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牵鼻子跟我走

高桥这一声喊，惊动了树林内的所有日军。他们不知高桥看到了什么，但看高桥的动作，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有情况。

高桥一个打挺，抓起枪便往树林外跑。

众日军也不例外，拿起枪，跟着高桥追出了树林。来到树林外，他们只见到一个人影，正沿着树林边缘朝前跑。

这一下，日军杀戮的情绪再次被挑了起来。他们只知道山上逃难的难民见了他们就跑，还没见到有什么人敢到老虎屁股上来摸一把，这不是找死嘛！

高桥的杀戮魔性再次被挑逗起来，回身对山田和另一个士兵说，“你们俩守在这，其他人跟我追。”

现在日军还没有基地，他们不能把刚抢到的东西给扔了，所以必须留下两个人来看着。山田没东西，但高桥有啊！所以把他留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

高桥带着其他十个日军沿着人影跑出的路线一路追了下去。

龙雨声自小在山里呆惯了，追狐狸、狍子的本事都有，跑起来可谓是风声飒飒，日本兵再能打，他们也跑不过龙雨声。龙雨声边跑，边回头看，他即不想丢下日本兵，又不能让他们追上。他见过日本兵的枪法，不想在射程范围内被日军击中。可是，跑远了，日本兵又会失去目标，胡乱地去找，万一找到村子怎么办！这也是龙雨声不想看到的结果。

目前日本兵呆的地方，离村庄不是太远。只要继续向南前行，再翻过一座大山就能看见村庄。因此，龙雨声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把日本兵牵引的离家更远一些。二是让他们进入更深的山。到了那里之后，他便找机会下手，怎么也得弄把日本人的枪。

龙雨声用时隐时现的身影来吸引日本兵注意。即不给他们开枪机会，又让他们能看到眼前的猎物。

“你们不是想开枪嘛！那你们就来好了。我给你这样的机会。”这是龙雨声此时的心里话。

追出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几个日本兵跑不起了，因此追下去的兴致大减，便求告高桥，“高桥君，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干脆，一枪击毙算了。”

高桥何尝不这样想，可每次当他举枪瞄准，准备射击时，前面的人突然又不见了。没办法，他只得第二次寻找机会。等他再次看到目标时，这个人又跑出了一段距离。

这样的跑法，让高桥无所适丛。没办法，为了击中目标，高桥只能是跑跑停停。

眼看得日本人被自己引的离家越来越远，龙雨声这才稍稍定下神。心想，这会好了，只要日本人不回去，他们就不能看到村子。

龙雨声心情放松后，便坐到一块大石上，远望着人影很小的日本兵。看着他们一个累的举手投足就像八十岁的老太太，心里这个乐啊！这还不觉得过瘾。随即又站在大石上，朝着山下的日本兵喊，“小日本，爷爷在这，有种上来。”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一个个山头传开后，立即形成了众多声音。这些声音参差不齐地一个连着一个叫骂着，“小日本，爷爷在这，有种上来。”

日本兵们听起来，仿佛是圈成的人形，齐声在向他们呐喊。

高桥捂住了耳朵，虽说不知龙雨声在喊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听语言。

“高桥君，中国人在说什么？”一个日本兵问。

“不知道。”

龙雨声一停，间歇传开的声音也停了下来。高桥这才恍然大悟，猜测着，肯定是山上那人搞的鬼。

于是举起枪，朝龙雨声开火。

龙雨声早就防着日本人这一手，他一看高桥举枪，立即从大石上跳下，躲到了石后。头刚刚下去，高桥的子弹飞到，“叭”一声，子弹在石块上击起了火花。

高桥开枪还不算，其他日军也跟着一齐开火。最为凶猛的，就数那挺“歪把子”轻机枪。

“歪把子”轻机枪，原名叫“九一式轻机枪”。生产于日本神武纪元2591年（即1931年），口径为6.5毫米，枪的外形怪异，枪托偏向右侧，所以被俗称为“歪把子”。

歪把子机枪子弹，夹着三八大盖轻机枪的子弹。数股弹流如同暴风雨般地朝着龙雨声刮过来，在石头上迸山火花，又发出尖厉的嘶叫，蹦到了别处。没有打到石头上的，则是擦身而过。打到石头的还好，对龙雨声形不成什么威胁。最可怕的是那些飘然而至的子弹，一颗颗带着刺耳的声音，划过龙雨声身体。

