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瞎眼鸡

鬼子占领了蓝水镇不走了，还在蓝水镇修起了炮楼，这使楷司令和樊麻子没有了吃饭睡觉的地方，往哪里走，蓝水镇之外的地盘都各有其主，每个主都不是那么好惹的主。要想再换个吃饭睡觉的地，不流血冲突轻易就能得到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自己吃饭睡觉的地，就这样轻易地让给了日本人，自己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口口声声抗日救国，这日后的日子怎么混？走到哪里都直不起腰杆子哪！

昨夜没开一枪一炮，楷司令他们就逃出了蓝水镇。这个时候，他们也躲在黑石山上的一偶，从林子的空隙之间向山下的蓝水镇观望，温正楷，楷司令正拿着德国造的望远镜向蓝水镇观察。

楷司令和他的手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粒米都没有粘牙，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人人肚子里都像养了一群蛤蟆在叫，叫声此起彼伏，很多士兵都饿得躺在山坡草地上，他们饿得没有力气，心发慌，只想这样躺着，一动都不想动。

楷司令的集团军这是第一次与鬼子遭遇，都说小鬼子厉害，战斗力特强，楷司令没有胆量用他的集团军跟鬼子较量，哪怕与小鬼子碰一下的胆量都没有，万一他的集团军是鸡蛋鬼子是石头，鸡蛋碰石头，楷司令就一无所有了，在这种情况下，楷司令选择了撤离，兵法上说得很明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楷司令不想打无把握之仗，楷司令的黄埔军校不能白读，打了败仗给蒋校长丢脸的事不能做，在没有真正了解鬼子的情况下，楷司令没有盲目开火，撤出蓝水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有一点是楷司令料想不及的，这就是这一次鬼子进了蓝水镇不走了，从下午开始大兴土木，鬼子在蓝水镇建起了炮楼，让楷司令断了返回蓝水镇的念想。楷司令非常失望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楷司令大骂一声：“他妈的，气煞我也！”

楷司令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骂，这样说；在骂谁，谁该被他所骂，说又是在说给谁听，楷司令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唯有这样一骂，嘴上这样一说，心里才或许好受一点。

楷司令的副官彪子有一句话要说，一直等着楷司令放下了望远镜，彪子就爬过来，靠在楷司令的身边，彪子低声地对楷司令说：“司令，我们得想办法叫兄弟们吃上一口饭，老这样饿下去的话，兄弟们都得被饿死！”

楷司令看了副官彪子一眼，楷司令说：“不知道小鬼子会赖在这里不走了，害得老子有家不能归，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要知道那样的话，撤退时我们怎么也会带点粮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祖宗的话不听不行啊！”

楷司令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行军打仗就是这个样子，走过了做过了，就是走过做过了，没有那么多如果，对形势估计不足，匆忙上山，这次全体官兵挨饿，对他的教训是深刻的。

彪子说：“要不然，我们找猪毛老大蹭点吃的？”

猪毛老大是乌头镇的土匪司令，此人脸腮胡子清凉乌黑，根根粗壮如猪鬃，性格豪爽，讲义气，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缺点是容易记仇，很少的过节他都能念念不忘。猪毛老大半年前还是占山为王，靠绑票劫道为生的响马胡子，韩总司令撤走，国民政府各级官员跑路了，胶东半岛一下子消失了权贵，成了权力的真空，猪毛老大在山上审时度势，他们也趁机下了山，抢占了以乌头镇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地盘，做起了自己的土皇帝。

楷司令在没有进蓝水镇之前，楷司令也看好了乌头镇这块风水宝地，想从猪毛老大那里分得一杯羹，猪毛老大可不是一个善茬，他手下的响马胡子虽说只有五六十人，不及楷司令集团军的一半，可这帮胡子，人人快马长枪，尤其马上射击的枪技，不能说个个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其战斗力在楷司令的集团军之上，楷司令掂量了几天时间，一直没敢招惹猪毛老大，打猪毛老大的地盘主意，选择了樊麻子的蓝水镇，可楷司令在蓝水镇的好日子没过上多少天，就被日本人赶了出来，成了眼下无家可归的野鬼孤魂。

现在副官彪子再提猪毛老大，楷司令到目前为止虽说与猪毛老大没有什么过节，可他心里没底，不知猪毛老大买不买他的帐，会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真得给他们一口吃的。楷司令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带领的集团军会落到如此下场。

