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再会蔡文龙

不多时，蔡文龙随巡逻队小队长到了大门外，门卫早知道原委，也不多问，赶紧进屋禀告。

陈小河带着众属下到大门外接住蔡文龙，由于摸不清蔡文龙态度，陈小河怕热恋贴上冷屁股，所以并未表现的过于亲热，只中规中矩按礼数把人引进了堂屋。

蔡文龙进了屋，大摇大摆走到上首，瞟了眼主位，却终究没有去坐，转而走到李迹祥刚才的座位前面，正要转身坐下，却听陈小河在身后招呼道：“黄大队长请坐这边。”

陈小河到了明末，多少也学到些规矩，进屋后便在故意观察蔡文龙举动，直到看见他做出选择，才出声招呼，同时朝主位平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蔡文龙哼了一声，反而不坐了，就那么站着。

陈小河笑嘻嘻走上前去道：“我只是中队长，在蔡大队长面前，哪有坐主位的道理，蔡大队长请上座。”说话间上去搀住蔡文龙，微微用力，强行把他拉到主位上坐了。”

蔡文龙刚才倒想过坐在主位，好让屋内的人难堪，现在真被陈小河按在上边，却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这两月来，他胸中有一口恶气郁结难平，虽然局促，倒也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大马金刀坐了。

勤务兵端上茶水，陈小河在他次首落了座，笑着说道：“我这中队长做得糊涂，前几月还是个楞头小兵，现在却弄出这么大个烂摊子，黄大队长来得可正是时候啊，大军这次进山剿匪牵连甚广，原该由经验丰富之人统筹全局，我一直想过府来，请蔡大队长出马，只是怕冒昧前来，惹蔡大队长不快，蔡大队长今日一来，便正好赶上了时候了。”

蔡大队长斜眼瞟了陈小河一眼，心中盘算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口中说道：“短短几月，便拉起偌大的一支队伍，陈中队长何必过谦？蔡某人不过败军之将，你属下的一个小卒，都不会放我在眼里，陈中队长说这些话，莫不是嫌蔡某人还不够落魄，要消遣着玩？”

李迹祥听蔡文龙话中大有转圜余地，显然有些动心，便接过话头道：“蔡大队长，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没有遇见中队长之前，我们有的是人家马前卒，有的是教书匠，哪有什么出头之日？可短短几个月时间，我们手底下便突然管着那许多人，行军打仗又不比儿戏，原该有个像您这样的人来主持全局。”

蔡文龙听李迹祥说话语气，竟隐隐有能做全军之主的气势，不然又怎敢当着陈小河的面邀自己主持全局？好奇之下，随口问道：“先生想必就是那的教书匠吧？当着你家中队长的面，你怎敢出此狂言，邀我这外人来做你们的主？”

陈小河轻咳一声，接过话头道：“蔡大队长可能不知道，我这军中都是双长官制，一个管军事，战时指挥行军作战，闲时负责操练兵马。另一个执掌军纪赏罚，闲时教士兵明理识字，战时负责激发军队士气。两个主官职务不分大小，只是权责不同。刚才和你说话这位，正是掌管全军的李监令，与我平级，倒不是他狂言。”

蔡文龙怕招陈小河忌惮，这两月来从不胡乱打听外间讯息，对陈小河所说的这些甚为陌生，奇道：“士兵打仗，只管拿着刀枪上前厮杀便是，却读什么书明什么理？激发兵卒士气，全靠为将着御下有方，士卒感念恩德，临危受命，士气自然高涨，岂是靠这些书生上下嘴皮子一动，别人就奋不顾身的？”

陈小河缓缓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古今又有多少将领能做到呢？且一旦将领亡故，这支军队往往便一蹶不振，是可一而不可再之法，非常胜之道。”

蔡文龙哼了一声，侧过头微微昂首道：“你以阴谋诡计攥我，不也是可一而不可再？若便以为、可以在我面前大谈行军打仗之法，未免太也小看人了。今日我倒要听听你的常胜之道。”

陈小河坐正身子恭恭敬敬道：“论行军打仗，小河年青识浅，不敢班门弄斧。但论练兵之法，倒还晓得些独到之秘。想士卒也是爹妈所生，有血有肉，焉能没有思想？感念将军亲厚，故而奋勇杀敌，便是其一。”说到此处，陈小河觉得喉咙干痒，便信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蔡文龙依旧不睁眼看陈小河，冷冷道：“这与你教士兵读书识字有什么干系

陈小河放下茶碗，微微笑道：“我的方法，是教士兵明理识字，让他们晓得为什么打仗，在为谁打仗，如何才能打胜仗，这仗打到最后我们赢了，要建立一个怎样的世界。”

蔡文龙越听越不赖烦，嘀咕道：“荒唐！”

陈小河假作没听见，继续说道：“大家为了同样的理想走到一起，为了同样的理想而战斗，为什么不肯用命？临战之前，每百人中便有政治主官，可将敌人的可恨之处与士兵述说，使大家同仇敌忾，又可以细述此战的重要性，以坚定士兵必胜的信念，战斗一旦开始，士卒能不奋勇向前？”

蔡文龙皱起眉头，微微收起昂着的头，一边以手指敲打椅子，一边琢磨，许久才又哼了一声，说道：“光会纸上谈兵的多的是，若如此简单，别人如何不会去做？”

陈小河笑道：“说来是简单，但古往今来，哪个将领肯挖空心思去练一支可以没有自己的军队？这方法说来简单，但要行之有效，却极不简单，若非大无私之人，绝不肯去下这种功夫。”

蔡文龙无言以对，嗤鼻道：“这么说你是大而无私之人咯？好笑啊，好笑！似你这等背信弃义的奸贼，也配谈什么大而无私，就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陈小河听他重提旧事，脸现尴尬道：“这些不是我想出来的，想出这一套的，也并非一人，而是一群大而无私之人。”

李迹祥把陈小河脸色看在眼里，赶紧替他澄清道：“蔡大队长错怪了我们中队长了，当日他本来是决定要撤军的，连准备工作都在做了，只是因为我擅自发动潜伏的侦察连擒你，他是被我赶鸭子上架，给逼出来的。”

蔡文龙哪里肯信，哈哈笑道：“好一出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好戏，骗得了愚夫，骗得了你我这些人否？”

此事陈小河从未对内提起，何进刚、吴其、袁光中等皆不明底细，闻言都暗暗惊异，一时辨不清真假，不过旋即听见蔡文龙冷嘲热讽，他们只因事先得了陈小河招呼，已经忍耐多时，苦于发作不得，此时见陈李二人好言好语说尽，那蔡文龙仍旧不给好脸，却哪里还忍得住。。

何进刚是个火爆性子，“呼”地一声掀翻桌子，杯盏碎裂一地，起身怒道：“老匹夫，你自己不知好歹，可怪不得小爷我手狠了。”说罢便要冲上前去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