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瞎眼鸡

高瞎子在蓝水镇的大街小巷喊过一通，没有人敢到戏台子集合，莫不是小鬼子图个省事，要来个集体屠杀？鬼子训话，谁都没有那个胆量去听。

高瞎锣敲过了，话也喊过了，效果全无，没有一个老百姓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高瞎子敲过一圈，转到戏台子那里，没看到有一个老百姓站在戏台子下面，只有山花队长带着几个日本鬼子站在戏台上面，山花队长一脸阴云地问高瞎子：“高镇长，你喊的人呢？”

高瞎子说：“奇怪，我喊过了，怎么会没有一个人来到呢？”

高瞎子这样自语着，觉得这事有些难办，有些对不住升他为镇长的日本人，高瞎子有实在没办法，所以他陪着小心去看山花队长的脸色，山花队长阴云密布，当然一脸不高兴，山花队长问：“高镇长，别人没喊来，这个不怨你，皇军也理解你，可你自己的家人都没有来，别人怎么会相信你呢？你是不是对皇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怀疑大日本帝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诚意？”

高瞎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急忙解释说：“太君不是这样的，皇军的大东亚共荣圈一定能够实现，我一点不怀疑皇军的诚意，我举双手赞成我！”

高瞎子说着就将自己的双手举了起来，可还是没有得到山花队长的谅解，高瞎子马上又说：“太君说得是，我的家人马上就来，我会叫他们来的，太君尽管放心。”

高瞎子这样一说，高瞎子注意到山花队长的脸色虽然难看点，但还是有些缓解，而那个沢布小队长却是个狠毒的家伙，一脸杀气地对着高瞎子直瞪眼，手一直都是我在腰间的指挥刀上，随时都有拔出来的可能。

山花队长对高瞎子说：“高镇长，你把话向老百姓说清楚，皇军的训话，颁发良民证的干活，没有良民证的人，皇军不予保护！”

高瞎子连忙哈腰鞠躬，连连地说：“我的明白，我的明白！”

高瞎子向后退着，转身敲了一下锣，高瞎子底气十足地喊：“老小爷们听好了，皇军训话之后，就马上颁发良民证，没有良民证的人，皇军可就格杀勿论了！”

高瞎子说到这里，又敲一下锣，高瞎子又喊：“老小爷们听我一句话，快到戏台子那里去吧，皇军训话后，发放良民证，我姓高的决不会害大家的！”

高瞎子这样一敲一喊，这一次，果然有效果，在一个小巷子口，二笨将门拉开了一道缝，向外看，二笨一眼看到了高瞎子，二笨对高瞎子喊：“姓高的，姓高的！”

高瞎子听到了喊声，心中一喜，就不敲锣了回过头，用一只眼睛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门缝里露出的半颗脑袋，高瞎子说：“是二笨啊！”

二笨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二笨是一个生意人，常日里贩个驴马，私盐什么的，有时候还倒卖个人口，黑钱白钱，只要是钱，他什么钱都赚，财产并不比土冒的高瞎子少。二笨看不起高瞎子的土，高瞎子看不起二笨的奸，两个人有些猫狗不对头，一直很难和平共处。

这一次，二笨主动喊高瞎子搭话，就是有求于高瞎子了，高瞎子是镇长了，蓝水镇的父母官，已经不是以前的高瞎子了，高瞎子意识到应该拿捏一下，不然的话，体现不出来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高瞎子想到这里，就故意有些不太情愿，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得了，我现在忙着哩！”

二笨真得有求于高瞎子，也就忽略了高瞎子的傲慢口气，就直奔目的地问：“鬼子真得要发良民证？鬼子不杀人了？”

高瞎子说：“发良民证是真的，鬼子不杀人也是真的，原来杀人的那是匪徒假扮的鬼子，是给鬼子栽赃的！”

二笨听高瞎子这样一说，还是有些不相信，都说鬼子杀人，昨天晚上今天上午，小鬼子还会被匪徒栽赃了？二笨从牙缝里咝咝地吸着气，又问：“鬼子不杀人，你咋不叫你的老婆孩子到戏台子去呢？”

高瞎子理直气壮地说：“谁说我不叫了，我这就是回家叫他们去，我跟你说人要去晚了，良民证发没了，皇军不保护咱，那可就毁了！”

高瞎子也有自己的小聪明，高瞎子说完这句话抬腿就走，高瞎子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让二笨焦急，让二笨走出门来给他捧个人场。高瞎子明白这一次如果再喊不人去，他这个新委任的镇长八成也不用当了，这点事情都干不好，山花队长能这样饶过他么？

