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向我开炮

张世杰在旗舰上看到赵昰的船险象环生。心里难免七上八下。如果赵昰驾崩了，朝堂上又免不了一番暗流汹涌，明争暗斗一番。估计赵昰的弟弟赵昺会登基。只是苦了杨太妃，他就只一个儿子。其他的臣民心里，辅佐谁不是辅佐，只要是宋皇室子孙就成。目前的战斗形式来看，赵昰很可能成为宋朝第一个在战场上殉国的皇帝。

张世杰看着冒远方着流矢，在烟火中擂鼓的赵昰。虎目含泪，心中大恸，苍天呀，你为什么让小皇帝生在这个时代，在大宋以前有土有民的时候，如果再有这么一个视死如归的君王。大宋会落到今天这个模样么？

慌着撤退的小朝廷，等把物资都装船后。发现小皇帝不见了，顿时乱了套，满岛到处找。海军士兵回来报告说，陛下在战船上，已经被元军战船围上了。

陆秀夫主动请缨去救驾，于是坐舢板船上了张世杰的旗舰。

看到因为小皇帝激动的张世杰，陆秀夫想，指挥官可不能意气用事。上前安慰道，张国公，心稍安。陛下虽然冲龄践祚，平时顽劣，但是生性聪慧。更知晓大义所在。祖宗保佑，定会化危为安的。

慈不掌军，平时驭下极严的张世杰对待朝廷的文官却很客气。这会儿的张世杰却暴怒了，红着眼对陆秀夫吼道：你们这帮酸儒知道个屁呀，知道陛下的是什么船。船舱里全是炸药，现在已经起火了，将士们要作战，救之不及。陛下也知道会那样，你看得你明白，陛下船上打的旗语么？向我开炮！！

平时在朝堂上涛涛雄辩的陆秀夫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得张世杰的态度。对身边的一个老太监说，有劳王公公呢，陛下的安危就看王公公呢。

王公公点了一下头，操起长枪就出了舰桥，来到甲板上。一个助跑，长枪杆尾在甲板上一跺，脚一蹬，就飞了起来，衣袂飘飘，如大鹏一般。先落在临近一艘敌船上，枪舞银蛇，快速运动的枪尖如凋谢的梨花一般白光点点。前面挡道的几名元军一下子就被刺穿心脏毙命。枪是百兵之王，此话非虚。然后有故技重施飞到下一艘船上。箭射出头鸟，飞行中王公公大袖一挥带偏了射自己箭矢。

擂鼓的赵昰也看见这个高手了，对虞玥洋说，快看，鸟人，轻功！！

虞玥洋吐着血说，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身子轻一些，腿劲大一些而已。

赵昰说，你都吐血了，别说话了，战后我叫御医给你治。

虞玥洋说，我见不到御医了……

一刻钟的功夫，王公公就飞到了赵昰的身边。

赵昰兴奋的大叫道：鸟人，教朕轻功吧。

南宋的时候，鸟人绝对是骂人的话，看看《水浒传》中鸟出现了很多次，就知道不是好话了。王公公一头黑线。

虞玥洋忍着伤痛说，陛下，休胡说，王公公是伺候了四朝君主的老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好奇宝宝赵昰又提问道：王老头，你功夫这么高为什么不都教会大宋将士呀。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王公公又是一头黑线。

王公公说，陛下问够没有，打鼓玩累没。累了就随老奴回去吧，陛下这次闯大祸了。太妃娘娘的一顿竹笋炒肉是免不了的。如果能听老奴的话，老奴可以为陛下求情。

赵昰说，朕才不怕，战争是男人的游戏。老娘们不会懂得。朕要和将士们共存亡。

虞玥洋虚弱的说，恳请王公公带走陛下，火势太大，战事激烈，无力灭火。船一会儿就要爆炸了。

王公公说了声保重，就把挣扎的赵昰夹在胳膊窝下转身离开。

看着小皇帝离开的身影，虞玥洋如释重负，大喊道，陛下保重，来生再见。转身敲起战鼓。

王公公身形一顿，随即大步离开。

来到甲板上，王公公叫苦道，陛下你害死老奴了，老奴只有死这里了。

是的，甲板上现在挤满了增援过来的宋元两军将士。就像天朝后世上下班高峰事的公交车，人挤人，人挨人。连刀都使不开了，只能用拳头牙齿贴身肉搏。王公公引以成名的长枪也使不了了。

赵昰说，既然走不了，那你在下面打架，朕回去继续敲鼓吧。

王公公半晌不语，随后说道，陛下喜欢凫水吧。

赵昰说，喜欢呀，你知道我天天都要到海边凫水的。

王公公说，那这次就凫个够吧！双手抓住赵昰的腰带衣领要天空一扔，赵昰在天空做了一个抛物线运动。飞出了船帮，落到了海上。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

