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虚妄

第二十八章 虚妄

张状元当然是不甘寂寞的，父亲出事后他就没有闲着。不过，决不是照顾父亲，父亲的死活他无所谓，他深知父亲对他已经失去了信心，这老家伙活不活的对他都不重要了，兴许死了更好。在他的概念中就是一个钱字，就是从死人手里掰钱他也在所不惜。他生性不会读书，但是鬼心眼却是特别见长，反映在找茬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父亲出事时他正在歌舞厅狂欢，以至于母亲的电话响过好多遍他才听到。他半醉半醒的赶到医院，父亲已经进了ICU，他只能听母亲说些情况，了解一些支离破碎的情况。他的心也出现了空档，他该怎么办？这是他最为焦虑的问题。

后来，父亲的结拜兄弟来了，他得以知道父亲原来是与喝酒有联系，他不用皱眉头就计上心头了，在那些叔叔们避重就轻的时候，他发难了，旨在让叔叔们拿出钱来，有了钱他张状元就能神气了，父亲那救了急，自己这当然也是截流的，一举两得啊！遗憾的是叔叔们颇利害，让他难以得逞。他是不善罢甘休的，第二天他就与他的死党聚到一起，商讨出一套死缠烂打的方案，也就是让自己的同党，以他父亲亲属的代理人名义，缠上每位叔叔，让每位叔叔不堪重负，忍气吞声的出钱。他们深知只要有民事上的一点点理由，警察就不会管，因为在**的社会基调中是尽量避免矛盾的。他们甚至都安排了谁缠谁了，就待他张状元发难成功。

张状元那是依计行事，他甚至都想好了，把脸一拉，六亲不认。他当然是说到做到，他瞅着机会就发难了，叔叔们三下五除二的就被他的火力压制住了。只是姜还是老的辣，一个回合下来，那修理工**就反击了。这没有出他的意料，只是母亲表示出了愤慨，气的都晕倒了。他不得不作罢，他很快理解了母亲的心机，此时此刻是要用那些叔叔们的，要不然事态更糟。

他开始打其他主意了，虽然叔叔们这边不能瞄，那就瞄其他的吧，他张状元可不是省油的灯。他瞄上了赵家，按说这是正道，只是张状元这歪嘴和尚念不了好经，他按他的道行开展了所谓的工作。

他将混混们招集到餐馆，酒过三巡气氛就非常的热闹了，两大桌酒囊饭袋几乎沉瀣一气。

“黑矮”说：“操娘的！找上他‘赵豺狼’的门就是，信他个屌。”

“他不就是有几个铜板吗？**！”一“肉墩”不以为然的说道。

“嗨、嗨！”一长相酷毙的混混从邻桌串过来直嚷嚷，“喝酒、喝酒，兄弟喝酒是最重要的。”他借着酒风，将酒杯伸到了张状元的脸上。“老大！先干了这杯。”他横蛮的说着酒话。

张状元只得端起酒杯，这是混混群里的规矩，所谓兄弟间的喝酒不能岔了气。他一边接招，一边说道：“‘标乃’！兄弟全仰仗你们了。”

“好！”“标乃”往嘴里倒下酒后说，“不就是拿捏个赵家老鬼，没啥问题的。”

“标乃”说话的神情酷似猫和老鼠的广告词：“一只小猫，有啥可怕。”结果是自己底气不足。

整个宴席间是越来越吵闹，这就是所谓的热闹，各个角色尽其所能的表演，碰杯声，叫喊声，声声都是扯屌蛋。

一场酒席从傍晚吃到深夜，原定的酒足饭饱就上赵家的计划只得搁置，所有参战人员都烂醉如泥。

张状元一直睡到第二天晚饭时，他起来后大有找不到北的味道，上过卫生间后又倒在了沙发上。

赵妻从医院回家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的那份德性，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言的下厨房去了。

张状元在沙发上翻动了几下，歪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朝厨房方向看了看。反映出母亲的进屋他是知道的，他是怠于向母亲支声。他收回眼光，重重地咕哝了一句：“妈！”

“说啊！”母亲在厨房里应着，声音很是无可奈何。

“炒什么菜？”张状元大声的问。

“小炒肉、黄芽白。”厨房传出母亲的声音。

张状元拉着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嘴里咕哝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趿拉着棉拖鞋，蹭到厨房门口，扯着脖子看了看母亲正在切的菜，说道：“总是这两菜，都腻了。”

“崽啊！”张妻一边切菜一边说，“都是我惯坏了你。唉！你爸爸这样子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不知道哦？”

张状元耷拉着脸，对母亲的说法不屑一顾。“我出去了。”他嗡声嗡气的说道，也不管母亲的感受，转身就离开。

张妻放下菜刀，赶忙的追了出来，大声的说道：“状元！你让我省点心好吗？”

张状元仍是不顾母亲的感受，到门口换上了外出的鞋，扭开大门就摔门而去。让母亲伤心垂泪他可不管，谁让母亲让自己在蜜罐里长大。

张状元出门就招呼上的士，他可不是歩行的人。“北桥！”他上的士后向司机发出指令。的士很快到达指定地点，他趾高气扬的付过计程费，摔门下车，直奔桥边的休闲亭而去，这大概是他和混混们经常来的地方，他不用脑子的样子就是说明。他在休闲亭的的石櫈上坐下后，拿出电话很快的拨出了一串电话。

