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敌我激战小郭庄

鬼子们的机枪一响，迫击炮也跟着咣咣地打起来，站在机枪旁的鬼子军官歇斯底里地地一声叫，刚刚列好队的两个班的鬼子兵在一名鬼子军官的率领下，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嗷嗷叫着也向小郭庄村口冲了上来。

田保国和几名战士躲在房顶上临时搭建的工事里，极力监视着公路上鬼子工兵的动静，鬼子的一挺重机枪却对着这间临时工事疯狂地进行射击，阻击田保国他们对外射击。

田保国看敌人射击的疯狂，就让其他战士都下去，分散到旁边几座房子上，自己带着高大贵和另一名战士则不顾敌人的疯狂射击，看鬼子的工兵又动起来，接连就又对着他们打了好几枪，虽然没打到他们，可那几个工兵却又躲起来不敢动了。

鬼子军官看到这种情况，急了，一声命令，原本正对着四班阵地轰击的迫击炮迅速做了调校，转而对着田保国他们所在的院落轰击了起来。

一连打过来十几颗炮弹，田保国他们设置监视哨的房子被打塌了，那名跟田保国一起射击鬼子工兵的战士牺牲了，田保国的后背也被炮弹皮划开了一条口子，只有高大贵没事儿。从废墟里爬出来，田保国不顾背上的伤痛，和高大贵又飞快地爬上了旁边另一户人家的房子。

这户人家的房子，上面也用石头、半砖临时建起了一间工事，不过比刚才被炸毁的那间小一些，有三名战士在里面守着。田保国带着高大贵爬上去，一名战士看他背上血茵茵的，就叫了一声：“班长，你负伤了！”

田保国扑到枪眼处，一边向公路上瞭望，一边道：“没什么大事，就擦破点儿皮！”

这时，鬼子的工兵又开始填坑，而且增加了好几个人，那几个班的鬼子在军官的率领下，已经和整个一大队二排交起了火儿，战斗，比刚才猛烈了不知有多少。

看着鬼子工兵又动起来，田保国对着全班叫道：“同志们，鬼子又开始填坑了，大家听俺命令，集中火力，射击鬼子的工兵！”

班里的战士们听到班长的命令，对着汽车前的鬼子工兵就接着打起枪来，又有两个鬼子被自卫军的子弹打中，倒在了地上。趁着战斗间歇，一名战士用自己的毛巾，又从衣服上撕了一长条布，给田保国包扎好了背上的伤。

看着填坑又被干扰，鬼子军官顿时又是一声狂叫，不但那几门迫击炮调整炮口，炮弹嗖嗖地全向村口田保国他们踞守的房屋打来，另有几挺机枪也对着田保国他们所在的房屋猛打。顷刻间，村口的房子全被打塌、打着了火，田保国第二次从房顶上摔下来，身上也不知被擦伤了多少处，所幸没再被敌人的炮弹伤到。

看着战士们也纷纷从废墟里钻出来，田保国叫道：“同志们，弟兄们，能不能把鬼子挡在这里，就看咱们是不是比他们更坚强，现在天已经黑了，只要咱们坚持住，半夜咱们的援兵就会到，弟兄们，大家有没有信心把鬼子挡在这里？”

战士们顾不得掸掉身上的烟尘，齐声道：“有！”

田保国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看了看自己手下的战士们，有几张面孔已经看不到了，他心里一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就对着战士们说道：“同志们，现在大家迅速各找掩体，只要鬼子填坑，咱们就坚决打掉他们！”

一名战士看着越来越黑的天道：“班长，天已经黑了，现在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了！”

田保国沉吟了两秒道：“那好，同志们，天亮咱们有天亮的打法，天黑了，咱们有天黑的打法！现在俺命令，咱们现在分成三组，副班长带三个人在这里继续监视，能打就打；俺这会儿去请示参谋长，然后带高大贵和石二锁从旁边摸出去，想办法炸毁敌人前头的几辆车，多给鬼子制造点儿麻烦，剩下的人由赵海柱率领，在咱们阵地后的公路上再挖些坑，那样，就是敌人冲过来，也还得花些工夫填坑！但这回大家记住，挖坑挖出来的土，这回全扬了，不再堵在一边堵公路！”

