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小郭庄清晨血战

日本侵略者急不可待，一大早就对自卫军在小郭庄的阵地发动了进攻，二百多日本兵在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排成攻击的队形，疯狂地向自卫军的阵地冲来。

刘年这时正在阵地上巡视，看鬼子攻上来了，就严肃地对黄德伟问道：“现在咱们已经来了援军，昨天咱们不足一千人把鬼子挡住了，现在人数多了一倍多，你们有没有信心把鬼子坚决堵在这里？”说完，他就用眼睛严厉地望着黄德伟。

黄德伟刷地一个立正，给刘年敬了一个礼：“报告参谋长，我有信心保证不让一个鬼子从我们的阵地上通过去进攻高阳！我们只要还有一个人，就绝对把鬼子挡在这里！”

刘年看着黄德伟叫了一声好，顺着交通壕就向旁边自卫军的另一个大队快步走去。

黄德伟看刘年走了，也顺着交通壕巡视起自己的大队，给战士们以种种鼓励。

自卫军直属一大队的官兵们自从昨天从高阳城出发，一连三顿饭吃的都是冷干粮，热水也是一口也没得喝，更难的是，昨天打了大半夜的仗，很多战士已经把子弹消耗的差不多，很多人手里现在不过只有几发子弹，手榴弹有两三颗的就算多的，绝大多数战士手里是只有一两颗手榴弹。这其中最困难的就是田保国班，他们昨天夜里去袭扰鬼子的车队，每个人的手榴弹是都打光了，子弹倒是还稍微多些，不过每个人平均下来也不过七八发。

看着越冲越近的鬼子兵，田保国心里默念着：“二十丈，……，十五丈，……，十二丈，……，十丈，九丈，……”

眼看着鬼子兵已经冲到离自卫军的阵地只有七丈来远，黄德伟对着一名冲在前面的鬼子官儿就放了一枪，同时大声喊道：“同志们，打啊！”

周围的战士们看到大队长开了枪、喊了打，也都纷纷跟着举枪射击起来，顷刻间，自卫军的阵地上呐喊声、枪声是响成了一片。

田保国握着步枪，一直瞄着一名带头冲锋的鬼子。这家伙像是个小官儿，身后跟了小二十名鬼子兵，他冲的急，那二十名鬼子兵也跟着冲的急，这些日本兵，手里握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嘴里不停地呐喊着，摸样是非常的凶恶。田保国一直用枪瞄着那名带队冲锋的鬼子，心里早恨不得一枪打死他，可大队长没开枪，他也就只好用枪瞄着那鬼子一直没动。现在大队长开了枪，下了命令，田保国对着那名鬼子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只见那名鬼子双手向上一扬，手里的步枪也跟着先是向上一挑，随后步枪脱了手，人也身子一歪，就向旁边栽去。田保国心里顿时一阵欢喜：“好，打中了！”

跟着这名鬼子一起冲锋的那二十来名鬼子，看着自己的头儿被打倒了，先是一愣，随即呀呀一阵叫，紧跟着全都不要命似地向田保国班的阵地扑来。

田沟和战士们纷纷喊着打，又有几个鬼子被打倒在他们的阵地前，可今天鬼子们全是拼了命，尽管自卫军顽强阻击，但他们依然不顾死活地向自卫军的阵地猛扑，如果不是自卫军在阵地前布置了一些树枝之类的障碍，凭田保国班的十支步枪眼看就挡不住了这些鬼子。

田保国班的左翼是田卫国率领的一大队一排，排里有一挺捷克造轻机枪，田卫国眼看兄弟守的阵地岌岌可危，立刻对着机枪手指着田保国班的阵地命令道：“消灭那些小鬼子！”

机枪手听到排长的命令，枪口一调，也没用瞄准，朝着那些鬼子就狠狠地打了一梭子，四五名鬼子噼里扑通地就摔倒在田保国他们班的阵地前，剩下的鬼子这时也没了刚才的凶狠，跟着战友尸体的摔倒，他们也迅速地扑倒在田保国班的阵地前，和自卫军对射起来。

双方这时相距不过四五丈，因为离的太近，此时倒是谁也无法打中谁。

后面指挥战斗的鬼子军官看自己的士兵被压制在自卫军的阵地前动弹不得，手里的指挥刀一晃，叽里呱啦地一通叫，刚才已经不怎么轰击的迫击炮对着自卫军的阵地就又狠命地轰击起来，爆炸扬起的尘土，不仅劈头盖脸地蒙住自卫军，就连那些冲到自卫军阵地前的鬼子也有不少被盖了一层土。

