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杀现象

上海，黄浦江畔，清晨。

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从小货船上跳下来，熟练地穿过几条里弄，来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弄巷口。

这个年轻人叫罗立军，上海顺祥码头的老板，实际上是**地下党组织成员。他到这里来，是找符力商谈工作来了。

当罗立军往巷口一站，第一感就是这里今天显得有些特别。

罗立军知道，符力早上六点半准时去上班的，因此，他六点一刻就在这等着了。因为是约了两人一起外出办事，也因为两人之间不是那种特别说得来的，所以他不想上符力家里去。但是，一直等到快七点了，还是没有等到符力出来。有些疑惑了的罗立军，在确定四周没有异常情况之后，走过去敲了两下符力的家门。然而，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难道他昨晚外出竟然是一夜未归？”罗立军有些纳闷起来。

就在此时，罗立军一抬头，看到了窗户居然是打开着的。关键的是，这扇打开的窗户前，并没有任何警示标志。

窗户开着，就应该说明家里有人，而窗台上没有设置警示标志，则说明是处于安全状态之下。但是，为什么自己这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应答？

“会不会是出事了？”罗立军感觉事情不妙了！

等到罗立军撬开符力家后门进入，刚走到楼梯口，就被眼前一幕震惊了：符力倒在窗台下的墙边，整个人都光着的，背朝门，后背上那个黑紫色的枪伤创口非常明显。

“老符！”罗立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而，他的手触碰的人已经是冰冷干硬的了。

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罗立军抬头察看了一下房间，眼睛看到是另外一具尸体，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

因为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门倒在地上的符力，所以罗立军没有注意到床上还有一具这么女性尸体：整个人四肢大字形仰躺着，胸口心脏部位一枪毙命。从体态上看，应该是个二十出点样子的女人，在她那张开得大大的丰满的两腿间及床单上，还留有一些显然是男女苟合之后留下的污秽东西------那女人的眼睛还睁着的，嘴也张着的，极度的惊恐让她那张年轻的脸完全扭曲了。

罗立军走近看了一下，这个女人他不认识，但从她脸上淡淡的脂粉以及零乱扔在床边的衣服看，像是个风月场里的烟花女子。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罗立军从一个灰布烟袋里捏了些土烟丝，塞进手中那个硕大的烟斗里，点上，猛地吸了一口。

当这小房间里土烟烟雾开始向窗外袅袅散去时，罗立军已经完成了整个现场的堪察。

从房间里的三个重点线索来看，可以得出几个结论：一是两具尸体显示，这两个人应该是临死之前发生过男女关系；二是在门口处地上有个女包，里面装的是一些稿件什么的，这些东西显示，包的主人叫“凌春”；三是楼梯口拐角处有**枪，从死者身上的枪伤对比，应该就是这把枪击发出来的子弹，制造了这个案件现场。

男性死者是符力，罗立军已经完全确认，那个女性死者他虽然不认识，但可以肯定不是女包的主人，因为凌春罗立军不仅认识，昨天下午与符力见面时还聊了很长时间关于凌春的话题。

情杀案？！

罗立军脑子里迅速出现了这样的词汇。他似乎看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事件过程：当时符力正在和一位年轻的女性在床上，包的主人，即凌春出现在楼梯口，因为受到眼前场景的刺激，扣响了手中的枪，先是打中了想从窗口跳窗的男人，而转身击中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惊谎失措的女人-----

这一切，都与罗立军昨天曾看到过一些情况吻合。

昨天晚些的时候，罗立军就是在巷口看到过凌春和符力一起走进这个小楼。

中午的时候，符力告诉罗立军：“凌春刚刚约了我，中午要去茶馆见面。”罗立军知道符力是要去与凌春商量“迎春计划”的事。

“迎春计划”是****为了争取当时还留在国统区的**进步人士和一些科学教育界知名士的行动，动员他们北上参加一次重要的**政治协商及文化建设会议。符力是这个计划的负责人，罗立军则是协助他工作。

罗立军本来是想反对的符力单独去和凌春见面的。在罗立军看来，凌春与军统的关系，尤其是她与汤恩伯之间的交情是众所周知的，与凌春这样背景实在是过于复杂的人打交道，很多计划必须要考虑得十分成熟了才成实施，比如说应该找什么人试探一下她的口风之类的，还是谨慎为好。但他们两个人因为刚刚为凌春的事吵过一架，怕再影响同志之间的关系，看着符力兴奋的神情，他忍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知道符力与凌春在哪里见面，罗立军就安排了几个同志，在不远处接应他。从各种情分析，当时符力与凌春在茶楼里的见面应该很顺利。之后，他们两个人又到过符力住的这个房间里来过，只不过差不多呆了有十分钟不到的样子，凌春就走了。

看到凌春离开了，在暗处警戒的同志觉得符力应该安全了，也就带人回去向罗立军汇报平安了。可是等罗立军这第二一大早赶过来，是想和他说说“迎春行动”的一些细节。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一个场面。

再次仔细搜查了整个现场，罗立军又找到了一些疑点物证，包括那女人脚下的一串钥匙，都装到那个似乎是凌春的包里带走。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给符力和那个女人都穿上衣服。这里发生了命案，随时都有意想不到的危险发生，是非之地不易久留。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符力，罗立军百感交集。

“必须尽快找到凌春，只找到她，才能知道这个凶杀案的真相。”罗立军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