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如意算盘

子钧走后，武峰立刻去找总经理麦克。当他走进麦克的办公室时，麦克正坐在电脑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审视着明年的规划。

武峰进来后径自坐到麦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刚要开口，却听麦克高兴地对他说：“刚得到一个消息，C公司决定要并购一家台湾的公司，这家公司的子公司遍布全球各地，他们要把所有子公司的生产信息通通接入我们的规划系统。这又是一个大项目呀！”

“真的？！” 武峰惊讶地说，“那么明年光是C公司的活就够干一阵子了……”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我恐怕没机会再为你出力了……今天我是来向你请辞的，你赶快找人负责工程部吧，越快越好……”“开什么玩笑？”麦克没把武峰的话当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语带不屑地说：“这不幽默……”说完，继续看他的文件。武峰神情严肃地说：“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我可能会被递解出境。” “什么？”麦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噌地跳了起来：“公司刚有了起色你就要走，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能告诉我原因吗？”武峰犹豫了一下说：“请相信我没有杀人越货，是政治原因，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麦克不再追问，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问：“非要离开？”武峰说：“至少要做这样的准备。”

公司的产品都在武峰的脑子里，公司离不开他。麦克思考着在屋里度起了步子。忽然他走到武峰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要走，去坐镇上海的分公司，工程部的主要力量都在那里，工程部依然由你挂帅。”没有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从麦克办公室出来，武峰感到一阵轻松。

回到办公室后，他看看表，已是午饭时间，正准备出去吃饭，桌上的座机响了，他看了看电话号码，知道是玛丽打来的。武峰预料到她还会来找，只是比自己预想的晚了几个小时。于是他等电话又响了两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才拿起了电话：“哈喽！我是武峰……”电话里传来了玛丽快活的声音：“我们昨晚的谈话很尽兴，我喜欢那样开诚布公的谈话，希望我们永远这样坦率。”武峰简短地回答：“没问题。”“就喜欢听你说没问题！”玛丽迎合道，然后兴高采烈地问：“今晚在拉斯维加斯有个很棒的演唱会，三大男高音联袂演出，我有两张演唱会的入场卷，我们一起去吧？”她的声音中透着兴奋。“今晚？让我看看今晚的安排……”武峰故意犹豫着，“真不巧，晚上我有朋友的派对。”玛丽略显着急地说：“向朋友解释解释……我知道你现在不忙，就擅自做主让助手把机票和房间都订好了，饭店我订的是金字塔饭店，之所以选择那里，不瞒你说是为了投你所好……”武峰笑问：“为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个饭店？”玛丽骄傲地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查阅了你在拉斯维加斯的所有记录，我发现你选择这个饭店的概率超过了70%，可见你多么喜欢那里。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它，在我看来只有考古学家或盗墓贼才会把走进‘墓穴’当作一种享受。”武峰笑笑说：“谢谢你这份细心。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怎好拒绝？我们几点走？”没想到武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玛丽快活得仿佛要飞起来。她让武峰马上回家准备准备，一小时后她去接他。

放下武峰的电话，玛丽立刻开车回家。为了节省时间，她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旅行要带的东西。这时车载电话响了，这电话连着她的办公室座机，她扫了一眼号码，赶紧抓起来：“我是玛丽，请讲……”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如耳语般咕哝了几句，她没有听清，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说：“请再重复一遍。”对方的声音依然很低，仔细听才勉强听到：“川军和韦军都来了，现在就在服务台，又订了三个客房，看来明天来的人比预想的要多。”玛丽说：“给你再添几个人手，今晚就到，由你协调行动。我马上要飞拉斯维加斯，有事三小时后与我联系，联系时请打我的手机，不要用客房电话。” 对方简要地回答：“明白。”

一个多小时候后，玛丽和武峰登上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整个飞行与他们相伴的是舷窗外的骄阳和骄阳下的戈壁。飞行本是枯燥的，可是今天因为有了武峰这位惬意的旅伴，玛丽显得有些亢奋。一起旅行的感觉当然与餐聚和派对不同，旅伴要朝夕相处，甚至形影不离，这是彼此加深了解和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当然这次旅行的真正目的首先还是工作。