田保国看着冲到阵地前的鬼子兵，不顾敌人迫击炮的轰击，对着周围的战士们努力喊着：“大家一定要坚持住，鬼子就在咱们的面前，咱们稍微一疏忽，鬼子就会马上冲上来！”

田沟也高声叫道：“同志们，这正是咱们消灭鬼子的好时候，大家狠狠地打！”

战士们听了两位班长的话，不顾鬼子的炮击和机枪扫射，无畏地射击着面前的鬼子，可自卫军的子弹毕竟有限，很快他们就打光了自己的子弹。

匍匐在自卫军阵地前的鬼子看自卫军不射击了，有两个就试探着爬起来，高大贵叫了一声：“好小子，看你还敢动！”他瞄准一名爬起来的鬼子，狠狠就扣动了扳机，那名鬼子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被打中的胸口，扑通一声就又摔倒在了地上，但高大贵的枪膛里却再也没有一颗子弹了。不过就是这一枪，又吓得鬼子们在地上多趴了五分钟。

五分钟过后，鬼子们看自卫军再也没有子弹射出，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鬼子们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试探着前进了几步后，一名鬼子旗语兵把手里的旗帜晃了晃，后面鬼子的炮兵和机枪手就全部都停止了射击。

黄德伟的驳壳枪也早已经打空了弹匣，他从一名牺牲了的战士后背上抽下一把大刀，眼睛死死地盯着阵地前的鬼子兵，现在看敌人不再射击，阵地前的鬼子全挺着刺刀向自己的阵地扑来，他噌地跃起身，叫道：“同志们，是英雄，是好汉，现在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大家和鬼子们拼啊！”

自卫军的战士们看见大队长跃出战壕呼喊着，也唬地全跃出工事，叫道：“大家拼啊！”刹时大家就如潮水般涌向冲上来的鬼子兵。

田保国叫着班里的战士，挺着上好刺刀的步枪迎头就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鬼子兵扑去。

这名鬼子兵看样子是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个头看着比田保国还高着一两寸，身材不算胖，可也不瘦，人显得挺壮实，脸黑黑的，不用问，这肯定是一名打过多少年仗的老兵。

田保国扑过去，迎头对着这名鬼子就是一个劈胸直刺，这名鬼子却毫不在意，枪向前一挺，很轻松地就把田保国的步枪拨到了一边，随即步枪顺势向前，照着田保国的脸就是一刺刀。田保国急忙躲闪，没想到这鬼子使的这招是虚招，步枪还是随势下滑，刺刀就刺向了田保国的右肩。田保国慌忙再躲，鬼子嘿嘿一笑，刺刀接着再向下滑，就又刺向了田保国的胸腹间。一连这么三招，田保国虽然没手忙脚乱，可也知道这名对手是非常厉害。

回身向后撤了一步，田保国这回没忙着进攻，和对手左右转了转，对手这时也表现得不再嘻嘻哈哈，而是认真对待起田保国来。

此时自卫军和进攻的日军已经搅合在了一起，枪支的撞击声，人被刺刀刺中的惨叫声，刺刀刺入人体的扑哧声，种种声音纠杂在一起，让胆儿小的人听着都为之胆寒。

高大贵跟着田保国冲出掩体，田保国迎上那高个儿鬼子，高大贵却被一个身材较矮的鬼子兵挡住了。

高大贵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边和鬼子你来我往的拼刺，一边悄悄寻找着这名鬼子的弱点。

这鬼子看样子也是打了几年仗，皮肤同样黑黝黝的，脸上有一处伤疤，左边的耳朵上半截瞅样子是被子弹什么的打掉了。这家伙拼刺的水平挺高，可看样子力气却有点儿不足，他的每一次主动攻击，都被高大贵很轻松地拨开了，但高大贵的强力刺杀，却让他凭着高超的技术也一一躲过了，两个人像田保国和他的对手一样，都暂时僵持住了。

在后方指挥战斗的鬼子军官，看主阵地双方僵持住了，马上又组织起三支部队，一支奔跑着来支援主阵地自己的部队，另外两支则扑向自卫军主阵地的两翼，同时用迫击炮和重机枪封锁住了自卫军两翼向主阵地增援的通道。

在村中一处高房上观察战斗情况的刘年看着敌人的动作，骂了声：“狡猾！”对身边的通信员命令道：“快，马上通知在村里隐蔽的七大队，全力支援黄德伟的一大队，一定要把阵地前的鬼子能消灭的消灭，不能消灭的全都赶回去！”

