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龙

雷州府，后世这里是天朝经济最发达的珠江三角州的湛江市。不过，南宋的这个时候。在中原的士子看来，这里就是蛮荒之地。高贵的中原士大夫阶层来这里，基本上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流放，比如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苏东坡。二就是流亡，比如现在南宋流亡朝廷建都的硇洲岛，就属于雷州府治下。

夕阳中，海边的一个魁梧高大的渔民正专心自治把海里打到的鱼往框子里装。鱼很多，大个子渔民却心事重重：鱼越来越难打了。难打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过度捕捞和污染。而是因为元禁海了，片板不得出海。

禁海的原因就是因为海对岸硇洲岛，南宋流亡朝廷在上面建都了。连累着渔民都不能出海打渔了，因为有渔民给硇洲岛送去给养。

在大个子渔民看来，当官的都没好东西，也从没往岛上送过给养。他对送给养的渔民也很反感。岛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哪怕真老天开眼，让他们复了国，他们会记得这些冒死给他们送给养的苦哈哈么。

远远的看到一队元军向自己走了过来。大个子想跑，但是看到队伍中的弓弩，知道自己一跑，就会向自己射来。海滩上无遮无拦，自己定会被射死。

因此弓着身子，等候他们的到来。

走近了，一个元军大喊道：干什么的！

大个子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又一个元军大喊道：干咩的。（干什么的。）

大个子回到：我系疍民。（我是渔民）

元军怒道，你唔知朝廷禁海嘞？（你不知道朝廷禁海了吗？）

大个子哀求道：大人饶命，鱼都孝敬你哋。（大人饶命，鱼都孝敬你们。）

其实这一队说是元军，其实全是汉人。我们民族的英雄多，汉奸同样多。

会说广东话的士兵把话翻译给了队中的军官。

军官微微颔首用北方官话大声的说道：把鱼和船都没收了，把这个大个子就地正法，砍了。

话音刚落，大个子一下子爬了过来抱住军官的腿。也用纯正北方官话说，大人饶命，我家中还有幼女要养呢。我愿意给大人做牛做马……

军官微微皱眉，他看出来了，这大个子是练家子，连爬也别别人快的多。他怕被挟持了，一脚踹开了大汉，盯着躺沙滩上大汉说，你这么大个子装的了土著么？欺负我不懂土话是吧。说吧，岛上派你来干什么，老实交代，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大汉哭天抢地的说，冤枉呀，小民就是本地人渔民呀，父亲是北方人，逃难来这的。母亲是本地人，所以个子高还会说北方话……

哭的同时慢慢的又挪到军官身边，往他袖子里，塞了个玉佩。

军官心花怒放，其实他早看出来这人不是南宋朝廷的人。不过身上的疑点也挺多的，因此多问了几句。没想到诈出了一个玉佩，走南闯北的军官，一摸就知道是玉。凭质地，很挺值钱的。就这一样，自己这些天就没在海边白跑，从那些苦哈哈渔民那里，只讹诈了很多海鱼，吃都吃不完。只有贱卖给鱼贩。还不能收了渔民的船，不然连鱼都讹诈不到了。会被兄弟们恨死的。就这玉，比这些天收的鱼价值加起来都高。这家伙一诈，就交出了宝贝。

军官转过身去，掏出玉石，细细把玩，看到玉佩上面的字。脸顿时变色了，这玩意是烫手山芋，对大汉吼道，玉哪来的。

大汉回道：我家祖传的！

“祖传？你家是当皇帝的么？捆起来，拉回去交上官！”军官威严的下军令。

当元军拿着麻绳走到大汉身边的时候，大汉忽然就地几滚，滚到了船边，抓起鱼叉对准了元军。

元军也拔出了刀向大汉冲了过去。

没想到大汉不仅是练家子还是高手，元军根本近不得身。毫不起眼的鱼叉尽然使出了神兵利器的效果。这就像是后世的屌丝把阿玛尼穿出了地摊货的效果，高富帅把地摊货穿出了阿玛尼的效果。

几个元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沙滩上，皆是被杀在了要害上。元军军官恐惧了，掉头就跑。

军官都跑了，元军士兵更想跑了。跑，死的更快。追击途中，元军士兵一个一个被干掉。只剩下军官了，大汉用力一个猛投，鱼叉如流星般飞去，插在了军官背上。军官一个踉跄，向前摔在了沙滩上不动了。