战士们答着明白，田沟知道摸出去炸鬼子汽车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就争着要自己带队去，田保国正色道：“现在情况紧急，大家别争了，赶快分头行动！”

田沟仍然还想争，田保国做了一个决绝的手势，随后就向村里刘年的临时指挥部跑去。

这时，鬼子对小郭庄进攻的部队已经是两个小队的规模，掩护进攻的轻重机枪达到了十余挺，自卫军直属一大队已经是全部投入了战斗。

一大队的阵地上，不少战士牺牲、受伤，匍匐在阵地上，因为战斗激烈，不但牺牲的战士没人往下抬，就是受伤的战士也只能是自己给自己裹裹伤。黄德伟提着驳壳枪，一身的尘土一脸的黑，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在缺口上帮着战士们阻击鬼子的进攻，战斗，空前的惨烈，双方是都打红了眼。

田保国跑到刘年的指挥部请求出击偷袭鬼子去炸鬼子的卡车。开始，刘年没同意，后来田保国讲了几点理由，他一想，田保国说的有道理。如果鬼子被偷袭，就可能分散小郭庄正面阵地的压力，所以他想了一想后同意道：“那好，你的提议俺接受了，不过不能光你们三个人去，你们全班都去，剩下的事你们不用再管，俺再另外安排人，说去，现在你们就自己掌握时机，不过要尽量避免伤亡！”

田保国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是，看刘年实在是忙，他给刘年敬了一个礼后就跑出了刘年的临时指挥部。

跑回去又找到田沟、赵海柱他们，把参谋长的意见跟他们一说，这些人全高兴地跳起来，田沟带头说道：“班长，你说，咱们这仗怎么打？”

田保国道：“咱们这么着，每三个人分成一个小组，一会儿咱们都悄悄从咱们的阵地侧翼摸出去，到了鬼子的汽车旁，咱们每隔几辆车就用手榴弹炸毁他们一辆，到时俺在中间，你们大家看着点儿，俺那里一开始，你们就也跟着炸，手榴弹瞄准点儿，不过甭管炸到与否，手榴弹投出去咱们就赶紧往回跑。休息一会儿，瞅机会咱们再去。反正让鬼子的汽车今夜是甭想动弹！”

田沟和战士们都叫了声好，大家又商量了几点细点，也没什么需要准备，摸着自己的手榴弹和步枪，十几个人就从小郭庄北面，穿过自己这边人的阵地，向鬼子的车队偷偷摸去。

日本鬼子对小郭庄发动着攻击，汽车旁却也放了岗哨，不过哨兵不是很多，田保国他们拉开一段距离，悄悄就到了公路旁。

瞅着离鬼子的汽车还有十丈多点儿的距离，田保国匍匐在庄稼地里不动了，后面高大贵两个看他不向前爬了，也就和他爬齐了头一齐不动了。

田保国仰起头朝公路上看了看，黑暗里，鬼子兵有的还在卡车上坐着，有的聚集在卡车旁休息，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抽烟，公路上是只有鬼子哨兵巡逻走路时踩地的皮靴声。

看好了形势，三个人打开手榴弹的后盖，都把手榴弹的拉弦绕到了右手的手指上，田保国就开始估算起时间。

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田保国估计其余几个小组都肯定到了位，他就对高大贵两个低声道：“准备！”三个人就都轻轻抬起了身。

黑暗中，鬼子的哨兵来回走着，除了皮鞋声是一点儿其余的声息也没有发出，周围只有小郭庄那里响着激烈的枪炮声。

看着鬼子哨兵步枪上的刺刀一闪一闪转去了公路另一侧，田保国轻声喊了声：“投弹！”

三个人猛地一齐跃起身，照着公路上的鬼子汽车就投出了自己手里的手榴弹，随后转身，三个人猫腰撒腿就猛往庄稼地的深处跑。

随着接连几声爆炸，鬼子的几辆卡车被田保国他们投过去的手榴弹炸中，接连爆炸起火，一些留在车上的鬼子兵被手榴弹炸的是断胳膊断腿齐飞，更有一辆弹药车被炸中，轰地一声响，不仅把前后的车辆引燃，更把公路炸开了一个大坑。