王公公看着甲板上打斗的两军将士，用内力大吼一声：船要炸了，都省点力气了。人群都停了手，愣住了。站船沿上，有反应快的，马上就跳海了。

“轰”的一声巨响，船爆炸了，还把身边的几艘船殉爆了。炸起的木板，人的肢体飞了几仗高。一时间海面上烂木板，残肢断臂飘满了海面。浓重的血腥味引的鲨鱼成群结队而来。

完全无备的赵昰重重的撞在了海面上，几乎昏死过去。是的，是撞，离水面越高，碰上水面的时候，水面就会越硬。赵昰昏过去前想，老家伙没玩过跳水吗，自己跳了三米板还是五米板。

昏过去的赵昰缓缓的沉向了海底，不过没多久就醒过来了。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再沉下去，非被海底的章鱼抓走不可。因此咬着牙，奋力向有光线的海面游去。

也只是因为他沉入了海底，避开了大爆炸。

浮上海面的赵昰呕出了几口海水，深深吸了几口气。同时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昰也被眼前的惨象吓着了。只见海面上飘满了各种物事，死尸，木桶，断裂的桅杆，残存的木板也不知是船上哪个部分的。

赵昰费力的游向了一块木板，吃力爬上去趴在。休息一会儿，手脚并用，向张世杰的旗舰划去，他觉得每艘船都是敌我双方大战不休了。也许只有旗舰还安全点。

又一艘船被殉爆，冲击波震昏了赵昰。同时爆炸引起的浪把趴在木板上的赵昰推得远远的。在海浪中时隐时现。

战斗渐渐接近了尾声。达到了战役目标的元军李恒下令撤退，伤痕累累的旗舰带着几艘同样重伤的战船退出了战斗。至于其他撤不走的，就只有被戮或被俘了。哀伤中的张世杰下令追击，其实不用下令仇恨中的宋军是轻易不会放过对手的。

张世杰陆秀夫率领宋军将士在甲板上跪成一片，向赵昰战斗过的地方拜了几拜。

浑身是血的郭宇翔感觉自己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敌人越来越多，果断丢下砍卷了刀刃的单刀，跪地投降。

战俘们被带到了岛上，关押起来。

宋军在海上到处找赵昰，看到出海打渔的渔民也打听，并对渔民进行了悬赏。宋军都觉得赵昰凶多吉少，君王死社稷了。

过两天，宋官员对战俘进行了审问。

官员说，你们也知道，朝廷在海上没多少吃的。没多余的粮食喂你们，你们老实回答本官的问题。答得好有饭吃，有赏赐，甚至可以给船放你们回去。不老实的剁碎了扔海里喂鱼，我们再吃鱼。

“第一个问题，你们把你们当中的头目指出来。指出来，今晚的伙食会有肉，有饭，有汤。不是鱼肉鱼汤。”官员眼睛巡视着俘虏，大声的说道。

俘虏们都沉默着。

官员怒了，不说是吧，不说，就都饿三天再问了。

这时候郭宇翔站了出来，指出来了俘虏中的军官，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和官职。在郭宇翔的心目中，当官的都没多少好东西，无论在老家，在部队，都是对他们吃干榨尽的。唯一对他好的，可惜都牺牲了，因此没什么好犹豫的。

宋军的**官一一记下了俘虏中军官的官职姓名，马上又宋军出来，把指出来的军官一一拖走。小兵知道的东西有限，军官那里才会掏出更多的干货。

官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不错。第二个问题，你们知道皇上在哪里吗？

这时候俘虏们就活跃了，七嘴八舌的进行抢答。

官员一举手示意停止，又鸦雀无声了。

官员指着刚才说的泡沫横飞的俘虏说，你来把。

俘虏兴奋的答道：这个俺真知道，皇上自然是在大都了。

官员一脚把他踹飞，说，大都那位是敌酋是大汗，我问的是我们的皇上。

又指了指郭宇翔，示意让他说，郭宇翔说，爆炸之前，我隔得不远，正好看到皇上被扔海里了。其他就不知道了。

官员对**官说，这个重要，记好了。

官员又对俘虏们说，还有说的吗？

郭宇翔又抢答了，说，阿刺死了，叛逆蒲寿庚杀的！

官员点头说，本官知道这个，蒲寿庚就在这个岛上。

郭宇翔有些尴尬，马上又说道，皇上中毒，是西域奇毒。上次皇上在海上被阿刺射中掉了海，箭头就淬了这种毒。

官员大惊。

郭宇翔又接着说，阿刺知道皇上没有毒发。就惩罚了色目工匠，色目工匠经过研究，发现能解毒的就是喝海水。所以皇上的毒早解了。西域离海太远，以前中了毒，他们都以为是无解药的……

宋官员耐心的听着，悄悄摆手示意**不必记了，这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