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大家想出了计策

田保国受了表嫂一番教育开导，感觉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回到排里就把几名班长和全部党员都召集到一起，首先商量起怎么恢复战士们打胜仗的信心。班长们是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却没一句说到点子上。田保国敲了敲小炕桌，对着他们道：“其实战士们的问题好解决，关键是咱们这些排长、班长，这些党员没有起好带头作用，咱们都整天蔫头耷拉脑，战士们看着会有好情绪？！所以俺说，从现在起，咱们首先要端正自己的态度，首先树立起必胜的信心，一时的败仗没什么可怕，只是咱们要如此下去，那以后就甭想打胜仗了！”

班长和党员们一听，全都咧着嘴笑了，田保国就点着王连喜、冯庆几个的名字道：“你们几个都是老战士、老党员，现在又是班长，从现在起，谁也不许说牢骚话，说怪话，都给俺挺起胸脯精神些儿，该出操出操，该训练训练，没事儿就想想怎么打下河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整天闷头想不高兴的事，那河间城里的鬼子不会自己把自己打死！”

冯庆、王连喜这些人又是一阵笑，话题就转到如何打河间县城上，此时大家都觉得有了些劲儿，说起打河间，劲儿又分外足了些。

可说来说去，想起河间的城高墙厚，大家都感觉打河间真的很难，冯庆首先道：“咱们自卫军，甭说飞机，就是大炮也没有，鬼子守在城墙上，机枪什么的又多，咱们真要硬冲，那不定得死多少人！”

王连喜也吧嗒着嘴道：“如果真死些人就能打下河间，那也值得，就怕死了人还拿不下河间！那么，那人就真白死了！”

另一名党员却大声道：“甭管怎么着，冲锋时，咱们党员绝不能跑在普通战士后面，那样，他就不是一名好党员，他就不配做一名党员！”

在座的人全是党员，听着这名党员的话，也都纷纷表示打河间时绝不会给党员两个字丢脸。田保国却道：“党员是应当起模范带头作用，但也不能蛮干，如果党员和班长都牺牲光了，战士们谁带？！俺看，该冲在前面时，咱们就冲在前面，该在后面指挥时，大家就好好在后面指挥！”

魏元广这时却开口道：“排长，这时你讲的头头是道，可那为什么每次冲锋你都冲在最前面？！这不和你说的话相反了吗？”

田保国脸微微一红：“那不是总碰到特殊情况吗？！”

魏元广看着他道：“特殊情况怎么都让你碰上了？”

田保国无言以对，只好笑着对大家道：“大家还是先想想怎么打河间吧！这鬼子要是枕在河间站稳了脚，再向北一推，那就和北面的鬼子汉奸接上头了！”

赵海柱昂起头道：“他们占了河间，那是钻了咱们一个空子，这任丘，他们甭想！“

其余的党员、班长也纷纷表示着是，田保国就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听何部长的意思，咱们自卫军估计这几天还要回去打河间，河间城高墙厚，咱们就真的一点儿办法没有？”

冯庆道：“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看样子三两天不会动手，俺看咱们不如把战士们都找来，大家一起琢磨琢磨，这事，俺看总指挥、其他部队估计也在琢磨！”

田保国道：“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总指挥、参谋长和其他部队身上，咱们得自己赶紧想出办法，早想出一天，那打河间的日子可能就能提前一天！”

班长们说着是，田保国看这天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就宣布了散会。

第二天宣传队离开十五团驻地去慰问补充十团，十五团全团全体列队相送，村里的老乡们也敲起锣打起鼓来欢送宣传队，更有些爱热闹的老乡放起了鞭炮，那二踢脚、麻雷子炸的是山响，有几个小孩子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十个窜天猴，追着宣传队是不停地放，那窜天猴点着了是吱吱地往天上蹿。

开始大家都没许会，可孩子们放了二十几个窜天猴以后，就跑到了一连的队伍前，田保国看见他们放窜天猴，心里不由得就是一动，脑子里仿佛就是一闪光，王连喜和冯庆的眼睛也接连放了亮，几个人的眼睛不由得就全盯住了不断飞上天的窜天猴，最后是连掌都忘了鼓。

