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桥本在郑家坡发泄了一通之后，带着手下一路没有再做停顿，一直朝县城退去。由于桥本退得太快，把张继业的后方完全暴露了出来，张继业知道这一情况之后，一边骂桥本不是东西，一边战战兢兢地加快了退兵速度。他们狼狈地退出了根据地，一点地盘都没有占到，损兵折将不算还丢掉了大批物资，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继业没有在小李庄和铜官庄多停留，直接退回了自己的团部所在地。他们这么快的一退兵，魏岗镇马上减轻了压力，白起龙进一步放松了戒备。

中午还没到，萧赣生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中间人的口信。中间人说他得到了白起龙的亲口承诺——只要赵啸风在魏岗镇，就算是落到他手里，他也不会加害于他。白起龙说他一点都没有线索，根本不知道赵啸风的藏身之处，为了不引起赵啸风的异动，他也不便于在镇上展开搜索。

白起龙说他可以承诺保护赵啸风，但是他弟弟白起元有点执拗，四处探寻，一但赵啸风被他发现，自己说不定来不及出手救助。他请八路军方面考虑一下有没有好的对策，最好是能够让大家都相信赵啸风已经逃出魏岗镇。只有如此，白起元才会死心，不再在镇上折腾，白起龙也才能够进一步放松警戒，给赵啸风的逃离创造条件。

萧赣生听了战士带来的这些话，他相信白起龙说的是真的，于是让那个战士再去找一下中间人，让中间人向白起龙表示感谢，同时告诉他独立大队会马上在镇外造成赵啸风还在活动的假象。

萧赣生派出了战士以后，马上让人回根据地去找大队长，要他们在情况许可的前提下，马上抽出至少一个排的兵力，到介马庄和自己的人会合。他又在镇外的山林里留下了一个侦察小组，和张富贵一起注视魏岗镇的动静，有情况立即向他汇报。在他的劝解下，齐远山和毛姑顶的弟兄，也随着他一起前往介马庄。

梁友田原来的任务是在根据地的深远后方做好部署，以备敌人继续深入的时候开展游击战。当他得知敌人突然撤军以后，马上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带着身边的队伍赶到了拐子沟附近，和那里的队伍会合了。

他们会合以后，就开始尾随退却的敌人，试图寻找战机，再给敌人以一次打击。由于张继业退得很快，梁友田他们还没有找到战机，却先遇上了萧赣生派来的战士。梁友田得知萧赣生面对的情况之后，不再去管张继业的皇协军，而是直奔介马庄。

梁友田和萧赣生见面以后，他们互相交换了情况，接着就如何营救赵啸风展开了讨论。他们都认为白起龙的建议很好，只要在魏岗镇外出现“赵啸风”，那么白起元也就会泄了气，不再在魏岗镇上胡乱搜寻了。

他们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由齐远山带着毛姑顶的弟兄实施这一方案为好，只不过“赵啸风”必须找一个身材相当，面容差别不大的人装扮。他们在齐远山的手下中没有找到非常合适的人选，倒是齐远山看上了独立大队的周国栋连长。他一提出来，梁友田和萧赣生两人不禁笑了起来——他们都有点灯下黑，这个周国栋还确实和赵啸风有几分相像，不光是身材，要是在光线暗淡的地方，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可能会把两个人弄混了。

装扮“赵啸风”的人选定了，接下来是选择“赵啸风”出现的场合了。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致决定还是拿张官庄的张朝宗开刀。张官庄自从上次被赵啸风带人袭击之后，张继业一边给张家的团丁们补充新的武器，一边在张官庄放了一个排的正规军。

这一个排加上张家那些原有的团丁，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只要齐远山的弟兄们准备充分，突然动作的话完全可以拿下他们。至于赵啸风再次打上门去的理由，那也找好了，就说是因为上次张继业的皇协军，在毛姑顶打死打伤了不少赵啸风的弟兄，所以毛姑顶的弟兄专门找张家报仇来了。这个理由对别人来说很容易理解，对白家来说则有点牵强——抓住赵啸风和打死他手下弟兄的，还有一个白家，而且时间上来说离得更近，两家的仇结得更深，要找人报仇也首先应该是白家。不过白家的魏岗镇人多势众，赵啸风报仇先找软柿子捏，这也说得过去。

