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主力会师谋高阳

保东农民抗日自卫军一路南行，一边寻找着吕正操的人民自卫军，一边与遭遇的土匪、汉奸武装、反动的会道门武装、联庄会是接连作战，这一天部队就开到了冀中肃宁县。

万把人的部队，分住到县城周围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庄，总指挥部和直属部队则开进了县城。一到驻地，副官、参谋们就一溜小跑着号房子、买给养，忙的是四脚朝天。

田保国班这天也正好回总指挥部报告寻找人民自卫军的情况。才进总指挥部的大门，田保国就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就脱口叫了一声：“爹！”

那人本正背对着大门和院里的几个人在说话，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爹，当即就转回身，顿时就满脸欢喜道：“二牛！”

田保国奔过去，田容也迎上来两步，父子俩一下子拥抱到了一起，田保国叫道：“爹，您怎么来了？！这里离咱家，路可不近呢！一路上又是汉奸、又是联庄会，您是怎么来的？”

田容松开儿子，指着身后不远的几个武装军人嘿嘿笑道：“爹是送他们来的！你们去找那个吕正操司令，那个吕司令也派了人来找你们，他们的政训处长李晓初带着几个兵打听着找到咱们那里，俺就带着他们追你们来了，这一路，路可是真难走！”

田保国伸着脑袋看了看那几个军人，轻声问爹道：“爹，哪个是那个李处长？”

田容嘿嘿笑道：“早被总指挥请进屋谈话去了，人家那么大一位长官，还能被晾在院子里？！俺们一到，那个处长立刻被总指挥请进屋去了！俺和那几个卫兵嫌屋里闷，就都到院里来了，刚俺还和人家打听你呢！”

田保国笑着问：“见到俺哥了？”

田容摇了摇头：“说跟着你表嫂到下面去搞宣传去了！”

田保国还是一脸笑容道：“总指挥部新成立了一个宣传队，是俺表嫂负责，俺哥最近经常跟着俺表嫂下去到各大队去做宣传鼓动工作，每逢到了新驻地，还要向老乡们做宣传，忙着呢！俺也很少能见到他！“

田容看着面孔虽然更黑了，但人显得更精神的二儿子，轻声问道：“这一阵听说总打仗，你们哥儿俩没再负伤吧？！”

田保国伸出自己的两只胳膊挥了挥：“您看，都结实好着呢！”

田容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回去俺和你们娘也好交代！”

田保国嘻嘻一笑，又问了问娘、兄弟和家里的情况，田容也是一一说好。

看着天要黑没黑，还刮着西北风，田保国对爹说道：“爹，外面冷，俺去参谋处问问，给俺们班预备的房子号好没，要号好了，您就去俺们班坐坐！”

田沟一群战士也围上来，有叫大伯的，有叫叔的，还有叫舅舅的，总之是叫什么的都有，都纷纷打听着自己家里的情况，田保国就赶紧去了参谋处。

见到副参谋长宋硕光，还没等田保国立正敬礼汇报这几天外出寻找人民自卫军的情况，宋硕光就笑着问田保国：“田班长，回来了？你父亲来了你见到没有？就在司令部的前院！”

田保国赶紧立正敬礼，随后笑道：“一进司令部就见到了，谢谢副参谋长！”

宋硕光笑道：“不客气！”随后又道：“还是没有吕司令他们的消息吧？！不过咱们没找到他们，他们却找到了咱们，你父亲应当和你说了吧？！吕司令派人来联系咱们了！”

田保国笑着点点头：“俺看到吕司令的人了！”

宋硕光看着这个总指挥极为欣赏的年轻班长，打趣道：“你和总指挥是什么都学了不少，文化、射击、枪械知识、各种战略战术，怎么这个我字就始终没学会说？”

田保国脸一红，笑道：“有时俺也想说我，可就是觉得别扭！”

宋硕光道：“别怕别扭，当初我学说我时，也是觉得挺别扭，说习惯就好了！”

田保国两腿一并，立即就来了一个立正：“是，宋副参谋长！”

宋硕光拍了拍田保国的肩膀，问道：“来问你们休息用的房子？”

