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区小队猛攻长兴镇 贼黑田胡诌战损因（1）

孔德生趴在公路旁边，耐心地瞄着南炮楼上的探照灯。虽然距离超过了四百米，但对于孔德生来说，使用狙击步枪打四百米的目标还不算难事。探照灯扫过来了，孔德生一扣扳机，“砰”地一声，探照灯应声而灭。紧接着，镇东口外步兵班的机枪响了，几个岗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了阎王。南炮楼上的鬼子立刻乱喊乱叫，北炮楼上的探照灯向这边照过来，孔德生换了个位置，重新把枪架好，又是一枪，北炮楼上的探照灯也应声而灭。

两盏探照灯被击灭就是行动信号，鲁建平、孔德生带领队伍冲进镇中心。孔德生指挥机枪班的四挺机枪占据有利位置，压制南北炮楼上的机枪，他则用狙击步枪专打南炮楼上闪光的射击孔。鲁建平带领步兵班冲到北长兴村的南街口，把两挺机枪布置在街口的两个角上，用交叉火力，封锁住伪警备队两个营地的出口。

与此同时，镇西口的机枪把刚刚有所动作的几个岗哨消灭，梁守仁把机枪班的四挺机枪布置在街两旁，压制南北炮楼上的机枪，他自己率领刀枪排向镇中心冲去。在通往鬼子军营后门的那条胡同外，梁守仁放了半个班，敌人冲出来得少就用盒子炮打，冲出来得多就用手榴弹炸。梁守仁率领刀枪排的其他战士迅速占领了南长兴村的北街口，把机枪布置在街角，控制住鬼子兵营的前门。

南炮楼上的鬼子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北面，四挺机枪拼命扫射着。可是对面的火力也很猛，四挺机枪加一枝狙击步枪，炮楼上的鬼子很是被动，不时有人被击中。

趁此机会，李山带人来到壕沟外，“砰砰”两枪，把吊桥的缆绳打断，吊桥掉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炮楼里的鬼子出来察看动静，被机枪一阵弹雨打倒，战士们趁机冲过吊桥、冲进炮楼。

炮楼二、三层上的鬼子听到南边有枪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听到一楼枪响时，这才明白八路打到下面了。此时二、三层上只有几个鬼子，但他们就是不肯投降，有一个鬼子从楼梯口扔下一颗手雷，一个战士躲闪不及被炸成重伤。

战士们急了，两个战士掏出手榴弹，一拉弦，朝楼梯口上扔去，同时闪身躲在炮楼的门外。两颗手榴弹一颗打在楼板上弹了下来，另一颗顺着楼梯口上了二楼。两声爆炸之后，二楼上不见了鬼子的动静。一个战士刚要往上冲，另一个战士止住他，又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完弦扔上去。手榴弹再次爆炸后，两个战士轻手轻脚地冲上二楼，见几个鬼子已经全部被炸死。三楼上的鬼子还在顽抗，他们又向三楼扔了两颗手榴弹，结果了最后几个鬼子。

梁守仁这边打得有点被动，他被南炮楼上的机枪压制着，不敢冲上南北向的大街，两个半班的人无法展开。

鬼子小队长听到镇东、镇西和镇南都传来枪声，立刻组织人马，派一个班出后门去支援镇西，其他人出正门去支援镇南。出后门的鬼子刚一露头，就被守在胡同口的战士击毙。胡同只有一米多宽，两个战士一边一个守在胡同口，鬼子兵力再多也使不上劲，机枪也派不上用场，双方进入僵持状态。出前门的鬼子刚刚跑出去几个，就被机枪扫倒，剩下的赶紧停住脚步，躲在大门里面。大门到街口有一百来米，手榴弹扔不了那么远，鬼子出不了大门，刀枪排也前进不了。

鬼子小队长还比较聪明，命人搬来梯子，企图从房上运动到街口。梁守仁也不傻，他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只是因为被南北炮楼上的机枪压制着，他不敢上房顶而已。见大门内的鬼子半天没有动静，他猜到鬼子可能上了房，就命战士们搭起人梯，打一枪就赶紧下来，免得被北炮楼的机枪击中。

两个半班的战士分成十组，两个人扛一个人，悄悄从房顶上探出头来。果然，几个鬼子已经上了房顶，正在转来转去试图转到街口。战士们一阵乱枪，把房顶上的几个鬼子全部消灭，正在往房顶上爬的鬼子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打完之后，战士们迅速跳到地上。万幸，北炮楼上的敌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根本没往这边打一枪。

北炮楼上的伪军确实什么都没发现，因为他们已经被区小队强大的火力吓破了胆，脑袋缩在射击孔下面，举着手操纵机枪，子弹不知道都打到了哪里。区小队的机枪打在射击孔周围，碎砖飞溅，不时还有一两发子弹直接打进射击孔，吓得伪军们根本不敢露头。