一切都定了下来，周国栋换上了和赵啸风常穿的一样的衣服，又让齐远山和弟兄们纠正了他的一些动作，让他更像赵啸风。准备工作做完，当天夜里，齐远山和“赵啸风”就出动了。

他们一路直奔张官庄而去，事前的侦察工作只能做得比较粗了。现在赵啸风陷在魏岗镇里，白起元一直紧盯着寨门，并且在镇上四处乱转，行动自然是越快越好。只要“赵啸风”出现在张官庄，白起元肯定会放开魏岗镇，说不定还会前往张官庄打探消息。他一旦离开或者放松了，赵啸风自然会有所觉察，肯定会抓住机会设法离开魏岗镇。白家的其他人，绝大部分应该都明白他们的大少爷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明白白起龙的真实想法，考虑到赵迎春是白起龙的姨太太这一点，他们也多半不会过分留难赵啸风的。

张官庄由于没有寨墙，一到晚上，所有的团丁和皇协军，就全都龟缩在张家大宅里面不出来了。张家大宅深屋高墙，上百名武装人员在里面据守，从外面强攻的话，人少了还真不太行。

齐远山他们到了张官庄，就直奔张家大宅而去。一路上经过的街道两旁，所有居民都关门闭户并且熄了灯，所经之处显得黑咕隆咚的。齐远山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知道在许多扇门的后面，都有一双甚至几双耳朵在注意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齐远山选择了一户比较有钱的人家，看准了那家的灯火是刚刚熄灭，在经过这户人家门前的时候，他有意开口问“赵啸风”：“啸风，看来张家有了防备，我们怎么办？还打吗？”

“赵啸风”用含混的语声回答了一句，声音比较低，说的是什么别说门后的人听不清，连齐远山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啥。齐远山忍住了笑，用两边门后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说：“好，都听你的，今天就是出口气也是好的。弟兄们，小心点，当家的说了，打进张家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的儿子知道知道咱‘火狼’当家的是不好惹的！”

弟兄们事先都排练过，听齐远山这么一说，纷纷表示“当家的放心吧，我们一定让他们记住‘毛姑顶’不是可以随便惹的！”“对，让他们知道赵当家的厉害！”

他们攻击的地方，没有选在张家的正门——那里门前地方开阔，一旦有火光的话，容易露出破绽。他们选的是张家的一处边门，那里的墙虽说也挺高，但是没有正门两边的墙厚实，那扇边门也比正门要薄了许多。最主要的是边门外胡同狭窄，又多小巷，随便在哪个矮檐下一站，从张家那边看过来，很难看清楚此人的全貌，只能看到个身影。

他们来到边门处，不问青红皂白，就用三颗手榴弹炸开了那扇边门。门里边的地方显然也并不宽敞，从炸开的边门冲进去的弟兄想向两边散开，却发现两边并没有多大的空间可供藏身。他们只好顺着巷子朝前面冲，很快对面就有人开了枪。

弟兄们今天来并不是真的要打进张家，对面的人一开枪，这边冲击中的弟兄就停了下来。当对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的时候，这边的弟兄开始一点点朝后退走。两边的对射在黑暗中效果都不怎么好，但是动静却闹得非常大。弟兄们一边开枪，还一边狂呼乱叫着：“弟兄们，当家的说了，我们一定要给死在张继业手下的弟兄们报仇！”“打呀！当家的说谁杀的人多有赏！”

双方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周国栋觉得效果差不多了，他灵机一动，来不及细说，拍了一下身边的齐远山，突然叫了一声：“哎呀！”

齐远山非常聪明，当即明白周国栋是在干什么，马上接着他的那声叫大声喊道：“啸风！当家的！你怎么了？”

周国栋又是“嗯”、“啊”的叫了两声，声音显得很痛苦。齐远山大声向弟兄们下令：“弟兄们，走，扯呼！当家的受伤了！快退！”

所有的人都听从齐远山的命令，抬上周国栋，还有两个真的受了伤的弟兄，慌乱地从来的路上退出了庄子。在退出张官庄的一路上，周国栋都是被两个弟兄一个头一个脚的抬着走的，旁边还不时有弟兄大声呼喊着：“当家的！你怎么啦？”；“当家的！你快醒醒！”

齐远山他们退出张官庄，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家大宅里的人，紧张地戒备着。张继业得到铜官庄张旭昶的报告，说张官庄方向有激烈的枪声，他马上命令张旭昶派兵前往。这么一通周转，张旭昶的人马赶到张官庄的时候，已经是齐远山他们离开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了。

这次“赵啸风”带着人马攻击张家进行报复，由于他本人受伤而仓皇退走，张家受到的损失不大。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张继业的家人进行攻击，闹出的动静和影响却十分的巨大，白起元自然也是马上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即带着几个人赶往了张官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