最近有两个很可能带给玛丽再次成功的机会来得竟是那样偶然。她怎么也没想到，虽然对子钧的调查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却无意中牵出来两条大鱼，一个是台湾方面的武峰，另一个是大陆来的川军。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玛丽从见到武峰的那天起就对他产生了浓厚兴趣，从此以后她一天也没有松懈过对他的调查研究。随着调查档案的日益增加，武峰的面目也越来越清晰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玛丽捏住了武峰作为台湾特工获取美国情报的确凿证据。事实印证了玛丽的直觉，武峰是她的同行。玛丽为这一重大发现兴奋不已，立刻萌生了合作的愿望。这样的合作不是没有基础，一来武峰来自盟友，二来从女人独特的嗅觉中，她嗅出了武峰对自己的好感。同样在玛丽眼里，武峰不仅有一副一点不输给美国人的高大身材和帅气面孔，更有一种让她怦然心动的优雅气质。

昨晚，她邀请武峰来家里晚宴就是推动这个设想的第一步，是一个小小的火力侦察，目的是探探对方的虚实和深浅。与过去一样，在她打给武峰的邀请电话里，一上来她就甩出一个香喷喷的诱饵，告诉他自己有一件关乎他未来的大事要告诉他。

有了上次的经验，武峰对玛丽的诱饵来者不拒，当即答应赴宴。放下玛丽的电话，武峰便在心里猜测着那个大事会是什么？他想李丽不在了，也许与子钧有关？或者是她玛丽导演的一个浪漫小节目？女人嘛，又是单身特工，浪漫的游戏既是手段，又是目的，让人难以分辨。

晚餐在融融的烛光中进行，玛丽望着武峰感慨地说：“时间真快，上次见面是在感恩节前夕，转眼圣诞又要到了……”武峰开玩笑说：“上次见面你让我惊讶，这次该给我惊喜了吧？”玛丽怪怪地看着武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离席，拿来一摞文件，还没等坐下就随手丢在武峰面前，她说：“看了这个，我是既惊讶，又惊喜，还有点惊心动魄……”武峰拿起文件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而光，他没有看完就把文件丢了回去，因为剩下的内容不用看他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武峰先是沉默，然后冷冷地问：“你准备怎么发落呀？”玛丽盯着她说：“那要看你了。”

武峰明白凭她手里的这些东西，自己几乎没有辩驳的空间。他叉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可是味蕾神经好像都被玛丽的文件麻痹了，点心在嘴里索然无味，吃只是为了掩饰情绪，赢得思考的时间，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

武峰身为台湾特工，获取美国的情报是他在这里的重要使命。尽管台湾是美国的盟友，但在中美这个大国搏弈的棋盘上，它只是一粒棋子，它的命运与美国想怎么玩这盘棋息息相关。因此及时准确地掌握美国的情报就成了台湾情报工作中的重要部分。玛丽给武峰看的文件是武峰与某资深议员秘密交易情报的录音摘记和现场照片。看了这些东西之后，武峰着实震惊不小，他忽然想起在上次交换情报时议员频频看表的奇怪样子，猛然醒悟自己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全套。没想到玛丽的身手如此不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拿到了足以对他治罪的证据，这不能不让他从心里佩服玛丽和FBI的效率。

玛丽把文件丢给武峰后一直在观察他，表面上看他还算平静，但她会读心，能从眼神、语言和一举一动中看到心灵的蛛丝马迹，揣摩出人的心路历程。在观察中，玛丽捕捉到了武峰掩饰内心慌乱的细微表情和动作，尽管都是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却无一逃过她的眼睛。比如武峰在开始读文件时眉头曾微微一蹙，那是意外的惊讶；没有读完便把文件扔回来是内心的焦虑；吃东西时的细嚼慢咽是一时不知所措的故作镇定……玛丽很开心，她认为是摊牌的时候了。