田保国清脆地回答了一声是，宋硕光笑着道：“走吧，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就在这个院的东院，咱们俩现在一起先到总指挥部前院去，李晓初处长带来的那几名卫兵，也要给他们找地方休息一下，还要让厨房给他们做点儿好吃的！”

田保国点点头，跟着宋硕光就出了参谋处。

在总指挥部休息一宿，第二天田容就告辞回了临河，萧秉权本意是想亲自率队去迎接吕正操，可在凌晨突然接到消息，河间、献县一带的土匪、联庄武装白七、张宗臣、张汉卿等部共三四千人，已于前一晚集结，准备对自卫军发动袭击，夺取自卫军的武器和给养。萧秉权担心自卫军途中情况不明时被袭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无奈之下只好派出同样是党委成员的林洪波代表自己和农民抗日自卫军去迎接吕正操的人民自卫军，自己则率部原地反击。

林洪波奉了萧秉权的指示，由吕正操的政训处长李晓初陪同，一路南下去迎接吕正操。自卫军就开始准备迎击白七、张宗臣等部土匪、联庄会的袭击。

战斗首先在肃宁城东打响，按照刘年等人的意见，要以自卫军的优势兵力对白七、张宗臣等部先予以包围，然后再分割直至完全歼灭。萧秉权却想只消灭白七手下的土匪，对张宗臣的家族武装联庄会先进行政治宣传攻势，以后视情况再予以联合收编。

刘年等人很快被说服，自卫军出动了四个大队，五千余人，以一、二大队和张宗臣的联庄会虚战，同时开展政治宣传攻势，六大队和十五大队则在刘年的率领下，于肃宁城东南方向包围了白七手下的土匪武装。

白七手下的土匪，原本不过只有二三十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猛力发展，一下扩展到了将近一千人，在河间、献县一带是到处为非作歹。这一阵由他的一个把兄弟牵头，和张宗臣又联合了起来，听说自卫军有不少枪支，还带着大量给养，他们就意图想吃掉自卫军一部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武装。

刘年在田保国班的保护下，率领自卫军六大队和十五大队，于肃宁城东南的刘公堡、谢庄将白七的千余土匪团团包围，白七率领手下是拼命顽抗。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白七率领四百多亲信死党拼命杀出了自卫军的包围圈，逃回了献县老巢。因为在这次战斗中受了重伤，几天后白七伤重不治死在了老巢里，手下也就树倒猢狲散了。剩下包围圈里的土匪，有的趁着自卫军追击白七时跑掉了，有的缴枪投降了自卫军，还有一部分负隅顽抗被自卫军坚决消灭了。

张宗臣、张汉卿的联庄会在何平率领的宣传队的政治攻势下，看白七的土匪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纷纷也停止了战斗。后来在自卫军的默许下，张宗臣把队伍拉离了战场，经过几天的谈判，他们看到自卫军是坚决抗日的队伍，于是就接受了自卫军的改编，成为了自卫军中的一员。

周围几县的联庄会武装看实力颇强的张宗臣、张汉卿等都投向了自卫军，又了解了自卫军坚决抗日的主张，没几天就有几万人结队来投，不过半个月，抗日自卫军就发展到了七万余人，对外号称是十万大军。紧接着，吕正操率领的人民自卫军也由林洪波陪着到了肃宁，抗日形势一下就有了烽火燎原之势。萧秉权又结合了平原作战和对日作战的特点，提出了扒城墙、破路、打狗等三条具体斗争形式。广大冀中人民在**的领导下，了解到这三条斗争形式的根本重要性，迅速行动了起来，肃宁的城墙首先第一个被扒毁，使得以后日本侵略者再也无法利用肃宁城墙阻击我军的行动。

在肃宁休息整编了几天，自卫军要继续挥师北上，杀回群众基础比较好的白洋淀、青塔一带，以便近对保定、平汉铁路形成威胁，远对平津构成威慑。可要北上白洋淀，必经之路的高阳县城却已经被一股反动武装占据，为首的反动头子尹松山，原来就是高阳的保安队长，手下现在有数百人，此外还有一些反动会道门、地主武装在明里暗里支持他。