通信员答了一声是，从房子跳下去就往七大队隐蔽的人家跑，现在敌我双方哪个先支援到主阵地，哪方就能取得这个回合的胜利。

自卫军的七大队，共有三百多人，有枪支的人却不足五十人，大多数人使的是大刀和长矛，而那些有枪的，很多也没多少子弹，这些杂七杂八的枪支，基本都是从民间搜罗来的，自从他们夜里到达小郭庄，刘年了解他们的情况，就让他们隐蔽在小郭庄，准备在阵地人手不足发生肉搏时把他们派上去，没想到早晨第一仗就需要他们上阵。

通信员跑到七大队大队部所在的院落，把刘年的命令一传达，七大队大队长二话没说，抽出自己的大刀，对着战士们就喊了一声：“弟兄们，用咱们的时候到了，大家跟俺上！”

七大队的战士们早就憋了一股劲儿，现在听着大队长喊，全体嗷的一声喊，三百多人从好几个院子里涌出来，跟着大队长、中队长们就向村边一大队的阵地跑。

毕竟七大队就隐蔽在村里，比鬼子们近了不少，在支援的鬼子离小郭庄阵地还有半里多地的时候，七大队的三百多人已经从村子里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拿着望远镜的鬼子军官通过望远镜看自卫军从小郭庄里又冲出来几百人，立刻命令迫击炮对着小郭庄猛轰，七大队刹时间就倒下了几十人。

刘年在房顶工事上看到七大队还没到阵地就倒下了几十人，不禁心痛的大叫了一声，但英雄的自卫军战士不顾鬼子的炮火猛烈，毅然决然地向村外的阵地猛冲。

正在激烈搏杀的敌我双方，看从村里又冲出一大股自卫军，鬼子们就是一惊，一大队的指战员精神却是为之一振。首先和高大贵拼杀的那名鬼子立刻露出了怯意，脚下不由得就是一乱，脚下一乱，他的枪法就不再严密，早就等着机会刺他一刺刀的高大贵，看机会来了，一声大吼，又吓的这名鬼子一哆嗦，高大贵借机就一刺刀扎中了他的右胳膊，这鬼子当时就疼的一声叫，步枪也掉在了地上。高大贵没再给他机会，扑上去两步，狠狠地一刺刀就刺向了他的胸口，这鬼子再想躲已经来不及，高大贵步枪上的刺刀直扎进他胸口有半尺多深，这鬼子胸口里喷出来的污血一下子就溅红了高大贵多半个身子。高大贵对此一点儿也没在意，又是一声怒吼，照着这鬼子将倒未倒的尸体是狠命一脚，趁机拔出了刺刀。

跟田保国拼刺的那名鬼子，是鬼子的一名曹长，本来几次都升做了军官，可又因为总违犯军纪屡次被降了下来。他和被高大贵刺死的这名鬼子（也是鬼子的一名曹长），两个人是这个小队的灵魂人物，不仅士兵们敬重，就是小队长，甚至中队长对他们俩都非常礼貌，其余小队里的那几名曹长更是以他俩为偶像，现在灵魂之一被刺死了，这名剩下的鬼子曹长心里就有点儿发虚，可他还是极力镇静着。作为入伍参战有近十年历史的老兵，他一边和田保国拼杀着，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自己这边来了支援的情况他用眼角余光已经看见，现在只要能再坚持两分钟，那自己基本就能取得胜利。刚才经过一番较量，他已经看出对方拼刺技术不是很好，能和自己打个平手，完全凭的是勇敢和力气，所以他想再拖延两分钟，只要坚持住这两分钟，自己援兵一到，他完全有把握把面前的对手杀死。但他想的是他想的，高大贵却不这么想，看着班长对付那名鬼子有点儿吃力，高大贵噌地就跳了过来。鬼子曹长心里顿时一慌，嘴里就发出一声怪叫，高大贵也喊道：“叫什么？老子是来送你上西天的！”

鬼子曹长又是一叫，一边躲开田保国刺来的一刀，一边又抓空向自己的援兵望了一眼，那些鬼子援兵此时已经跑的离这边只有二百米远了，鬼子曹长心里就是一喜。可也就是这一喜害了他，他一高兴，手里就慢了一点儿，田保国一刺刀刺过去，差点儿就刺中了他的左手手腕，他慌忙一躲，却忘了旁边才跑过来的高大贵。高大贵眼看着鬼子曹长的软肋露给了自己，哈哈一阵笑，刺刀扑地就刺向了鬼子曹长的软肋。鬼子曹长这时再想躲已经来不及，高大贵正正的一刺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软肋，只听得一声惨叫，鬼子曹长死在了田保国面前。

那些正和自卫军拼杀的鬼子兵，听见曹长叫喊，看着他被刺倒了，全都是大吃一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