石头不是很大，也紧能容下龙雨声一个人的身体，如果他稍向左或向右偏一些的话，就有可能被子弹击中。

日军如此猛烈的射击，实出龙雨声意料之外。他先前看到的，都是日军单兵射击，这样集中火力攻打一个目标，着实把他吓的不轻。他从小长怎么大，如何见过这么样的阵式。

再看蜷曲在大石后的龙雨声，身体缩成一个蛋，尽量避免被子弹击中，能看的出，他被吓的不知所措。

日本兵打了一通后，稍稍平息下来。因为他们没见到有人反抗，因此，心里的怒气发懈的便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就是如何上山，把那个人捉下来。按日本兵的理解，在他们的打击下，山上的人就是不死，也被吓瘫了。他们见惯了这样的中国百姓，想必龙雨声也不例外。

所以，日本兵停止射击后，一个个便缓慢地向山顶上攀爬。他们没遇到过反抗，也没遇到过有人朝他们射击，所以，在每次围杀中国百姓时，他们都显得十分从容，这次也不例外。

一个个日本兵露出身形。

龙雨声从大石后看见了上来的日本兵。这时，他憋在心中的愤怒终于爆发，“**的小日本，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又朝老子开枪，你以为爷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呢！”龙雨声心里这样骂着，便站了起来。在激奋之下，他也没考虑手里的老套筒如何跟日本人的枪械比。也不管他打得着，还是打不着日本兵，只觉得放一枪，感情上也好舒坦一些。

于是，龙雨声瞄着日本兵开了一枪。

老套筒的射击距离虽说很近，但他射出的是散砂，更何况，他发射之后，枪身会冒出很大一团白烟。如同一门小钢炮般地浓烈。

“轰”

这一声枪响，还真把上来的日本兵吓一跳。他们只见在石头后出现满天飞砂，又看见一团烟雾，还以为上面的人是在用什么炮弹。

立时间，这些日本兵拿出过硬的军事素质，一个个趴到地上。

从石后飞起的散砂并没有飘出多远，随后便落进了草丛。在落进草丛的一刹那，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响声。

听见杂乱的声音，日本人更不敢抬头了。只想等着上面的弹片落尽，才不致于有危险。

龙雨声打完这一枪后，无法再装第二枪弹药。他知道日本人很近，如果让他们瞄向自己，其后果就如同先前被日本兵追杀的百姓一样。他可不这么傻，他不会给日本人这个机会。所以，当他看到日本人全都趴下之后，提起他的猎枪，撒开双腿，斜着，朝山的另一侧跑去。

先前，龙雨声只在蹲草地很短的那一刻，便明白日本人的战法。他们不怕远，也不怕目标单独，越是这样，越有利于日本兵射击目标。所以，他选了个斜行，快速奔跑，这样一来，日本兵就是枪法再准，对于有山树和山体挡着的目标，也不那么容易打中。

龙雨声打出的子弹一落地，高桥并没有听到想象中那样的第二枪。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抬起来。向远处看，正好看见龙雨声提枪在跑。

“开枪，开枪。”

高桥气坏了，他不想就这样放掉朝他们开枪的人。抓不到，也要把他打死。

在高桥的呼喊下，隐藏着的日本兵一个个举起枪，朝着龙雨声后影扫射。

歪把子轻机枪再次吼了起来。

龙雨声拿出了被狼追时的那股逃跑劲头，可着劲地向前狂奔，一会蹿进树丛，一会又跳到石头后，用这种办法躲避日本兵的子弹。

日本兵射过来的子弹，在他屁股后面击起了无数个小花朵。有的是击在地面上，蹦起了碎屑，朝四周分散开。有的是击中石头，蹦出了火花。有的击中草丛，把草叶草枝迸起，乱纷纷的草沫在山坡上飘浮。

一时间，龙雨声身后成了燃放烟花的集结地，又是一个任何生灵都不敢靠近的死亡之所。

龙雨声哪敢回头看，只顾得向前跑，还不时地捂屁股，仿佛这样，屁股就不被中弹一般。在一阵猛跑之后，龙雨声终于脱离开了高桥视线。

高桥看不到龙雨声之后这个急啊，如同嘴里硬被人塞进一个铁球，吞不得，又吐不出。只是呜哩哇啦地朝其他日本兵喊，喊什么，当然是追了。

高桥不想这样放走龙雨声，就因为他朝着日本兵开了一枪。从这一点上分析，高桥认为，龙雨声就是野田要找的，从惠通桥逃跑的那两个中国人中的其中之一。因为一路过来，他没见有哪个老百姓手里有武器，就是那些散兵，他们手里也是空空的，任由日本人追杀。唯独眼前这个人，敢朝大日本皇军开枪，可谓是胆大妄为。所以，高桥要追上去，斩尽杀绝。

“饺子地给。”

在高桥的吼叫声中，这十个日本兵朝着龙雨声消失方向一路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