伪警备队被封在大门里出不来，一个小队长建议：“中队长，咱们搬梯子上房吧。”中队长骂道：“你他妈的这么喜欢去送死呀？那你自己去。”小队长讨了个没趣，干脆靠墙坐在地上扣起了鼻屎。中队长看着他那副德行，笑道：“诶，你这个样子就对了。咱们穿这身皮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那么认真干什么？你听听外面，日本人显然也被堵在兵营里，咱们打得卖不卖劲谁看得着哇。弟兄们，给我冲天放枪，打得越热闹越好。”

打了一会儿，鲁建平觉得不对劲，对面枪声挺密，可是这边却感觉不到有一颗子弹在飞。他想了想，明白了，下令对天开枪。

伪警备队中队长感觉到了异常，听了一会儿，对小队长说：“听见没有，八路也在冲天放枪。人家也是道儿上混的，懂这些规矩，咱们不打他们，他们也不会打咱们。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中国人。”

小队长佩服地说：“还是中队长懂得多，卑职佩服。”

中队长洋洋自得地说：“那是，要不为什么我当中队长、你当小队长呢。记住了，以后跟八路军打仗，枪口一律抬高两寸。”

南炮楼上的机枪声停了，梁守仁立刻带领刀枪排的战士冲到鬼子兵营墙外，往院里扔了二十多颗手榴弹。这时，南炮楼上的机枪又响起来，把第二次爬上房顶的几个鬼子打倒。梁守仁赶紧冲南炮楼摆摆手，等机枪不再射击后，带着刀枪排的战士冲进鬼子兵营。

残余的鬼子还在负隅顽抗，躲进营房里，隔着窗户向外射击，一挺机枪把院门口封住，冲得过猛的两个战士被击中。梁守仁想了一下，对几个战士交待了几句。几个战士搭人梯上了房，来到鬼子架机枪的那个窗户上，用绳子拴了两棵手榴弹，拉开弦，放到下面，赶紧趴在房顶上。巨响声中，窗户被炸烂，里面的人当场被炸死。梁守仁把枪一挥，说声“冲”，几个战士迅速冲进院中，用盒子炮向鬼子盘踞的窗户射击。在近战中，盒子炮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不管是连发还是点射，火力都大大强于三八大盖。几个残余的鬼子很快被全部肃清。梁守仁派出两个战士，一个去通知鲁建平鬼子已经全部消灭，开始对伪军发动政治攻势，另一个去通知李山，派大车来鬼子兵营搬东西。

鲁建平命令大家停止射击，冲着里面高声喊：“警备队的弟兄们听着，长兴镇的鬼子已经全部被我们消灭了，你们赶紧投降吧，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八路军优待俘虏，咱们都是中国人，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不会难为你们。想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愿意参加八路军的我们欢迎。”

中队长听到鲁建平的喊话，命令手下停止射击，侧耳听了一会儿，南面果然已经没有了枪声，八路军没说假话，鬼子已经都完蛋了。他也大声喊：“八路长官，只要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愿意投降。”

鲁建平大声说：“八路军说话算数，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优待俘虏，不杀、不打、不侮辱人格、不搜缴个人物品。”

中队长说：“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鲁建平说：“把你们的武器放在地上，举着双手到大街上来。”

中队长带头，伪军们一个个高举双手，从兵营里走出来。炮楼上的伪军见下面不打枪了，胆子大了一点，探头向外张望，看见兵营里的弟兄都投降了，也举着手走出炮楼。

这场战斗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区小队只有三个人牺牲、六个人受伤，可谓是完胜。剩下的事情就是搬运战利品。根据事先商量好的，缴获的短枪、机枪、掷弹筒全部归一区区小队，长枪一分为四，一、三、四区的民兵和三区区小队各得其一，弹药各得若干。此役缴获了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十二挺，鲁建平一高兴，送了两挺轻机枪给三区区小队。重机枪太沉，不适合区小队使用，准备将来转送主力部队。

考虑到敌人此次扫荡一区，势必给一区的群众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赵雪梅请求，把缴获的粮食和钱物都用来救助一区的贫困群众，王力批准了赵雪梅的请求。所有这些物资先运回三区分散隐蔽，局势稳定下来后再送到一区。

所有的战利品都搬光了，连日伪军个人用的被褥、杯盆等物品都扫荡一空。最后，众人一起动手，搬来秫秸、柴草，堆在炮楼内外，放上一把火，把炮楼烧毁。

这一夜，黑田过得很郁闷，不好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先是宪兵队转来长兴镇驻军的求救电话，说八路军主力部队正在围攻长兴镇，已经把南北长兴村之间的联系切断，皇军兵营和南炮楼之间也被分隔包围，八路火力凶猛，皇军损失惨重，请求火速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