彪子见楷司令一直没有回应他的话，以为楷司令是面子上抹不开，于是，彪子就说：“楷司令要不这样，你放不下面子，我带几个弟兄去怎样？”

楷司令眼睛一瞪说：“一天不吃饭能饿死你不？有点出息好不好？我们绝不能为一口饭吃去当孙子，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你知道不？！”

彪子见楷司令忽然大怒，知道楷司令这个时候的心情不好。彪子再也没敢多言，彪子退到了一边，抬头一看，彪子看到了对面山梁上有一伙人，为首的五短身材，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樊麻子，樊大司令。彪子眼睛一亮说：“司令，你看樊麻子！”

楷司令听到彪子这样一喊，楷司令也一下来了精神。楷司令拿起望远镜顺着彪子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樊麻子一伙的，樊麻子挺着肚子，带着疲惫不堪的联庄队，从他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出来他们也是一天没吃上什么东西。

昨天晚上，樊麻子从探子口中知道了鬼子来了，当时鬼子正冲着东门发起试探性地进攻，樊麻子有些窃喜。鬼子进攻东门，东门不属于樊麻子所管，是楷司令他们把守的大门，楷司令他们集团军武器装备好，正好跟小鬼子较量较量，看看到底谁的拳头硬，樊麻子自己也乐得坐山观虎斗。

谁知道关键时刻，楷司令他们尿了，不打一枪一炮就撤出了蓝水镇，临走时也不通知他樊麻子一声，樊麻子知道楷司令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樊麻子的联庄会当炮灰，樊麻子也不是傻子，樊麻子也不动声色地溜出了蓝水镇，樊麻子和楷司令的想法一样，等鬼子过去了，他们再回到蓝水镇，还过他们不愁吃喝的太平日子，也着实没有想到这次出来了，再也回不去了，地盘就这么被鬼子占了。

对于楷司令的行为，樊麻子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樊麻子丢了手里当拐杖用的一段柳树棍，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岩石上，樊麻子长喘一口气说：“楷司令他娘的真不仗义，想把老子当猴耍，看老子绝不会轻饶了他，老子不是傻子！”

樊麻子说这话时，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声，顺着声音看去，樊麻子就看到了老四从山下跑上来，老四看到了樊麻子又是大叫：“大哥不好啦，大哥不好啦！”

樊麻子对老四瞪起了眼睛，对老四一惊一咋的样子很生气，樊麻子就非常恼怒地对老四说：“他娘的，又什么不好了，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那么大惊小怪的！”

老四对樊麻子的辱骂并不在意，有些习以为常，老四继续说：“大哥，真的是大事不好了，日本鬼子在镇子里住下来了，鬼子不走了，我们也回不去了，更重要的一点是高瞎子他当上镇长了！”

鬼子在镇子里修炮楼，不用说就是小鬼子要住下来，不走了，这一点樊麻子、樊大司令在黑石山上已经看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老四不说，樊麻子也知道，可老四说的第二个消息高瞎子当镇长了，这个消息对樊麻子来说还是有些太突然了，樊麻子就有些不明白了，高瞎子他就怎么能当镇长呢？

樊麻子抬头问老四：“高瞎子当镇长了？这个消息属实么？”

在此之前樊麻子一直都是蓝水镇事实上的镇长，蓝水镇上的大事小情都要经过他樊麻子的过问，樊麻子不发话，事情就很难办，就是楷司令的很多事情都得协商樊麻子，樊麻子一夜之间就大权旁落，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老四证实说：“千真万确的事情，镇子里的锣声就是他高瞎子敲得，高瞎子的镇长，是小鬼子亲自任命他的！”

老四同时还说：“鬼子还给镇子里的老百姓发放了良民证呢，以后在进出镇子的大门，都得出示良民证，没有良民证就会被鬼子以抗日分子抓起来，情况很严重！”

老四说着，就将自己的那张良民证递了上来，给樊麻子看。

樊麻子接过老四递给他的良民证看了一下，只是一张纸片上写了老四的官名，高发财，再就是鬼子盖了一个菱形的印章，印章上什么字，樊麻子不识字，也不想关心它。

樊麻子将良民证还给了老四，樊麻子还是对高瞎子当镇长了太在意，樊麻子自言自语说：“天下还真饿不死瞎眼的鸡，就高瞎子这个样子的瞎鸡都当镇长了，真他娘的搞笑！”

老四说：“大哥，这个镇长我有办法再给他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