拿下电话后，“婊子崽！”他骂道，“吃饭喝酒就有时间，做事就没时间，气人。”他虎着脸站了起来，呆立了一会又坐了下去，烦躁狂症表现了出来。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黑矮”、“肉墎”等几个平时交往多的混混还是来了，“黑矮”还给他带来两卤鸡腿。他们七嘴八舌的一阵嚷嚷后，作出一个结论，事成后拿出两万元做酬劳。这是时下黑道的潜规则，他张状元虽是黑道的老手，也不能例外，再是他这老手平是也没少讹诈同党的钞票。于是，决定联系电话再打一遍，因为眼前的人手实在少了点。再打电话自然由“黑矮”和“肉墎”实施，他俩也是黑道一等一的高手，战前动员之类是得心应手。再是他俩的心境不同于当事人的张状元，更便于发挥。一阵虚虚实实后，昨晚一起吃饭的大多数人被鼓动起来的，没多长时间大部份混混就赶过来了。

张状元又活灵活现了，他看着围上一大圈的人，说道：“我们是好兄弟，今天给我张某人捧场的，就是看的起我张某人。”他拱手行礼，“谢过、谢过啊！”

“老大！”混混中有人喊道，“你就说现在要干什么吧？”

“好！”张状元神气活现的说，“我们现在就上鸳鸯楼，找赵家儿子。我已经查了，赵家儿子天天都在那。”

混混们笑了，这是赵家的软柿子，找那宝贝自然风险不大，远比“赵豺狼”、“赵豺狈”好对付的多。于是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向鸳鸯楼开去。

鸳鸯楼就在北桥附近，一忽儿就到了。这批人在门口立住，由张状元一人进去，这是必须的，打探情况可不能轰轰隆隆的。

当地的什么楼基本上是麻将馆，没有几人能耐着性子品上半天茶。鸳鸯楼当然更不是什么标准的茶楼，里面几乎看不到茶具，接待室就一个小小的收银台和一套长短沙发。张状元的脚刚迈过门槛，女老板就笑盈盈的迎了上来，说道：“张老板！要什么样的房间？”显然，这是熟人熟面孔，他张状元对高乡的麻将馆那是面孔熟的很。他想都不想的张口就说道：“今天要几张桌子噢，‘赵聪明’（赵财揽儿子绰号）在那房间？”

“米兰间。”女老板脱口而出。张状元笑容可掬的给予了回谢，他稳定的上二楼，有节奏感的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他一点不犹豫的推开米兰间的门，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烟雾弥漫中“赵聪明”正拍出一麻将子，“八饼！”他喊道，对进来的人正眼都不瞧一下，直到来人站到麻将桌前，他们才从麻将氛围中分出神来。张状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慢慢地伸出手摸到“赵聪明”的麻将子，狠劲地摔倒桌上，“胡了！”他怪模怪样的说道。

这是典型的挑衅，“赵聪明”四人愣过神后，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四人离席就扑向闯祸之人。说时慢那时快，门口突然闯进一大帮人，反扑过去。屋里的四人一下脸都黑了，其中一人还想说道几句，刚一张口就被“肉墩”狠狠地撑掴了耳光。屋里的四人是完全丧失了反击的勇气，而且还瑟瑟发抖。

张状元那是趾高气扬到了极点，他摸着“赵聪明”的胖脸，说道：“哎呀！宝贝，真是好宝贝，你说句话给我听听。”

“赵聪明”那样了颇有几分三国演义电视剧刘阿斗的形象，傻乎乎的让人不禁发笑，口中连连叫着：“爷啊、爹啊！”让张状元那般混混是乐不可支。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状元不怀好意的说，“我就是让你家害的张山的儿子。张山知道吗？”

“知道、知道。”“赵聪明”急忙接茬回答，并且惧怕的缩着脖子。

张状元两眼放出邪乎劲的光，“知道就好，”他狠狠地说，“我爹现在在医院抢救，急需治疗费，治疗费……”他说到最后是吼了起来。

“赵聪明”是脖子缩的更紧了，“我没有钱的，”他惧怕样的说，“我回去跟我爹说，让他将治疗费先垫出来。”

“谁信？”“黑矮”吼道。

笃、笃！突然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所有的人都抬眼看过去，老板娘带着一个工作人员进到屋里。“你们有什么事吗？”老板娘问道。张状元即刻换上笑脸，回答道：“没事，朋友商量个事。”他转而摸着“赵聪明”的背，搪塞的说：“‘聪明’是吗？”“赵聪明”赶紧的点头，连声说道：“是、是！我们是吃鸡不用刀的朋友，没什么屌事。”

老板娘笑了，“我说呢，楼上响动怎么那么大，原来是朋友聚会。那你们好好的聚吧，我就不打扰了。”她说着就转过身去，突然略有所思的又转回来，看着“赵聪明”说道：“我忘说了，‘聪明’楼下有人找，你聚完事就赶紧下来，啊！”

“好、好！”“赵聪明”是连声的说，“我们完事了。”他看着张状元，指着麻将桌上的钞票，说道：“老兄！你们替我们打，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们的。”他傻乎乎的向张状元行拱手礼，然后向自己的同伴招了招手，四个倒霉的家伙就灰溜溜的跟着老板娘下楼去了。

张状元和同党们待惶恐离去者最后一人的脚跟脱离门槛，眼睛立刻转向了桌面，有人同一时间拉开了麻将桌的小拉斗，红彤彤的钞票让这帮烂棍欣喜不已，钱虽然不算多，也就一两万的样子，但是在恶狼眼里就是一只小鸡子，也是眼放绿光的，那管什么治疗费的大事。可见，“赵聪明”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