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日月如梭

陈小河初时只是一时心热，沿途却已然对老军有了安排，这些老军多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军伍，陈小河让他们尽都到李迹祥那里报到，把过往积累的战斗经验乃至保命绝招一一陈述，然后由李迹祥整理成册，久而久之，便可作为极具实战价值的士兵手册。

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老军另有一个长处，那便是与人交道，他们虽不及年青人锋芒毕露，但大多擅长人前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却是神鬼不厌。

陈小河有意要将这些老军收编，次日便让老军也参加训练，只是训练量减半。

每日与李迹祥探讨晚间思想工作的内容时，陈小河也总是把老军叫到一起，共同商讨内容。其目的一来是这些老兵思想已经成型，转变起来十分困难，让他们参与探讨，可以起到加强效果。二来老军通晓人情世故，有他们查漏补缺，可行性必会有所提高。

此后的思想工作内容便有了老军的建议补充，效果果然得到提高，晚间更多了老军亲身说法，讲述自己战斗经验、经历的课程。

从老军的言传身教中，众新兵开始憧憬自己战场立功的场景。一个月下来，除了老兵在学习写字方面进度缓慢、匠人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外，整个中队两百来号人的面貌已焕然一新。

陈小河把老军的火器集中到一起，分发给青壮士兵，再把收集到的废旧兵器发给匠人，让他们打造来配给老军。

李迹祥也已然赶上了训练进度，此时各项工作开展起来渐渐游刃有余，尤其他以前教过书，熟悉陈小河的那一套思想理论和操作流程后，日间与陈小河商讨时，已能举一反三，把陈小河遗漏或者不完善的地方指出，再由众老兵一起商讨后补足，晚课的效果遂百尺竿头。

士兵、匠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思想洗礼，头脑已焕然一新，士兵慢慢不再轻视匠人，匠人也再不像以前那样自觉低人一等，只是大家都各司其责，唯独匠人有劲儿无处使，因此总觉得愧疚。

陈小河见训练已经步入正规，便全全丢给何进刚负责，抽出身来把工作重点放到了匠人身上，除了教给他们一些后世的理论基础知识外，还把后世一些名枪的构造以及工作原理说给匠人们听。

匠人们听陈小河讲述各种枪支原理，虽然晓得以目前的材料技术，是做不出来这样的枪的，但结合所学理论，也不禁心生向往，盼望那样的一把枪有一天由自己先做出来。

做新火铳的条件凑不齐，改造旧火铳却可量力而行，加个准心照门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

匠人们求功心切，便一起群策群力，用坏掉的手铳试制，制好了才发现，手铳没有枪托，根本没法平端到与眼齐平的位置开枪，只得又给手铳装上木托。

大西军的手铳粗而短，匠人们先加装抵肩的枪托，结果由于铳管太粗，枪托要包裹手铳，重量也自不轻，合到一起后沉重异常不说，重心也不好，只得另想他法。

如此十余日下来，匠人们各抒己见，各发奇想，最后陈小河提到过的任何一种枪托都不适合，竟是一把酷似后世鸣火枪的握把最适用。

陈小河拿起“新枪”试了手感后不得不感叹，看来步子大了果然要扯到胯，感叹完了，便让匠人用好枪试制，然后先固定住枪身，采用人枪分离的方式试射。确认安全后，便可由人模拟实战操作，再拿未作修改的火铳相对比，如果利大于弊，便可全面改装。

十多个匠人忙活这一支枪，当日改装完毕后便固定发射，第二日便请来老军试射。

几个老军初时颇不习惯，弄得一众匠人大为紧张，好在陈小河想得周到，让老军多熟悉了个把时辰再开枪。

一个时辰后，几个老军分别试射，然后说出各自感受，得出的结果是虽然不顺手，但精度确有提高。

陈小河觉得可能是老兵长年的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之故，便找来不使火铳的老军试射，结果却是有托的比无托的顺手。

如此给手铳加装准心照门和木托的决定便定了下来，陈小河临走时担心加装的木托今后会松动，又让匠人们反复试射改进后的“枪”，看是否会被震松。

转眼过去将近两月，由于思想工作成效显著，这些被遗弃的军人竟似乎将先前的不公尽都忘却了，反倒是因为对未来充满憧憬而变得信心满满，从上到下洋溢着欢愉的笑脸。

新兵们各项基础训练都已完成的七七八八，相差的就只剩下熟练与经验了。

军中粮食本来足够半年，只是陈小河不限制众人食量，又多了一百多张嘴巴，两百余人敞开肚皮吃，不到两月时间，粮食竟已然不多了。

这一日陈小河领人去收捡老军落下的粗粮回来，正自担忧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却见派去守军营大门的老军一路飞跑而来。

老军上气不接下气跑来，看见陈小河，隔着大老远便喊道：“中队长，不……不好了！”

陈小河快步迎上去问道：“什么情况？”

两人旋即相遇，老军一面敬礼，一面禀道：“中队长，国主派了人来，说要收回军营，小的阻拦不住，人已经进来了。”

陈小河晓得国主是指孙可望，不禁失语道：“什么？”说完便僵住了。

老军等了片刻不见回音，忍不住催促道：“中队长，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陈小河脑子里飞快盘算开来，如今李定国已不在了，即便在这里留守的人是王玺，遇见孙可望的人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自己不过区区一个中队长，几乎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保不住这安身之地，便只能想全身而退了，如今这些兵已练得如狼似虎，加上这两月的饱饭，个个红光满面，早不似当初病怏怏的模样，若让孙可望的人看见，又怎会不想据为己有？弄不好连自己这个带兵的都走不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