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赵啸风这边的十名队员，动作极其迅猛地扑向鬼子，完全出乎鬼子的意料之外。散布在山上各处的鬼子开始还击，除了十几支三八式步枪，还有两挺歪把子机枪。

鬼子的防御重点是在内圈，他们都在提防或者说是等待着八路军突击队出现，预测突击队袭击的目标，应该是他们的要害部位——小山包上的指挥部，或者就是军用物资。在山头的这一面，他们并没有放置太多的兵力，也根本想不到八路军的偷袭会从这里开始。

赵啸风他们的动作极快，在鬼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打掉了一半开火的鬼子。这个山头上的鬼子，是荒川中队的一个小队，荒川本人和中队的主力并不在这里。

山顶上的鬼子小队长对后方发生的情况没有准备，他听那边的枪声并不激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小队主力全都调向这边——他还在惦记着中队长的命令，要他重点关注山下的那些物资。

“三八式”步枪由于枪管长，子弹的口径小，装药量也少，所以火药在枪管中基本上完全燃烧掉了。它的枪口焰很小，连白烟都很少，因此在白天要根据枪口焰找到步枪的发射位置不是很容易。但现在是在夜里，枪口焰再小，如此近的距离也不难看到。山上的掩体又是单兵掩体，士兵在里面很难机动，因此对于突击队的神枪手们，特别是鲁大山等几个特等神射手来说，要根据枪口焰打掉鬼子射手不算十分难。

山坡这一面的鬼子很快就死伤超过了一半，赵啸风的突击队也向山顶冲了几十米。鬼子小队长这才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他连忙将聚集在另一面山坡靠近山腰处的小队主力，调过来对付袭击者。可是事情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下刚刚到达山顶，还没有投入战斗，从另一个方向，又有一支人数不明的人马突然杀了上来。

这新出现的人马自然是谷满囤的那个小组了，他们刚接近到鬼子哨位附近，还没有来得及发起偷袭，赵啸风这边就已经打响了。赵啸风他们的动作，吸引了山腰附近所有的鬼子，纷纷向发生战斗的地点移动。谷满囤阻止了队员打掉离得最近的两个鬼子的要求，让那两个鬼子跳出掩体向赵啸风那边靠拢。

谷满囤等那两个鬼子背向自己的时候，让大部分弟兄向山顶冲击，又让邹文忠和张富贵两人跟随那两个鬼子，在他们即将要投入对赵啸风那组人马的战斗的时候，突然发难，将这两个鬼子送上了西天。

此时向山顶冲击的队员，已经接近到了离山顶一步之遥的地方。山顶上的鬼子刚从背面山腰爬上来，还没能看清下方的敌我态势，谷满囤他们的手榴弹就砸了过去。手榴弹爆炸的硝烟还没散去，谷满囤和六个队员已经来到山顶。他们既不呐喊，也不怎么开枪，就是朝着鬼子密集的地点用手榴弹招呼。接连不断的爆炸从山顶移向了山坡，山顶的一大半落到了谷满囤他们手里。

他们这边占据了上风，又影响到了赵啸风那边的战斗，那边的鬼子有跑得快的逃了几个，其余的全都被清除了。这还不算，赵啸风那边也冲上了山顶，机枪和手榴弹开始居高临下向退却的鬼子猛轰，鬼子小队长和他的三十几个手下，全都糊里糊涂倒在了这个山头上。其余的鬼子残兵一直退到山脚下，在山下增援部队的火力支援下，这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这个山头的失守，使得鬼子的环形防御圈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桥本虽然马上调动兵力阻止了山上的八路军继续冲击，但是却一时间无法收复山头阵地。虽说是在夜里，他的部队还是被山上的八路军火力压在山脚下，异常的难受。

这个山头上刚响起枪声的时候，隐蔽在山下的铃木并没有马上行动，他还在担心这是八路军的声东击西战术，生怕自己一旦暴露，会受到八路军突击队的偷袭。

但是很快铃木就判断出了攻上山头的八路军，即便不是火狼突击队，也一定是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八路军劲旅。他不能确定这些出现在自己后方的八路是不是突击队，但还是决定要消灭这支能够攻占“皇军”占据的山头阵地的善战的八路军。

他没有向发生战斗的山头前进，而是指挥手下向豹子崖的方向进发。他这是要抄那支偷袭的八路军的后路，一旦他切断这支八路的后路，在桥本派出的增援兵力的合击下，就可以让这支八路军悉数被歼。

铃木的算盘打得不错，他的挺进队执行他的要求也很坚决，可是对方却不让他的如意算盘成真。他的挺进队向前挺进了几百米，眼看再走几十米，就可以来到一个岔路口，就可以冲向八路军的后方了。就在此时，对面突然响起一声“打！”，接着猛烈的火力就压向了他的挺进队。

开火的正是奉命留下的三连的一个排，他们发现了悄悄接近的鬼子，在放这些鬼子接近到三四十米的时候，这才突然开了枪。

照以前的惯例，鬼子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三连也是独立大队的绝对主力，这一阵突然的弹雨，那些鬼子就算有所准备，也会被打掉至少三分之一。

