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虚实

第五章 虚实

交警的事故处理部门是门庭若市的，一上班就热闹非凡，人类的各种表情在这里是丰富表现的，似高乡市这等特爱搬弄家谱的地方大抵在平心静气时一定上朔到共同的祖辈份上，看在老祖宗的份上或多或少能得些好处。

老五率领着他的团队当然也是早早的来到高乡市城关区交警大队，他们老大的事故是在此辖区内。他熟门熟路的首先上到大队长办公室，大队长那阴沉的脸便该变幻成笑脸，“哎呀、呀！李主任亲自来了。”大队长忙不迭的从办公椅上起身，迎上前说着欢迎词。

老五含蓄的伸出手与大队长握过手，官味十足的说：“我们的吴大队长年轻有为啊！”

“在李主任面前那敢提有为啊，不做错事就是万幸。”吴大队长对应着，应变能力极强的扫视过老五团队的另外两人，并且与他们也依依握手，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热情的给每位沏上茶，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显示着平易近人的样子。

老九是颇有气势的，这国有企业副总的架势还是让人上眼的。“鼻涕喀”老曼就不怎么的了，十足一蛮汉。吴大队自然是看在眼里，他那稍显为难的眼光就是说明。老九自然是语言得体的应付着场面，“吴大队！”他说，“看你真面熟，你还是做孩子的时候同你父亲到我们公司买过越野自行车是吗？你父亲当时是市局政治处主任，那车还是我帮你挑的。哈哈！”

吴大队愣了愣神，马上回想起来的说道：“啊呀！你就是五交化的供应科长，我当时是读初一，想疯了要一辆山地车，你帮了我大忙了，我父亲这人什么都喜欢优惠，你要不给他开出优惠价，他就不会给我买。哎、哎！至今都得谢谢你啊。”

“啊哈、哈哈哈！”老九挥动着手说，“都是过去了，那时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只要你们青少年高兴，我就满足了。”

“哈哈哈哈！我的兄弟还与吴大有缘，”老五乐呵呵的说，“可喜可贺啊！我们都自己人了。啊、啊！”

“哈哈哈哈……”大家全笑了，“鼻涕喀”老曼也大笑了，只是“鼻涕喀”老曼的笑多做作，并且弄的山响。吴大队是瞥过他一眼的，大概这位大队长不喜欢噪音。老五是不失时机的说了：“都自己人不耽误时间了。吴大！我兄弟昨晚在城郊东三二0国道出了交通事故，特来了解一下情况。”

“谁。”吴大队职业性的问道。

“张山！”老五明快的告知。

吴大队默默的点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好一会说道：“你们要了解什么情况？”

老五明亮的眼睛暗了暗，“我们要了解一切情况，”他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口吻说，“张山是我们的兄弟，涉及到治疗费，大额治疗费！”

吴大队表示出同情的样子，继而微微叹了口气，为难的说道：“李主任！我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让我慎重对待这个案子。”他直视着客人，表现出无能为力的架式。

老九瞪大起眼睛，“是不是什么情况都不让我们知道？这也太过份了……”他很不满的说道。

吴大队露出理解的眼光，“这样吧！”他拿定主意似的说，“我让办案民警上来，你们直接问吧。”他旋即从沙发上起身，到办公桌前坐下，拿出一小本翻过两下，看过两眼就在座机上拨出电话。电话响过两下就接通了，“喂！上来一下，嗯，是张山的事。”他对着话筒命令似的说。他叭的一下架上话筒，不堪重负似的说道：“我把事故中队的指导员叫上来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三位造访者窃喜，老九的笑容最好，那多半是在心里说山地车没白优惠。

一会儿指导员上来了，三位造访者即刻笑脸相迎，可那指导员视而不见，直奔大队长桌前，毕恭毕敬的请示：“吴大有什么指示？”

吴大队长慢慢地起身，指着指导员向造访者介绍说：“胡指导员，关于案情的事就问他。”

三位造访者马上起身，虽然老五的官阶高过什么大队长、指导员的，但是隔着部门。老五热情的叫着：“胡指导员！一起来喝杯茶。”可那胡指导员不怎么买帐，脚步没有向沙发前迈动，只说道：“问吧？”

三位造访者显出尴尬，也只得走过来与那位胡指导员站到一起。那胡指导员没有半点谦逊色，那双眼睛对人是似看非看的，没有半点接人待物的礼貌。老五脸上的笑容不得不免强了，“胡指导员，我们的身份都向吴大作了介绍，我们的兄弟张山交通事故的情况我们来了解一下，请向我们说一下。”

“哦，这是我们市文联李主任，有什么话只管说。”吴大队长插话作补充介绍。

胡指导员脸上升起难得的笑容，迈上一歩向老五伸出手握过**，对余下的老九、“鼻涕喀”老曼就不给这份殊荣了。“不知李主任要问什么？”他摸底似的说。

“肇事车是谁？”老五直问。

“没有。”胡指导员很干脆的回答。

“张山的手机现在在什么地方？”老五盯着已知的事项追。

“这与本案无关。”胡指导员横飞一刀。

“那就把手机交给我们。”老五往实处扎。

“我这里不管与案件无关的东西。”胡指导员那是张嘴就接招。

场面僵持住了，“鼻涕喀”老曼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吴大队长的脸色严峻着，但是眉梢是上挑的，他不止一次的睨视过“鼻涕喀”老曼那愤然的脸，款款的说道：“这样吧，三位同胡指到下面事故中队办公室去，一起谈谈情况，我们的办案宗旨是维护伤者的权益。”他夸张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也一起下去，十点钟我要赶去支队开会，就不陪李主任了。”他委婉的表述，样子很是诚恳。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造访者只得无可奈何的跟定胡指导员离开大队长办公室。老五要面子的说了一句：“我还要赶紧赶回单位，主管副市长有一个课题调研。老九、老曼你们就跟好胡指，做好老大的维权工作。”

