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更乱了

凌春她们的车子开到上海地界之后，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远远地跟上了。

与罗立军他们一群人不断议论猜测相比，何三春的消息途径显然更胜一筹。

凌春失去踪影之后，保密局系统都发动起来也没有找到，此时何三春就想到了一个人：董纯。当年他就是通过董纯介绍认识的凌春，现在人家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综合参谋处的处长，或许他那边倒是有凌春的消息也不一定。

结果，这一回还真就让何三春给蒙着了。得到凌春借车回老家的消息后，何三春马上安排那边的保密局人员打听消息，所以，这会他派出去的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进入上海的路卡边候着凌春等人坐着的车子了。

跟着凌春车子的是何三春从上海保密局调来的行动队，领头的人是行动队队长，叫李清。这个李清早些年还是凌春的一个接头人，军统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是通过他和凌春联系的。因此，他对凌春的底细，算是了解得比较清楚的。

“血玫瑰”计划李清并不清楚，但是何三春让自己盯着凌春，他就有一种预感。何三春是在凌春身上做点文章了。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这样子跟着凌春，如果万一出现一点闪失，自己很可能会有麻烦。因此，他一点也不敢马虎地注意着前方的细节。

李清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凌春会带着人下车，那样子，这胡同小巷子很多的地方，要想不被她发现地跟踪上，还真有一些难度。而且，他已经知道凌春身边还有两个警备司令部的人，身上都有家伙，搞不好就会擦枪走火。

好在李清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前面那辆军用吉普车一路上开得很平稳，最紧要的是，车子上一直没有人下来过，就连车门都没有打开过。

不过，李清悬着的心，没过多久，就又提起来了：凌春坐着的车子，居然没有往她家方向走，而是直接往老租界那边去了。凌春的这一行车路线，让李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老租界那边的地形太复杂了，各种各样的建筑都有，道路多半比较直。在这种直道跟踪，更容易被前面的人发现。

这时候，李清自己需要迅速作出一些判断：一是凌春是否是发现了自己的跟踪，故意绕道而走。如果是那样子，那自己倒不没有必要躲着藏着了，应该贴上去，免得前面的车利用直道突然加速跑了。二是凌春往老租界跑，或计只是因为她自己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情，需要到老租界那边办一下，所以，先不回家，而是去老租界。

而就在这时候，范长河因为看到天黑下来了要赶时间，催促司机把车开快点。军用吉普车的油门一加，速度一提，后面的李清就急了。看样子，自己的第一判断是对的，凌春刚才之所以往租界开过去，就是发现了他的跟踪，这会，就是想用老租界的直道，把他给甩掉。

于是李清马上就下令，他的车子也开足马力追上去，并且想办法迫使凌春的车停下来。这时候，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不如直接控制住凌春，等何三春回来再作处置。

然而，李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错误判断，直接使整个事件的发展方向产生了逆转。

本来，范长河倒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车子跟踪，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往这方向想，但是，李清的车突然加速冲上来，却引起了范长河的注意。

“有人跟踪我们。”事实上，李清的车子在后面跟着同，或多或放还是有些感觉的，只是范长河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李清驱车赶了上来，发动机突然加速的马达轰鸣声，让范长河突然想起，这车子跟在自己后面已经有一会了。于是，他扭头对凌春说道。

“啊！”一听说有人跟踪，凌春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上来了。自己这一路来，已经尽可能地小心了，但还是被人跟踪上来了。她的第一感就是保密局特务。或许，她和符力约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人在紧张的情绪下，遇到麻烦，第一反应，就是寻找一个安全所在。就在此时，慌乱的凌春看到前方“云海客栈”的广告牌了。

“那就是云海客栈。我们赶快到那边去吧，那边有我们的人。”凌春一着急，就指那“云海客栈”的广告牌说道。她就脱口而出的“那边有我们的人”，最终成为她走向茫茫迷途的力证。在后面保密局的审问中，范长河复述凌春这一路上的言行时，再次提及“她曾指云海客栈说过，那边有我们的人”。就是这句话，让凌春的那些高官同乡，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担保了，幸亏还有个仗义的汤恩伯，要不然真的就有大麻烦了。

当凌春这么一说，范长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她要去的那个“云海客栈”。车子没几秒钟，就停在了“云海客栈”的门口了。范长河一下车，就马上把坐在后排的凌春等人，一一拉了出来，连从乌溪老家带来的行李，都来不及拿，就挥手让他们赶紧奔客栈的门厅跑去。

当然，凌春等人的突然举动，给了李清一个措手不及，他开始庆幸起自己比前方的车提前起动一步，要是在这直道远远跟着，估计人消失了，自己都还不会有什么反应。因此，当凌春等人刚刚消失在“云海客栈”的门厅里时，李清的车子也随后就赶到了。

此时，军用吉普车的司机还在车子上坐着，看到后面这辆刚才被范长河称跟踪自己的小轿车，这会呼啸而至，“嘎”地一声停在车旁，五个精干男子迅速下了车来。

要说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司机也是个角儿，在大上海这地方，也是没有敢惹的。现在看这帮人如此凶悍而来，也是心里有些害怕，但嘴上还是挺强硬。司机一开门就下了车，挡住来人的去路：“你他娘的是哪部分的啊，敢跟踪警备司令部的车子？”

但是，李清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和司机罗嗦什么，而是直接把手中的枪顶在他的脑门上，同时亮出自己的证件：“保密局的，怎么了？”

司机当然保密局的人是干什么的，即使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大官，看见这帮孙子，也都是敬而远之，自己一个小司机，当然得罪不起。

“人呐，去哪儿了？”李清看了一下四周，范长河带着凌春等人，已经没有踪影了。他当然不知道凌春的目的地就在这里，还以为凌春他们是从某个地方走了。

“在，在里面呐。”司机指了指“云海客栈”的大门，紧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