带队的鬼子官儿急了，嗷嗷叫着，大声下着命令，随着他的命令，不知有多少挺鬼子的机枪漫无目的向野地里扫射起来，可这种漫无目标的射击哪里能打到人？田保国他们在仿佛欢送鞭炮的枪声中很快就脱离了危险之地。

跑出去有近二里地，田保国几个人停下来不跑了，转回身再向公路上望，大火中的公路上，鬼子正忙着倒车，远远地避开那些被炸着的卡车，几个人见了，不由得就叫了一声好，高大贵道：“这回鬼子想再向高阳冲，可得费点儿劲儿！回去总指挥肯定给班长记一功！”

另一名战士也跟着道：“班长想的这主意就是高！这可给鬼子们添了好多麻烦！”

田保国听了两了人的称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咱们全班的功劳！”

高大贵笑道：“班长，你就别谦虚了！全班十几个人，怎么就你想得出来这办法？”

田保国一时无法回答，只好跟着高大贵两个人一起笑了笑。不一会儿，田沟那些人也跑了来，田保国一查看，十几个人是无一伤亡。

在野地里歇了半个钟头，田保国这些人又按照刚才划分的小组，再次摸向鬼子的汽车。如此几次三番，这前半夜他们袭扰的鬼子是一刻不得安宁，不过后来鬼子做了准备，一连追了他们几次，有两名战士在被追击中被鬼子的子弹打中，牺牲在了野地里。

正面小郭庄的主战场，打了大半夜，日本侵略者丢下了四五十具尸体，可却没能攻下小郭庄自卫军的阵地。小郭庄主阵地，黄德伟领导的自卫军直属一大队也是死伤近半，刘年后来不得不从十五大队调来一个中队对直属一大队进行加强，而两翼发生的战斗却都不大，日军只不过是试着进攻了两次，双方都没什么大损失。

田保国他们在公路旁袭扰鬼子打了半夜，看鬼子防守越来越严，无法再对鬼子进行偷袭，背着战友的遗体，半夜时分他们也撤回了小郭庄。

等又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后，来增援的自卫军源源开来，鬼子指挥官看自卫军人越来越多，火力也得到了加强，自己的士兵又不善于夜战，最后也就停止了进攻，双方在后半夜没再发生战斗，鬼子后撤了两里地，自卫军趁着鬼子后撤，赶忙连夜加强了掩体工事。

田保国他们班撤回来后，就跟刘年磨着申请了一段防御阵地，等把工事挖好，时间也就将近了凌晨，十来个人倒着班都睡了一会儿。第二天天才亮，田保国刚睡了一个囫囵觉，村西北猛然就响起了剧烈的枪炮声，他悄悄探头向响枪炮的地方一看，只见鬼子车队那边，足有二百多鬼子兵在军官们的率领下，呀呀叫着向小郭庄自卫军的阵地扑来。他赶忙就喊班里的战士，战士们这时已经闻声醒来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掩体。值这班哨的冯庆、石二锁，已经把步枪架在了阵地上，田保国轻声叫道：“大家不用急，一会儿听大队长的命令再射击！”

战士们纷纷答着明白，鬼子迫击炮的炮弹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旁边三排的阵地上就有人喊：“快，快来人，李全有牺牲了！”“快，张仁发受伤了！”

这样的喊声此起彼伏，可很快就被落下来的炮弹的巨大爆炸声淹没地一点儿都听不到了。在鬼子疯狂地炮火中，自卫军也不知有多少人一枪没放就牺牲了。

田保国的耳朵被炮弹的爆炸声震得嘤嘤响，是一点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可他想着班里的战士，不顾敌人炮火的猛烈，对着他们就开始比划，让他们尽量先躲在自己的掩体里，等着敌人攻到阵地前后再对敌人进行还击，他自己则和副班长田沟一起，监视起敌人。

过了一会儿，鬼子的炮火减弱了，可二三十挺轻重机枪却叫的更欢了，田保国伏在掩体里向对面望去，二百多鬼子兵拉成散兵线，已经离自卫军的阵地不足半里地了。

看着鬼子猫腰躬身呀呀叫着攻上来，田保国大声呼喊道：“同志们，准备战斗，鬼子上来了！咱们要坚决把鬼子消灭在咱们的阵地前，保证完成上级交给咱们的阻击任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