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死距离

众土匪喽啰看见山下火把尽灭，早放缓了手脚，此刻听见命令，纷纷停手，便都倒在地上**。

山腰上，陈小河先是感觉落石渐少，到后来忽然停下了，便慢慢站起身来，抬头向山顶仰望，只见上面火光不减分毫，却不再有山石落下。

打头阵的是老军一小队，小队长高广元见落石停下，挤到陈小河身边道：“中队长，落石停了，咱们要不要继续上？”

陈小河却是第一次经历实战，只觉一言一行都干系许多人生死，半点大意不得，心中委实难绝，考虑许久才道：“先不忙，就怕是敌人将计就计的阴谋，我看不如这样，让有石坎遮蔽的兵留在原地，准备好火把，万一山上砸石头下来，就让他们点燃火把，吸引土匪注意。其余人小心贴壁前行，尽量不要走石板，否则山上看不见石板反光，必然起疑。”

高广元老早就看出陈小河紧张，口中虽然不说，但心中不免有几分轻视，此刻听他思虑周详，暗道：“人家哪像我们这些武夫，徒逞匹夫之勇。”旋即传令下去道：“石坎下躲着的别动，准备好火把，上面一落石头，你们就点燃火把。”

众老军一句句把话转述开来，高广元略微停顿片刻，才又继续道：“余人继续向前，尽量不要踏足石板，以免被土匪发现。”

队伍缓缓前行，陈小河委实已紧张到了极点，不时抬头去看山顶，走不多远，竟连裤管都湿透了，粘在腿上好生难受，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真的走热了。

这几日天气晴朗，月色较明。队伍越往上走，距离土匪越近，走了一百来步石级，最前面的人已能隐约见到火光中有脑袋朝崖下探视。

陈小河先估算了下到山顶的距离，大约还剩不到两百步距离，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同样的距离内，借着月光已能看清较大物体的轮廓，便不敢再走，当即寻了处较阔的地势叫停队伍，让抗圆木的老军于有杂草遮蔽的地方把圆木向上一搭，数人集中到一处便结成木墙，然后命炮兵将三门佛郎机炮置于其后。

此时距离山顶已不足两百步距离，若上边投下山石，只需眨眼间便已及体，根本来不及结木成盾。

陈小河看着木墙想了想，索性让余人把圆木尽都留给炮兵，在向下倾斜的木墙底下再竖起一排圆木作为支撑，这样一来，人便不必用身体去硬抗落石造成的震动。

这一番动作下来，加上距离比较近了，隐蔽得就不如先前那么好，土匪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又多出了几人探头张望。

陈小河看见山顶异动，心中好生难以决断，想按兵不动，万一山顶之人投下山石试探，必然露出马脚。想带上火铳兵、长枪兵轻装上阵，又怕反而暴露了行藏。

高广元眼见事态紧急，犹豫不得，当即附到陈小河耳边道：“中队长，让我带人上吧，只要再冲上去百余步路程，我们就可以找石坎躲在下面，然后用火铳轰他N的。”

陈小河晓得高广元久经战阵，虑事虽然未必周全，但临机判断肯定比自己准确，当即点头道：“好，传令下去，让张华清带着第三小队向山上开进，炮兵连同木墙后的兵原地不动，随时准备提供支援，其余第一小队的，跟我上。”说完猫着腰，避开石板向上摸去。”

高广元来不及劝陈小河留下，心中暗赞一声，便即紧紧跟在后面。

陈小河一颗心怦怦直跳，走尚未走出二十步距离，便听见山顶有人大声呼喝，晓得形迹已然败露，当即一咬牙，甩开大步向山顶冲，边跑边注意身遭有没有藏身之地。

这石级乃是绕山而上，却不是笔直对着山顶的，陈小河一行走了这一百多步，却也与刚才在山顶投石的土匪错开了六七十步。

土匪忽然发现冲出了二十来号人，一时间呼喊连连，乱成一团，见机得快的快的飞快跑过去拦截，愚笨的却有的喊叫、有的等待指示。

山顶早备下许多山石，虽然大多数人不在陈小河等人头顶，但每隔一段也有人驻守，那发现异常的便是陈小河头顶之人，一面叫喊示警，一面便将面前石块推下。

陈小河留在山腰的人一直在注意山顶的动静，蓦地听见大喊，猜到前面已经暴露了，当即便点燃火把，分散土匪注意。

炮兵早已经准备就绪，看见前面暴露，当即点火开炮，“轰……轰……轰……”三声响过，有一炮打在山顶乱石之上，碎石飞溅，将正从旁边跑过的土匪打翻两个。

其余两枚炮弹有一枚打高了，掉到后面的房屋顶上，弄出老大动静。另一枚却打矮了一点，射在崖壁上反弹回来，一路带着尖啸，倒把木墙下的老军吓得够呛。

这一炮弹若反弹在木墙上，以它这速度，人尚未来得及生出反应，圆木已经被掀飞，只怕要比挨三百斤的石头还厉害些。

陈小河走在最前，加快脚步反而躲过了落石，后面跟上来的却有一人被砸到，却是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便丢了性命。

好在此刻山顶人数不多，石头落下来的声势虽然骇人，但毕竟没有准头，想要恰好砸中人也没那么容易。

头脑灵活的土匪赶去阻拦陈小河等人，先前反应慢的落后片刻，却正好看见山下又亮起火把，甚至连山腰以下那些一直未动的官军也在快速向山上移动，当即叫喊道：“这边又上来了，这边又上来了。”

跑出去的土匪听见叫喊，有的脚下一缓，有的折转回来，有的继续往前炮。蓦地三声巨响，紧跟着便是炮弹打来，房屋犹如纸糊的一般，连石头都砸得粉碎……

土匪中有先前见过火炮威力的，当即乱七八糟大嚷起来。没见过的，这辈子几曾遇上过这等声势的阵仗，只吓得抱头鼠窜。

陈小河脚下虽快，但到底是爬上坡路，比不过土匪在火把照映下箭步狂奔。

虽然山顶的土匪被分散了许多，但也有不少赶到陈小河这边来支援，这一下子山石落得更加密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