可是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劲，排长的一声“打”刚出口，那些鬼子居然闻声而动，齐刷刷地就地卧倒了。战士们射出的子弹没有打到几个敌人，紧接着，从那些鬼子卧倒的地方，却像是猛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如雨水般的子弹泼了过来。

夜色中，双方虽然只是相隔了三十来米的距离，也很难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队形，特别是双方都卧倒在地的时候。可是对面那一阵弹雨，却是贴着地皮横扫过来的，抬起上半身，或者是采取跪姿射击的三连战士们纷纷中弹倒地。排长见势不妙，连忙下令后撤，但小鬼子却突然发起了冲锋。

最让三连的弟兄们感到懊丧的，是这些鬼子一边冲锋，他们的火力却始终伴随着不见中断。排长带着几个弟兄拼死抵抗，这才掩护十几个战士脱离了鬼子的火力圈，但是排长和担任掩护的弟兄再也没能站起来。

铃木的挺进队解决了这些挡路的八路，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向既定的目标跑了过去。

三连的战士们没能挡住挺进队的鬼子，自己还在极短的时间里伤亡惨重，但是他们这一阵只坚持了五六分钟的阻击，却让突击队的弟兄们有了预警时间，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铃木的挺进队向山包后方包抄，在接近到山脚处不足两百米的时候，遭到了迎头痛击。这次他们的对手就不那么好对付了，铃木的挺进队火力依然凶猛，可是想要找到目标却不像刚才那么容易了。

在这里挡住了挺进队的，是齐远山率领的那二十来名突击队员。他们原先的任务是在赵啸风后面跟进，一但赵啸风进展顺利，他们这二十来人就看情况投入战斗，尽最大努力杀伤敌人，扩大战果，给敌人制造更大的混乱。

三连的那个排一开火，齐远山马上意识到事情复杂了。他从那边传来的密集的枪声中，听出了这是至少十几支冲锋枪的火力。他虽然听不出这是什么型号的冲锋枪，但是能确定这不是机枪。在现在这样的夜战和近战环境下，冲锋枪是最好的武器，三连的战士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看样子是要吃大亏了。

他估计这些使用冲锋枪的敌人，应该就是至今一直隐藏着不露面的铃木挺进队。挺进队行进的方向表明，他们是想抄突击队的后路，而三连的那个排是拦不住他们的。

齐远山聆听了一下山上的枪声和爆炸声，又看了看爆炸点闪光的位置，知道赵啸风他们的偷袭非常成功，现在占着绝对的优势。他马上决定了，暂时不管赵啸风他们打得怎样，先把鬼子的挺进队挡住再说。

齐远山带着身边的突击队员们向三连的弟兄们所在的地点跑去，但是他并没有跑到战地，在离开战斗发生的地点还有不少距离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地形比较有利，就下令全体就地找掩蔽物，准备阻击挺进队。

铃木挺进队在这里遇到突然的抵抗，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铃木知道作为精锐中的精锐，火狼突击队不可能不在身后设立保护圈，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些突击队员如此善于改变战术——这些对手显然听到了刚才那一阵冲锋枪射击声，不过短短的十分钟都不到，现在他们采取的打法就变得很有针对性了。

齐远山是在法国和德国都考察过特种作战的，他非常了解冲锋枪在实战中的优劣所在，因此在平时的训练中，也曾经有过一些涉及。突击队员们的反应又是极其快速的，他们在齐远山的口令发出以后，虽说并不是非常理解为什么，但是都迅速而准确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黑暗中刚刚有一点黑影显现，距离还在七八十米之外，突击队的枪声就响了。这些突击队员的夜战本领，那又是三连的战士们不能比的，在如此的黑夜里，他们打出的子弹，还是有一些准确地找到了目标。

铃木的挺进队员如法炮制，就地卧倒后用猛烈的射击想要压制和杀伤敌方人员。可是这个距离上，他们的冲锋枪火力虽猛，杀伤效果却并不太好。他们手中的“百式冲锋枪”，火力的连续性是好，但是弹着点的散布率比较大，也就是不容易控制连发中第二发以后子弹的弹着点，这个缺陷在黑夜里更是被放大了几倍。

挺进队的鬼子知道手中的枪弱点在哪里，想要朝前运动到五十米以内，在充分发挥冲锋枪的威力。可是对方显然知道这一点，用步枪准确的射击，硬是将挺进队拒止在七十米以外。

齐远山将突击队的二十来个人分得很散，这无疑又减弱了鬼子冲锋枪的优势，双方暂时僵持住了。不过齐远山非常清楚——突击队在整体上处于弱势，现在这种均势不可能维持多久。

这时候，山上的赵啸风他们已经发现有敌人想要抄后路，而且也已经从自动武器的射击声中明白这些敌人就是铃木的挺进队。他们在用一阵突然的手榴弹打退了鬼子的进攻之后，马上向山下退了过来。

赵啸风他们很快就到了齐远山他们的侧后方，相距在三四十米的距离，立即开始用火力压制鬼子挺进队，掩护齐远山他们后撤。就这样，他们两拨人交替掩护着，渐渐向自己的阵地退去，不过这种退却也非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