大汗走到军官身边，先扑上一刀，然后摸走尸体身上的财物。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汉奸，然后把尸体扔海里。

其他元军的士兵依次都这样处理。处理完后。天已经黑透了。本来准备想回家睡觉了，脑子电光火石般想起了那个军官的话，皇帝？自己捞上来那个小孩子是皇帝?就是他的玉佩差点害死自己。去乱石堆后面看看他死了没有，死了就往海里扔远点。没死就藏家里，不能让他再给自己惹麻烦了。心里暗暗决定，不随便拿别人东西了。

在乱石堆里，大汉探到赵昰还有气。不忍活埋他，又不敢留他在原地惹麻烦。只好扛回了渔村的家里。

赵昰醒来了，感觉自己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开始还以为自己又扑街了然后穿越回21世纪了。穿回去了也好，这个皇帝，当的太憋屈了。

慢慢的恢复了知觉，听到了海涛声，知道自己还在海边。视觉也有了，看到自己在一个草屋里，躺着的是一块木板床。家具陈设都极为简陋。屋里还有一个穿着破旧古装短打扮的汉子，问他，今年是哪年呀？汉子说，至元14年。

至元14年是哪年呀？赵昰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还是在古代。

当赵昰再次醒来的时候，男子在熬鱼粥。看赵昰醒了，笑着对赵昰说，对不住贵人了，张龙家里穷，啥都没有，只有熬点鱼粥给贵人。

赵昰说道，不要这样说，是我该谢谢你救了我。还给你添了大麻烦。

张龙呵呵笑道说，贵人能来这里，就是给这里添福气了，哪麻烦呀。

粥也差不多了，张龙把赵昰扶了起来。端着砂锅，一勺一勺吹冷了，喂给赵昰。很是耐心，显然是一个带过孩子的粗汉。赵昰吃了一部分后，感觉饱了。就说不要了，张龙给他擦了嘴，让他躺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张龙正和一个汉子喝着酒，边喝酒边聊天。张龙谈到了自己的往事，眼眶发火。

赵昰经过张龙谈话中材料的脑补，大概整理出这么一个故事。

张龙本来是北方官宦人家的子弟，后来蒙古攻金。全家都死光了。他逃到大街上被一个卖艺的男人收养，还传了一身功夫。这个卖艺的男人本来是镖局的镖师，结果世道太乱，连镖局都开不下去。镖师躲避被抓壮丁去当炮灰，带着女儿连夜跑出了家乡，开始了卖艺的流浪生涯。

没儿子的镖师后来遇上了无依无靠张龙想了想就把他收为徒弟了，而且看张龙能干听话，还想将来把女儿也嫁给他。让他以后当自己的养老女婿。

小时候知道师姐要做自己媳妇，张龙并什么感觉。还是和青梅竹马的师姐一起玩闹着，成长着。然后就长大了，张龙高大魁梧，武艺高强。师姐更是美丽迷人，每当街上卖艺有小混混想调戏师姐的时候。张龙二话不说就上前打人。其实师姐也能打走这些混混，不过女人嘛，喜欢有人给他出头的感觉。

卖艺挣来是不够几个人开支的，因此他们还干其他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勾当“补贴家用”。

一天，他们又在一个北方的大城市的街头卖艺。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走了过来，他身边仆役拉开围着的人群，让他进入里层，能看得更清晰一点。

开始的时候，张龙美丽的师姐但是并没引起胖子的兴趣，胖子身家丰厚，家中娇妻美妾众多。如果不是倾城国色级别的，一般没多大兴趣。

然后张龙的师姐就开始表演了，身体折叠成各种姿势。胖子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了。说，居然能这样，涨姿势了。

手一挥，如狼似虎的仆役就把张龙师姐带走了。胖子给师父和张龙一人甩了一块银锭回头就走了。张龙想冲上去，师父拉着他说，过两天，你师姐就带着金银珠宝回来了。

确实是这样子的，师姐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那些贪官奸商都是些不义之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第一天，师姐没回来。第二天也没回来……直到第五天都没消息，这是很反常的，连师父都慌了，叫张龙去看看。

张龙哀求胖子的管家说家里受了灾，不要工钱，只管饭。进了胖子的府里，当了杂役。张龙当天就找到师姐了。与张龙想的不同，师姐看到并不是很哀伤的样子，要他带她走。

而是故人相见的惊喜，拉着张龙去她房间里看她各色华丽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