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李监令献计

蔡文龙侧头看去，只见有个小卒打扮的人快步跑来，样子颇有些慌张。他这已不是第一次被人叫住了，倒不以为怪，只慢慢停下来等。

小兵跑到蔡文龙面前，气喘咻咻道：“蔡大队长，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还望不要让我们这些小的难做。”

蔡文龙这回有了计较，昂首说道：“我要见你们陈中队长，要杀要剐，你们总得拿出个话来，就这么一直把我拘禁着，难道是要成就他假仁假义的美名么？”

小兵听他辱及陈小河，脸有愠色，说话便不再客气，冷冷道：“我们陈中队长每天有多少事情要忙，岂是谁想见便能见到的，你回家等着吧，我会替你汇报上去。”

蔡文龙倒也明白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所以这两月来一直隐忍，但他这许多年来何曾被一个小兵如此奚落过，一时怒气填胸，横劲儿便上来了，怒道：“我今天还就非要见见，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着？有种便一刀杀了我。”说完大踏步往前走去。

小兵来之前便被关照过，态度要客气，说话要和气，蔡文龙这一耍横，一时间倒让他不知所措，略微呆了一呆，才追上前去拦在蔡文龙面前。

蔡文龙正在气头上，越发觉得这小兵无礼，顺手往小兵身上一拨，便又往前走去。他能凭本事做上这大队长的位置，手底下倒有几分武力，远非那小兵可比，随手这么一拨，竟将那小兵掀了个仰面朝天。

小兵捂着后脑勺从地上挣起，见蔡文龙还在往前走，当即从怀里摸出竹哨来，放在嘴里用力吹了起来。

陈小河进城安顿之后，首先便派宣传队深入坊间发动群众，之后又在各街安排下固定的岗哨，每隔几条街，又有巡逻队巡查。

岗哨配有武器和响器，百姓若发现可疑的陌生人、小偷、地痞流氓闹事、与前守军关系密切的人形迹可疑等等，都可通知岗哨。岗哨视情况决定自己处理还是汇报上级，若处理过程中出现意外而不能应付，还可以鸣锣示警。

附近巡逻队听到警讯，当第一时间赶往，百姓理论上也该协助前往，只是陈小河来自后世，在这点上不报什么希望，只是想做在那里，久而久之，总能调动起一些人。

蔡文龙深明明哲保身之道，既不与外间联系，更从未有过兴风作浪的念头，所以城内向来太平，即便偶有地痞无赖滋事，只要岗哨一去，也是俯首帖耳，鲜有示警的时候。

小兵吹响竹哨，这种哨子是由巧手匠人特制，在军中应用较广，到军营之外吹响，却是代表着紧急军务，是比锣声还要紧要的警报。哨声一起，附近几条街道的锣声顿时“裆铛铛”响成一片。

蔡文龙虽然不懂这套流程，却能大致猜出锣声的用途，只是万料不到只这么随手一推，竟会惹出这么大动静，一时间倒不好硬闯了，否则闹出误会，做了庸人的刀下鬼可冤。

古代的百姓和官府隔阂甚深，但对官府的话却又盲从。陈小河来东川府之后，一改之前官府的作风，因此极得普通百姓拥戴，

周围百姓听见警讯，一来是凑热闹，二来是想表现，竟纷纷从家中出来，跟着巡逻队向示警的地方跑来。

小兵见蔡文龙站住，刚刚缓过一口气，不一刻便见街巷两头人山人海涌来，将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他吹哨只是一时情急，竟也未料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眼见事情闹大，回头挨批评是免不了的了，一时间反被吓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附近百姓倒有不少识得蔡文龙面目的，群众没有纪律性，便即交头接耳传播开来，更有不少平时习惯不好的，边议论边对蔡文龙指指点点。

蔡文龙初时吃惊，旋即便镇定下来，想到再严重，不过一死而已，也不去理会那些议论的愚夫愚民，昂首向天，背着双手，只当眼前之人如无物。

巡逻队的小队长早详细了解过辖区的情况，倒认得蔡文龙，见他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却也不去讨那个没趣，跑过去找那小兵了解情况。

小兵见事情闹大，倒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说了，虽然过程中不免夸大蔡文龙的嚣张态度，粉饰自己言语的冒失，但大致情况却是差不多的。

巡逻队的小队长问清情况，知道以自己的权限没法处理，便走到蔡文龙面前，客客气气道：“蔡大队长请在此稍等，我这便把你的要求汇报上去，定会尽快回来告知你结果。”

蔡文龙听对方言语客气，“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依旧背负着双手，但显然是不会再硬闯了。

巡逻队的小队长压下心中怒气，拱手道：“我这就去了，还望蔡大队长配合。”说完招呼起两个小兵跟在身边，小跑着汇报去了。

陈小河此时正与李迹祥以及几个营长完善剿匪的计划，他居住办公的地方离蔡文龙其实不远，听见外间示警，赶紧停下会议，带上警卫出门去看。

巡逻队的小队长一路赶来，恰好在门口与陈小河一行相遇，倒省却了通传的时间，在门口将事情经过简短说了。

陈小河听完，侧过头与李迹祥对望一眼，才对小队长说道：“你去把蔡大队长请来吧，记住，态度要和气，说话要客气。”

小队长敬完礼便跑回去了，陈小河回到屋中，又向袁光中、何进刚几人交代，要他们见到蔡大队长时说话客气一些，毕竟论起职务，人家比这里所有人都要高出许多。

何进刚、吴其俩人随口应付，却并不把大西军中的职务当回事儿，袁光中、高广元俩人神情复杂，但答应的语气倒比何吴二人诚恳许多。

李迹祥自然是去安排勤务兵收拾屋子、准备茶水之类。勤务兵本来要去收起地图和桌上的文件，却被李迹祥悄悄阻止了。

陈小河恰好看见李迹祥举动，颇为好奇，借故上前小声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迹祥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不是想找个参谋长么？这蔡文龙是老军伍，虽未见得擅于指挥，但只要你拿出大的作战方略，诸如行军作战、后勤保障之类，交给他具体筹划想，包管比我这半壶水要好得多。”

陈小河瞟了眼何进刚等几人，见他们自顾着聊天，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是没注意到自己，沉吟片刻后摇头道：“恐怕有点困难，人家好歹是大队长，怎肯屈居在我这个中队长手下。”

李迹祥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附到陈小河耳边道：“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未必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