人极工心计，阴狠毒辣，尤其是他为讨好孙可望，素与李定国交恶，此时陈小河若稍稍激怒于他，恐怕立时便会有杀身之祸。

好在刘进忠今日来接收李定国军营，心情格外舒畅，又觉得陈小河是被李定国遗弃，所以对他没有成见，否则陈小河刚才非但不曾下跪，更言语冲撞，只怕早已经被他拿下，做了刽子手刀下冤魂。

陈小河越想越是后怕，额角渐渐冒出冷汗来，也不敢强项了，拱手过头说道：“都督大人既然看得起这军营，小的这便让手下的一干老军搬出军营，免得碍了都督的眼睛，只是还望都督宽限半日。”

刘进忠半闭着眼瞄了陈小河一眼，不耐烦道：“滚吧，再啰嗦，我摘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陈小河几曾受过这种侮辱，闻言满脸通红，低着头转身飞一般跑开，心中只恨不得豁出性命去拼了，暗自发誓道：“终有一日，我要打得你无处藏身。”

李迹祥指挥老兵，一边把一代代粮食装车，一边往大路方向眺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陈小河脸色灰败的跑还，李迹祥迎上去关心道：“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

陈小河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将要装完的粮食，开口道：“快些收拾，我去招呼新兵，待会儿从后门走。”

刘进忠一干人沿大路缓缓而行，走不多时，便到了陈小河等驻扎的地方，看见一帮老军正在搬运粮食。他倒不会在意这点粮食，看了看那帮老弱的模样，越发觉着碍眼，竟转身到别处看去了。

陈小河在窗缝里看见，不由吐出一口浊气，当即催促众人赶快收拾。

好在这两月多来大多数训练科目已经走完，新兵虽是第一次远行，收拾起东西来倒也井井有条。

只是这次出去就不再回来，事先又没半点准备，士兵收拾各人物品虽然快，但涉及到全中队的物资，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都要有人现场指挥。全中队上下直忙了个把时辰，才总算把该收拾的收拾完毕。

陈小河挑出几个机灵的老兵，让他去探明刘进忠具**置，然后开始把新老兵混编，尽量把老军和弱兵编在外边，强壮的编在里边。

刘进忠走走看看，渐渐有些乏了，便让亲兵牵马过来，骑在马上看。其实这军营大同小异，也没什么看头。他之所以要来，纯是因为此地以前是李定国前军府的驻地，图个快意罢了。

骑在马上又再走一程，刘进忠便不想看了，带着人朝营门方向走去。

几个老军分头去找，不多时便将消息带回。

机不可失，陈小河当即便派出老军在前打探情况，余人押着物资往后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