等宣传队走远了，孩子们的窜天猴也放完了，十五团各连开始各自带开去训练，田保国和冯庆几个人的眼光就碰到了一起，随即又一起向天上看了看，彼此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连按照团里的布置带到村东南一片小树林边，姜辉尧简单地讲了几句话，主要就是要大家认真训练，随后就吩咐各排各自带开训练。

三排才按照命令带开，冯庆就大步走到田保国身边，轻声笑着道：“排长，你也看那窜天猴好像有用？！”

田保国点着头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大些，如果能做的挺大，能飞上城墙，能在城头鬼子的脑瓜子上爆炸，吓唬住鬼子，那河间咱们就能打了，而且一定可以打下来！”

冯庆道：“俺觉得光靠爆炸吓唬鬼子还不成，还应当在窜天猴里装些钉子、铁砂子，那样这大窜天猴就有了一定的杀伤力，飞上城，够小鬼子一呛！”

田保国又寻思了一下接着道：“就是不知道这事儿成不成，俺看咱们现在就应当和战士们讨论讨论，看谁这方面有经验！如果能成，咱们就先做两个试试！”

冯庆说了声好，跟着田保国就把三排带到了树林旁边的一片空地上。

按照田保国的口令，三排三个班依次围成一个半圆，前排的人原地坐下，后排的则继续保持站立姿势，田保国就站到了半圆的中心。他觉得试验窜天猴这事挺急，就开门见山地直接把自己和冯庆几个人的想法跟战士们说了，同时问战士里有没有人做过炮仗。可巧八班有名大城籍的战士在家里连学徒带做伙计，在他们镇上的一家鞭炮房干了有七八年，一说起要做大个的窜天猴，这战士乐了：“排长，这有什么难的？按照孩子们放的，直接做大些就成，以前过年，俺和店里的小伙计就做过大窜天猴，不过掌柜的怕出事，不让做太大！”

田保国听了，心里异常欢喜，叫着这名战士的名字道：“赵小栓，你保证能做没问题？”

赵小栓笑着道：“俺觉得没问题，不然先找来材料咱们试着做俩！”

田保国琢磨着也只能如此，就问赵小栓道：“都需要什么材料？”

赵小栓道：“咱们这边做炮仗，用的基本就是木炭、火硝这些东西，按照比例搭配好了制成火药就可以使，另外就是要想做成能打鬼子、飞上城的窜天猴，那支杆儿就得不但要够粗够长，还得够轻，不然也影响效果！”

田保国向四外一看，指着村边场院里的秫秸问赵小栓：“那秫秸能使吗？”

赵小栓看了看场院里的秫秸道：“最好是杉篙，那玩意儿木质比较轻巧，不过要是用的多，就要费工费力了，秫秸弄三四根一绑也肯定能用！”

田保国听了点点头问道：“那现在能做吗？”

赵小栓一笑：“只要找来材料，随时都能做！”

田保国又点点头，对冯庆道：“你们再商量商量，俺去请示连长，让连长帮着找找材料！”

冯庆说了声没问题，田保国就小跑着去找姜辉尧。

姜辉尧听了田保国的汇报，也是非常感兴趣，就又带着田保国跑进村去团部找团长。

程士兴和黄德伟也正琢磨打河间能有什么办法，姜辉尧带着田保国来了一说，两个人是一起拍手叫好，当即叫来几名参谋，警卫，让他们去村里搜集做炮仗的材料。

工夫不大，参谋和警卫们回来了，只搜集到不多的木炭、火硝及牛皮纸，并且除了牛皮纸外，木炭、火硝什么的都不够多。看着这些材料，程士兴问田保国道：“怎么样？够不够？”

田保国笑道：“可能也差不多，只是看东西可能做不了太大的！”

黄德伟性子稍微有点儿急，看着大家叫道：“先做一个试试看，成了，马上咱们再派人去旁边镇子上或者县城里去买材料，只要试验成功了，其他事都好说！”

田保国答了一声是，刚想跑出去回排里喊赵小栓，程士兴已经叫着警卫员道：“小生子，快，跑步去村东南小树林边一连三排，把赵小栓找来！”