为了除掉这块绊脚石，了解清楚高阳城里的守备情况，萧秉权、刘年决定派田保国率领几名战士去高阳城侦察，详细了解高阳的兵力、武器配备情况，以及士兵们的士气、斗志。

接受完任务，田保国率领高大贵、王连喜、冯庆几个人就连夜出发去了高阳。

一路上，几个人是边走边小声商量怎么摸清高阳的兵力守备情况，可一直争论到天亮，几个人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远远地望见了城门，田保国摸了摸腰里藏着的驳壳枪，对高大贵几个低声道：“城门口好像查的很严，有警察，也有保安团！”

高大贵几个也都抬起头看了看高阳城的城门口，那里果然有警察、保安团在对进城的老百姓进行盘问、搜身，就回复田保国道：“是，还真是，城门楼上还好像站着个当官的呢！”

就这么一句话，猛地提醒了田保国：“对呀，高阳城什么情况，抓个当官的俘虏问问不就清楚了？！”他马上把自己的想法低声告诉了几名战士，高大贵几个一听全乐了。可大家才笑了一下，王连喜就兜头泼了一盆凉水：“那抓的俘虏什么都不说怎么办？”

高大贵狠狠道：“不说？不说就揍他个兔崽子！”

田保国看前后的行人没人注意他们几个，就轻声道：“俘虏不能打，只能说服教育！”

高大贵道：“到时教育不灵，还得揍他！”

冯庆却指着城门道：“先不说这些，你们看，城门查的那么严，进城还要搜身，咱们的枪怎么带进去？！没枪？怎么抓俘虏？！万一遇上情况，那也是事儿！”

几句话，说的田保国几个人心里都起了火，田保国赶紧收住脚，叫着几位战士道：“大家先别走了，想想这枪怎么带进去再说进城抓俘虏的事！”

可城门楼上还有当兵的在看着进城的人，田保国几个也不敢就那么站下，可巧前边没几步路旁边有个老汉挑着挑子在吆喝着卖豆腐脑和油条，田保国一摸兜，兜里还真有几毛钱，他就对高大贵几个道：“先歇会儿，吃碗豆腐脑，大家赶紧想办法！”

高大贵几个正好也都饿了，几个人就把老汉的挑子围住了。

在寒风里哆嗦着等生意的老汉，一看有客人要吃豆腐脑，就乐着招呼道：“几位，还有油条，每人来几根？！”边说他就边从棉被盖着的挑子上拿出几个碗掀开桶盖去盛豆腐脑，“俺这边这个捅装的是豆腐脑，那边桶里都是油条，全是早上现炸的，保证热乎儿好吃！”

田保国估摸兜里的钱够，就对老汉说道：“大伯，那您给俺们每人再来三根油条，得热乎儿，俺们可是天不亮就从村里出来了！”

老汉笑道：“中，中，是这么回事！俺做的也就是你们这赶早进城人的生意，多少年了，你们小哥儿们放心！”说完，他又取出装卤的盆儿，给每碗豆腐脑都浇了一勺卤。

田保国几个接过豆腐脑，老汉就又忙着去拿油条，田保国就有意无意地问老汉：“大伯，您是城里人啊？！怎么不在城里做生意！”

老汉呵呵笑道：“俺家就在城里十字街，以前俺也是在城里卖货，可城里走街串巷挑挑儿卖货工夫长，俺就琢磨着，每天起早进城的人进城来不也得吃点儿东西？让他们进城来在现找地儿吃东西，就多少都耽误点儿工夫，起早来进城的，大多是赶工夫的人，所以俺就每天城门一开就跑出来到这路边来卖，甭说，那生意还真不错！”

田保国笑笑道：“那您老可发财了！”

老汉道：“发财到谈不上，可每天能多歇两钟头，不过这几天可不行了，往常，俺这一挑子油条豆腐脑都早卖完了！”老汉边说，边指着同样用棉被盖着的装油条的桶，“以前，百十根油条哪够卖？这工夫，俺早回家了！”

田保国和老汉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城门口，他发现进城虽然查的严，但不是个个都查，有些人，警察们只是看一眼就让进去了，他急忙就问老汉：“大伯，怎么进城有的人不查？”

老汉看着他笑道：“那都是从外边回来的城里人，警察们看着眼熟，也就让直接进去了！”

（未完嗲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