一行人下到一楼老五就自然的离去了，老九和“鼻涕喀”老曼跟着胡指导员进到指导员办公室，“鼻涕喀”老曼的眼睛由疑惑转为愤怒。指导员办公室充满着浓烈的尼古丁味，在办公桌处围坐着五六个刁着香烟的汉子，办公桌上横竖着几个高档烟盒，这些汉子视老九和“鼻涕喀”老曼为无人。“老表！”一汉子冲着胡指导员说，“你什么时候同我们去调‘屎坨子’的工资表，最好是现在就去。”胡指导员扯了一下眼睛，说道：“你们先去哪个茶楼坐一下，待会电话联系。”几个汉子怪怪的起身离去，不满的瞥过老九和“鼻涕喀”老曼。

指导员办公室是安静下来了，可胡指导员的眼睛里却无人似的，他旁若无人的清理过桌面，再划大字似的扫了一下地上的烟蒂，然后稳稳当当的坐到办公椅上，一点没有搭理老九和“鼻涕喀”老曼的意思。

老九和“鼻涕咯”老曼只得忍气吞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九低调的说道：“胡指，吴大不是说了下来说案情吗？”

“说吧。”胡指导员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掷出一句话，那份傲慢让人恨入骨髓。

老九的脸完全暗淡了，他自认的那点曾经的副总面子被践踏的面目全非，他全身哆嗦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鼻涕喀”老曼那脸更是全黑了，眼睛射出怒火。突然，他向胡指导员的办公桌跨上一歩，神经质的一脚蹬过去，“乱七八糟！”他吼道。胡指导员一下震呆了，这在他的从警经历中恐怕是第一次。他眼露怯色，抬手抵挡似的向后退缩，那动作显示着低档。但是他便刻醒过神，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好！”他恶狠狠的说，“你就等着进号子吧。”

巨烈的响动产生出警报效应，其他交警闻讯冲了进来，来办理交通事故的一般人员也拥挤进来，场面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门口响起严厉的喝斥声，一中年交警分开人群上到前面，双目如炬的扫视过现场，严厉的盯上仍在激动中的“鼻涕喀”老曼，厉声问道：“你什么人，干什么？”

“我们是张山的兄弟，”老九稳定住情绪后说，“我们在吴大队的办公室说明了我们的身份和目的，吴大队让我们同胡指下楼来了解案情。可是这胡指下楼后对我们不理不睬，他对那些称呼老表的却约定茶楼联系，带他们去搞什么工资表。摆出两付嘴脸，还动手要打我们。”显然，老九添油加醋了，这也算一份社会见识吧。

中年交警的眼睛随着老九的话音滑动，眉头紧锁了锁。随后盯上胡指导员，在胡指导员歪着脸要开言的时候他抢先说了：“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吧！”

中年交警向身边一年交警示意后转身出门，老九和“鼻涕喀”老曼只得随着跟过去，接受示意的年轻交警当然是押后。

老九和“鼻涕喀”老曼跟到的办公室是事故中队长办公室，这位中队长没有他的指导员那般傲气，他请来人坐下，让年轻交警给俩人沏上茶。自己在办公桌前坐下，然后说道：“你们的行为是扰乱司法机关工作秩序的行为，是可以给予行政拘留的，念你们是初犯，姑且记下，以观后效。”

“鼻涕喀”老曼此时已经平定住心情，他表露出极大的不满，辩驳道：“那你们指导员的行为是玩忽职守，那是执法犯法，后果应该更严重。”

中队长瞪过眼睛后笑了，“好一张利嘴，”他说，“我们不争了，说你们要办的事吧。”

“好吧！”老九情绪改观的说，“我们需要知道张山车祸的真正的原因，需要知道那手机动态和静态的情况。”

中队长不露声色的听着，眼光透着凝重。来者的要求属于常规性的问题，是应该告知的范畴。但是，这情况特殊……。他不愿再想的用手指插了一把头发，心气不实的说道：“你们提的问题是常规性的，我们应该通报你们。”他继而看着一直伺候在侧的年轻交警，指示：“叫一下曾华。”

“曾华”很快过来了，平静的外表让人觉得可亲。中队长指着介绍说：“这是曾警官，曾国藩的曾，张山案的具体承办警官。”

听者哑然了一下，曾国藩可是毁誉参半的人物，他那“剃头匠”的名声可是吓人的。警察要是拿曾氏的狠劲对付坏人那就带劲了，听音辨形那多半是用在“筑长城”上的。

“曾警官好！”“鼻涕喀”老曼先于老九向承办警官打上招呼，老九随即也忙不迭的叫上了：“曾警官好！”，俩人尽可能的表现出虔诚之态，以缓和之前的冲撞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