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入南京 （一）

清晨，伍团长轻轻爬出洞口，洞口在一个小沟下面，从外面很难发现，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四五米高的小沟，仔细观察着周围情况。

小沟位于山坡下部，已经到了青龙山的另一面，再往下几十米就到了山下，山下没有多远就是公路和村庄，不时有汽车在公路上驶过。

远处的南京城一片火光，到处都是炮声隆隆，伍团长眼睛湿润了。堂堂国都居然让小日本如此蹂躏，都城里的老百姓不知遭受了多少苦难，身为国家军人，他岂能忍受？

爬回山洞，伍团长命令：“白天大家休息，晚饭多吃点，咱们半夜行动！”

午夜，伍团长带着特务连钻出山洞，悄悄向南京城方向运动。敌情不明，地形也不熟悉，只能带着特务连先行侦察。

本来参谋长要去的，可是伍团长不放心，非要亲自带队，参谋长和几个营长坚决不答应，最后伍团长答应只是侦察情况，搞些食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枪，大家这才同意他去。

临走时，伍团长撕掉领章：“弟兄们，把领章撕掉，别让鬼子发现了咱们的番号，会给其他弟兄带来危险，还是小心点。”

借着夜色，特务连悄悄接近村庄，鬼子汽车比白天少了许多，半天才有几辆汽车从公路上驶过，而且没有单独行驶的汽车。

村里没有狗叫声，看不见有人行走，也听不见人声，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一点灯光。

特务连静静的伏在村外的水沟里。伍团长看了一会，附在特务连王连长耳边：“看见那几间房子了吗？那儿是村子最高处，似乎不像住人的，说不定是庙啥的。你带几个人爬过去，把那个制高点控制住，看看特务连能不能都进去隐蔽。”

王连长带几个人慢慢爬过去，不一会，传来两声不大的猫叫声，伍团长带着特务连快速摸过去。

“团座，果然是个庙，还不小呢，就是没有和尚。中间是正殿，旁边有十来间房子，藏个几百人没有啥问题。”王连长从庙里跑出来。

“特务连迅速占领正殿旁边的房子，密切注意公路情况，绝对保持肃静！”伍团长和王连长爬上房顶，顺着屋脊一直爬到正殿房顶，伏在那儿登高远望。

南京城依然火光四起，炮声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激烈，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爆炸，但枪声依然不绝。

“看来鬼子已经占领了南京城，大规模的抵抗没有了，小规模的抵抗依然存在。城里到处都在打枪，也许是抵抗者和鬼子发生枪战，也许是鬼子在抢夺百姓，还有可能是鬼子在屠杀……但愿只是前者。”伍团长紧张的思索着，他多么希望城里有无数抵抗者和日本鬼子殊死战斗，他进入城里就不孤单了。

突然，正殿里传来时隐时现的响声，尽管声音很轻，但是身经百战的伍团长还是听到了，他急忙按了按王连长的手臂，耳朵贴在瓦片上仔细听着。

王连长非常紧张，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次行动前功尽弃不说，搞不好全连一百多号人都得完蛋，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掌握部队的陈连副身上了。想到陈连副，王连长稍稍放宽了心，他知道这位四十多岁的连副极其沉稳，遇事从不慌张，要不是老管不住自己的裤裆，恐怕早就是营长甚至团长了。

正殿出来七八个人，有拿枪的，也有徒手的，隐隐约约看出这些人都穿着制服。他们仔细观察了一会，见周围没有动静，几个人蹑手蹑脚的出了大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妈的，搜索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情况，难道这些人藏在地下？”伍团长非常懊恼，也极其后怕，要是这些人在他们进来时开枪，此时这破庙里恐怕早已炮火连天了。

正殿里再也没有动静了，伍团长碰碰王连长，示意他继续留在这里，自己转身跳下房顶。快到正殿门口，陈连副从旁边溜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下，紧握手枪进了正殿。

正殿里漆黑一团，鸦雀无声，伍团长轻轻关上殿门，打开手电仔细观察着。房间里根本藏不了人，老陈到处按着摸着，想看看什么地方有藏人的机关，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伍团长关了手电，两人靠在大佛后背纳闷。

老陈觉得什么东西老顶在后背，他伸手摸了摸，原来佛像后背有一处比别的地方稍高一点。“这些家伙，一点也不虔诚，塑个佛像都这么不细心，留下这么个小疙瘩。”老陈使劲按了按，好像要把这小疙瘩按平似地。

佛像后背动了，伍团长和老陈都感觉到了，难道大佛活过来了？两人惊愕的头发都直了。

伍团长往前跨了一步，迅速打开手电，他发现佛像后背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那缝有小半人高，正在慢慢变宽，最后形成一个可以钻进人的洞口。

伍团长往洞里照了一会，确信这是一个地道，前面出去的几个人一定是从地道里出来的，难怪自己没有发现。

“老陈，让人把王连长换下来，叫上几个人准备进洞。”

王连长带几个人走进来，伍团长悄声命令：“王连长，你在这里看着，我带几个人进去看看，说不定地道就通往城里。若天亮我还没有回来，全连迅速离开这里，分散隐蔽回青龙山。”

“团座，您是一团之长，这次和我们一起出来已经够意思了，要是再让您单独行动，那不如把我们都枪毙了。”王连长几乎哭了。

“团座，都啥时候了，您就别逞能了，做团长，您行！打冲锋，您就不如老陈了。连长，团座就交给你了，你们几个跟我走。”老陈带着几人跳进了地道，伍团长急忙把手电递了进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度过，伍团长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会天就亮了，要是老陈再不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突然，伍团长听见地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拔出手枪，示意大伙躲到地道两侧。

王连长已经摸清了地道口的机关，听见里面有动静，他轻声叫道：“保卫……”

“南京！”地道里小声回应。

地道口打开，一个士兵钻了出来：“报告团座，地道先通向紫金山，再拐弯一直通向城里，陈连副在那边洞口守着，让我赶回来报告。”

“太好了！王连长，留两人守在地道口，其余人跟我进城。”伍团长第一个跳进了地道。

地道弯弯曲曲，窄处仅能通过一人，宽处可以两人并行，里面有不少侧洞，有的地方还非常宽敞，像会议室一样。

伍团长带着特务连到达地道的另一头，见老陈伏在洞口，爬到跟前小声问：“老陈，怎么样？外面是哪里？”

“团座，咱们已经进了中华门。我悄悄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地道上面好像是个什么学校，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地道口在一幢房子下面，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挖地道的人真是下了大工夫。”老陈小声汇报。

“中华门到这有多远？这里有鬼子吗？”

“后面拐个弯就是中华门，已经被鬼子占领。从早晨到现在学校没有进来鬼子，但学校外面的马路上一直都有鬼子通过，枪声基本没有断过。”

“现在快十点了，王连长带弟兄们隐蔽进入前面的房子里，留几个人守地道口。老陈，上房顶观察周围情况。”伍团长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