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责

第二十九章 自责

张山在九重天界的反省进入到了自责的地步，那些因他的好大喜功而失业的职工，而且负工伤的职工让他不堪回首，那种上无片瓦下无立脚之地的窘境，那种残疾着身体还要拉着人力车讨生活的让人心酸境况，使他深深地自责。他过去是将如此状况归结为大局势下的必然现象，因为基层政府都在这么干，虽然上面三令五申不允许对职工实施一锤打的做法，所谓的一锤打也就是遣散，发给一定的费用。这是极其乱套的做法，不论企业是否盈亏都实施重组，搞垮企业成为名正言顺的理由，不但不追究责任，而且视为有功，表现在这些搞垮企业的人都得到荣升或平调。据他所知有一个盈利中的企业，莫名其妙的实施重组，搞出一个政策性破产，其矿长名下一下子注入资产上千万元，成为该企业的大股东，匪夷所思啊？而且更恶劣的是将工伤职工划入社区管理，让这些工伤职工喊天去。他张山与之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他那点烂事简直不值一提。

“唉、唉！”他感叹着，“人最虚伪的是干了坏事，而以堂而皇之的理由冠名。”

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过几口茶，以淡化自己的情绪，然后起身出反省屋。屋外是一望无垠的空旷，使人的心境更宽阔。他信步的任意走去，蓝天中悠悠然的飞过一溜硕大的鹏鸟，小鹏鸟跟在大鹏鸟后面飞翔，借着大鹏鸟的气流漂亮的漂进。大鹏鸟时不时的发出柔和的啼叫，小鹏鸟在后面任意的应和着，就象母亲与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张山的思绪一下子也带到了二十年前，他的孩子呱呱坠地，咿咿呀呀学语，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就犹如大鹏鸟与小鹏鸟之间的**，那景观真是人财两旺啊。可是好景不长，儿子不但不好好学习，还顽劣成性，这让他大失所望。他渐渐地对儿子失去信心，以至于形同陌路。

他也曾自省过，但是那时的心境是窥豹一斑，只看到儿子不听话的一面，只看到自己物质付出的一面，看不到教育得不得当的一面，与大鹏鸟相比那就差远了。大鹏鸟是没有多余的物质给小鹏鸟的，但是他却身体厉行的教小鹏鸟飞翔，直到小鹏鸟能直冲蓝天，搏击长空，那就是真正的爱。人类与之相比，多有汗颜。

岁月蹉跎，忆往昔，与儿女的点点滴滴展现在了眼前。他们的家也与大多数的家庭一样望子成龙之心切，是成天的围着小宝贝转，儿子就是小皇上。儿子三周岁时他们夫妇又领养了一个女儿，这是张妻娘家亲戚未婚生育的孩子。从此他张山家成了人人羡慕的家庭，一儿一女一枝花啊！

他们的家庭还不同于一般的家庭，他们有钱，他们可以给孩子充沛的物质。一般城市居民大都在商城的批发市场给孩子买仿制的名牌服装，因为他们的收入无法攀上真名牌的消费。他张山家可就不同了，消费一点名牌服装那就算不得什么难事，他们家的孩子那是穿着高档名牌，吃着山珍海味。

太平盛世，除了给孩子吃和穿之外，余下的就是教育。他张山将孩子送入了全市最好的幼儿园，那宽敞的教室，琳琅满目的玩具，应有尽有的活动器材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他张山那是做梦都是甜的，什么孩子的茁壮成长，什么一级神童等等统统入梦境。只是他的好梦还没做全，儿子的脸被小朋友给爪了，他看着儿子脸上的小爪印，那是心痛万分，就犹绝世珍品让人划了一印痕那般。第二天，他们夫妻俩就找上了幼儿园，严肃的反映了情况，要求幼儿园杜绝此类事件。可是过两天儿子脸上再现爪痕，他们夫妻受不了啦，风风火火的再次找上幼儿园，提出严正交涉。可是交涉归交涉，几天以后儿子的脸上仍出现印痕，这下张山和妻子茫然了，他们似乎明白一个道理，现实中的弱肉强食。

睌饭后，夫妻俩慎重的将儿子叫到身边，“状元！你怎么老让同学欺负？”稚嫩的孩子只是眼瞪瞪的看着大人们，那稚嫩眼光明显在说大人们都怎么了？我玩的很开心的，脸上那点彩小事。

“这孩子都怎么了？是不是给打傻了。”张妻看着儿子发愣的样子，心痛的说，“儿子别怕啊，妈给你作主。你说，脸上痛不痛？”