程士兴的警卫员小生子在门外大声回了一声是，撒腿就跑出了团部。

不一会儿，赵小栓跟着小生子来到了团部。

给首长们敬完礼，赵小栓也没客气，又让人帮着找来擀面杖、剪刀等几样工具，熬了一点儿浆糊，当时就在团部的会议桌上做起了大窜天猴。

赵小栓的手艺很好，不过十来分钟就做好了两个比一般孩子放的窜天猴大有七八倍的大窜天猴，连药捻儿带堵窜天猴两头用的黄土泥，都是一个人弄好的。为了不让药捻儿受湿黄土泥的潮，赵小栓特地用牛皮纸卷了一个厚圆筒，把药捻儿和湿的黄土泥堵头隔了开来。

做好这两个大窜天猴，大家都是非常有兴致，一起嚷嚷着让赵小栓拿出去放。

赵小栓说还要绑个支杆儿，秫秸就成，程士兴立即让人去院里把烧火用的秫秸找了两根能用的拿了进来。

绑好了支杆儿，赵小栓笑着对大家道：“估计打个六七丈高没问题！”

黄德伟叫道：“试试再说，试试再说！”一屋子人就拥着赵小栓去了院里。

在院里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赵小栓支好了一个窜天猴，黄德伟饶有兴趣地亲自划着一根火柴点着了药捻儿。随着吱吱吱药捻儿飞快地燃烧，药捻儿燃尽，窜天猴嗖地就飞上了天，众人急忙都伸头去看，就听头顶上一声清脆地炸响，这个大窜天猴在众人的脑瓜顶上炸响了开来。大家不由得就叫了一声好，黄德伟赞道：“没有八九丈，七丈高总有了！”

众人不禁就又是一阵欢呼，河间城的城墙也不过就四五丈高，程士兴却道：“这是垂直高度，咱们打河间，可不能是直着往天上打，得是斜着打上去，让这家伙在城头上炸！”

赵小栓笑道：“这好办，咱们把它斜着放就是了！”

第二支窜天猴就被放成了斜的，这回是程士兴亲自点的火，打了有六七丈远，四五丈高。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程士兴却道：“这高度差不多，距离不行，如果是这么远，咱们的人就得都成了鬼子的靶子，怎么着也得是打五六十丈远，不然咱们得伤多少人？！”

赵小栓满有把握地说道：“再做大几倍，飞个四五十丈是不成问题！”

程士兴道：“好，那就赶紧派人去买材料，咱们继续研究，时间不等人！”

众人都说着是，程士兴就派参谋、警卫、通信员骑马的骑马，骑车的骑车，立刻去镇上、县里采买做大窜天猴的各种材料，同时又派人去各连问有没有会做炮仗窜天猴的。

下午，材料买回来了一批，赵小栓他们又试着做了几个，果然再大些的就能打的更远，只是在窜天猴里装铁砂子和钉子效果却不好，不仅影响窜天猴的飞行距离，杀伤力也不大。黄德伟灵机一动，说道：“咱们自己造的那麻辫手榴弹不是落地爆炸吗？咱们能不能在窜天猴上拴个麻辫手榴弹，窜天猴在天上炸了，麻辫手榴弹就得向下落，落到地上不就炸了？！”

程士兴等人听了，齐声叫好，就又试着在窜天猴上挂麻辫手榴弹，果然如黄德伟所说，那效果是出奇的好。

程士兴不由得笑着道：“咱们这不也成了飞机轰炸了？就是炸弹小些，飞机不是人开！”

黄德伟拍着田保国的肩膀道：“要不是田排长几个肯动脑子，这办法，估计咱们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程士兴伸出大拇指道：“这事，团里要给三排长、赵小栓几个请功，这破河间第一功，是他们几个的！”

田保国脸一红，连连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俺个人没什么！”

黄德伟笑道：“小田，不用谦虚，该请的功一定要请！”

姜辉尧却急着继续试验好让大窜天猴打的更远些，就对程士兴、黄德伟道：“程团长，黄副团长，那些事都不急，咱们还是继续弄这大炮仗吧，弄好了，好去打河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