二笨看到高瞎子急着离开，心思不在他们间的说话上，二笨就对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高瞎子的后背又问了一句：“鬼子真得不杀人吗？”

高瞎子显然嫌二笨啰嗦，高瞎子边走边撂下了一句话说：“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自己出家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锣声响起来，走远的高瞎子边敲锣，边喊：“老小爷们……”

喊声远去了，巷子内消失了高瞎子的背影，二笨摇摇头自语道：“这个是瞎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给鬼子做事，越来越牛气了！”

传来一阵脚步声，二笨看到大街上走来了几个鬼子兵，二笨急忙缩回了脑袋，关上了大门，并没有回屋里去，二笨从门缝里又向外观看，二笨发现几个鬼子兵与昨晚的鬼子兵是有些不一样，昨天晚上的鬼子枪是端在手上的，见门就砸，见人就开枪，而这几个鬼子兵说着话，枪是背在肩上的，这几个鬼子兵在巷子口贴上了一张告示，又走了。

鬼子兵走远了，二笨又打开了门，将脑袋伸出了门外，到处张望了一下，没发现危险，就一下跳出了门外，踮着脚尖直接就奔鬼子的告示过去了。二笨看到鬼子的告示是一张安民告示，上面写的跟高瞎子说的很相似，二笨疑惑了：昨天晚上的鬼子跟眼下的这伙鬼子真的不是一伙的，他们真是匪徒装扮的？可他们说的全是日本话啊！莫非小鬼子在搞什么伎俩？

也许鬼子的安民告示真得起了作用，也不知是高瞎子的喊声锣声起到了作用，总之蓝水镇的街面上开始有了活动的人。二笨看见高瞎子果真带着他的家眷向戏台子走去。高瞎子的这一招还真好使，开始有十几个人跟着他们，后来就有几十人了，到了戏台子那里就有近百人了。

二笨是个商人，二笨是一个比较小心一点的人，他大起胆子，一个人走出家门，思想着一个人到戏台子那里看一看，确实没有危险，再回家领家人领取什么良民证也不迟。二笨也随着人群去了。

戏台子是建在镇子里的一个广场上，戏台有戏楼子罩着。戏台戏楼子是镇子里前清一位在朝里为官的人捐银子修建的，戏台戏楼子都修得古朴典雅，很有文化底蕴，历经了历经了近百年风霜雨雪的剥蚀，还是那样结实。戏台子对着广场，广场一直是镇子里看戏、集会的地方。二笨来到了戏台子广场，二笨看到戏台上站着几个鬼子军官，只有几个鬼子兵在跑上跑下，在一张张纸片上加盖着印子，那可能就是要发放的良民证了，二笨观察发现鬼子没有要杀人的样子。

二笨看到这里放心了，因为良民证必须向本人发放，不得代领，二笨就转身准备回家领家眷一起来领良民证了，回家的路上二笨看到了络绎不绝的人们向戏台子集聚，他们都是来领鬼子发放的良民证的。二笨回家的路上又遇上了高瞎子，这个时候二笨已经知道了高瞎子已经是镇长了，据说是鬼子任命的，高瞎子看到二笨，高瞎子问：“二笨兄弟，我不唬你吧？你不听我的话，现在知道我对你好是吧？”

要在以前，二笨要不取笑高瞎子，那就是对高瞎子的最大客气了，这一次二笨没有那样做，一是没心思，二是高瞎子做了镇长，日本人的镇长，得罪了高瞎子，高瞎子串通日本人来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样死得。

高瞎子知道二笨要回家领家眷，高瞎子就看不惯二笨这种商人的奸，高瞎子转而又讥笑二笨说：“无商不奸！”

高瞎子这样说，二笨只是一笑而过，人家现在又是鬼子新委任的镇长，牛气的很，二笨就不和他计较了，高瞎子有些扬眉吐气地与二笨擦身而过，高瞎子走远了，二笨偷偷地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低声又骂了一句：“死瞎子！”

高瞎子的锣声，鬼子的告示，老百姓们虽然心存疑虑，可鬼子在发放良民证，良民证不得不要，没有鬼子发放的良民证，日后鬼子要是找起麻烦来，就更不好办。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蓝水镇没死的老百姓陆续都去领导了鬼子发放的良民证。

山花队长很亲民，训话完毕，还从口袋里掏出糖果给小孩子们吃，花花绿绿的糖果有孩子长了那么大都没看到过，更不用说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