儿子茫然的摇头，稚嫩的脸上显出很为难的表情，对孩子来说欢快是最重要的，脸上被抓一下两下是小事。他为难的张着嘴想说明什么，但是又无从表达，客观的说孩子也表达不好。

“这孩子真没用，”他张山几乎吼叫了，“被人打了，连疼都不会说，唉！”张山追忆着，羞涩的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大人愚蠢的自私。”

儿子的眼睛现出了异样，他似乎明白了大人的心思，他点着头说道：“有痛。”大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痛就对了，那就有救了，就有希望让大人们心不痛了。“有人打我们怎么办？”张山自责的影现出当时那振振有词的话，“我们就打他，让他也痛，也抓他的脸，让他知道咱的利害。”

儿子完全傻眼了，那惊愕的眼神表示出他刚才对大人们的理解完全错了，大人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说一声痛，是不可想象的无耻。“老师说了，不可以打人。”儿子严正的说道，表现出处弱势的抗争。

“屁话！”张山当时那影响儿子一生的话吼出了口，“你不打他，他就打你，就象你这样，人家就总是打你。”

儿子傻愣了，过了好一阵说道：“嗯！知道了。”张山和妻子笑了。

第二天，张山早早的上育儿院接儿子，也和千千万万的中国老百姓一样，翘首以待小宝贝下最后一节课。

下课铃响过后，家长都尽可能的再次向前靠了靠，在大门打开的片刻象倒灌进瓶子的水，急不暇择的向里涌。

他张山还是冷静的，没有象那些爷爷奶奶们的急切，他跟在大家的后面进到儿子的教室。教室里已经是乱糟糟的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叫唤声是此起彼落。孩子们眼尖，大人们刚在教室门口露点影，他们就反应到了，就蹦起来了，就大声的叫上了。

张状元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是蹦起来叫爸爸的。张山高兴的应着，快步过去牵上了孩子的手。小状元高兴之余还不忘朝边座的一小男孩做上一个鬼脸，那小男噘起小嘴表示着不满，小脸蛋上现着爪印。

小状元拉着张山的手，兴高采烈的走出教室，习惯性的扑向父亲，父亲就势一把将儿子抱上了肩头。儿子兴奋的告诉父亲：“我抓了‘虎虎’，‘虎虎’就哭了。”

“好！这就有用了。”他张山想都没想的就给予了肯定，“我们去吃肯德基。”儿子高兴的是在父亲肩上直晃动。

那晚，他张山夫妇是高兴的言必称儿子可教化，预言儿子将大有出息。

第二天，他张山是精神抖擞的送儿子上幼儿园，在幼儿园的大门口看着儿子兴冲冲的向里跑，直到儿子转过弯看不见了，他才撤步离去。

他张山也不是个小气之人，什么儿子脸上的抓痕，什么儿子幼儿园小伙伴脸上的抓痕？他很快就忽略不计了，反正儿子脸上没有抓痕了。

“哎呀！事事如意啊。”他张山当时是叹为观止，“人就是得强横，这不，儿子就没人敢欺负了。”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幼儿园的老师就告状了：“……张状元近期总是打同学，老师批评他他还说老师是屁话……”接着家长也专门在幼儿园门口找上了他，指出他儿子的恶行。他张山表面接受着批评，可是内心却不以为然，不就是小打小闹了吗？反过来正好说明儿子有用，他大大的心安理得了。他甚至都让女儿向哥哥学习，只是女儿不愿学哥哥的样。

时光荏苒，张状元渐渐地长大了，从幼儿园到小学，很快又到了初中，很快成了问题青年。他张山是从喜悦到愤怒，再到失望。他本以为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优秀人才，可是儿子不但不优秀，倒是让人伤透脑筋。张状元的特征就似得了多动症，学习是差的一塌糊涂，专好打架斗殴。父子俩认真谈了一次话，父亲说：“打架斗殴只能是小孩子时期玩玩的，现在读初中了，就不能再这样了。”儿子回敬的话是：“读那点书有什么用，高乡的大老板有几个是读了书了？不都是‘罗汉’（混混）出身的吗。”

张山当时是气的说不出话，闷过好一阵后，说道：“我们的话你可以不听，老师的话你总该听。”

“屁话！”儿子是张口就来。

“孽子！”父亲怒斥道。

“呵呵！”儿子嬉皮笑脸的说，“这可是您教导我的，我一直铭记在心。”

他张山当时就气的说不出话，他气怨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现在他在九重天，触景生情，客观的看待往事，自己儿子的德性完全是自己栽培的，是自己在儿子幼苗时给弄歪了，毁了儿子的一生，相比大鹏鸟他不无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