玛丽殷勤地给武峰的杯里又添了些酒，然后轻声柔语地说：“你不必担心，现在我们是盟友加朋友，也许将来我们是合伙人……我非常希望有机会与你合作，至少我们可以互通情报，这里的华人很多，你有绝对优势。” 见武峰不语，为了让合作的鱼饵更香，玛丽强调说：“我是说合作互惠，我们也提供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有兴趣吗？”武峰先肯定地点点头，沉思片刻，又略显犹豫地明知故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你们工作？”玛丽摇摇头说：“NO！是盟友、朋友的合作。”烛光中，那张本来挺妩媚的脸，却被一抹透着狡黠的得意之色污染了。

武峰知道这是她给自己开出的价码，若不合作，他有可能被依法递解出境，让台湾的情报界蒙羞，成为美台关系丑闻的主角。然而行内人谁不知道，合作只是漂亮的辞藻，一旦一脚踩下去，以后的事就由不得你了。武峰不会做双面间谍，在他的心中没有**的位置。那么剩下的路恐怕就只有一条了，那就是“滚蛋”，这意味着他的特工生涯到了画句号的时候。想到这儿，他心里浮上了一层失落的阴影。

武峰看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晃晃，这是加州最好的酒，二十年陈酿，却依然色泽清亮。他对玛丽举了举杯说：“祝贺你！”说完一饮而尽。玛丽知道武峰是个明白人，他应当清楚自己没有退路了。于是她一边为武峰添酒，一边柔声细语地问：“想好了吗？”武峰轻轻摇摇头，答非所问地说：“没想到呀……”说着，他拿起酒杯又要喝，却被玛丽修长纤细的手按住，她轻声说：“你可以开条件……”武峰故作矫情地开玩笑问：“若我们合作，你是想要个新老板呢，还是添个新助手？”武峰的问题表明他似乎动了心，这是成功的曙光。玛丽一语双关地答道：“那要看合作的深浅了，若合作愉快，我并不介意是多个老板还是添个助手。”说这话时，玛丽忽然想到另一个正在进行的案子，那个案子经过一系列小心翼翼的准备，明天就是收网的日子，只要人赃俱获，便可大功告成。没想到两个案子同时到了最后环节，心中的得意自不必说。受到成功在望的激励，她要给武峰再添一把柴。

得意难免忘形，人性的顽固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特工有时也在所难免。不知是为了让武峰知道自己对他的看重，还是为了展示合作的空间，或者仅是虚荣心作怪想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玛丽忽然问武峰：“你是否还对子钧有兴趣？”武峰不明她意，谨慎地说道：“她是我招来的……”玛丽打断他的话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跟我就别演戏了……她是不是马上要旅行？”武峰一惊：“你怎么知道？”玛丽微微一笑：“我还知道她参与了一起非法交易。”武峰又是一惊，表面上却佯装无所谓地说：“没听说她做生意呀，怎么和生意人搅到一起了？”玛丽忽然严肃起来，她说：“这是我提供给你的第二个情报，也算是我们合作的开始吧……如果子钧对你还有价值，你要阻止她这次旅行。”武峰问：“为什么？”玛丽说：“那是我办的案子，有人想转道第三国买卖违禁品到中国，子钧也参与了……我关注这件事好久了，明天我们收网……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武峰疑惑地问：“子钧也会做生意？这是天方夜谭，凭我的了解根本不可能。” 玛丽说：“这伙人的核心人物叫川军，是中国大陆来的**子弟，生意做得挺大，是个很有情报价值的人物。子钧是通过飞飞认识他的，我们早就注意这伙人了……”

从玛丽的话里武峰很快拼凑出了大致的情况，一定是那位“很有情报价值的人”落入了她的法眼，或者他身边有他们的卧底，这是FBI和CIA用烂了的手段，由卧底把目标诱入陷阱，然后迫其就范。说白了，就是“逼良为娼”。特工和政客一样，都是华丽外衣裹着的职业骗子。

武峰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过陷阱并不是玛丽的杰作，她对CIA杰森的钓鱼计划完全不知情，她关注的只是这笔交易，为了人赃俱获，她故意给这笔违法生意开了个口子，放猎物进来。

也许是对职业的反思，也许是玛丽的得意刺激了武峰，武峰忽然产生了反制的念头，产生了与玛丽玩一把的冲动。他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她算计，既然自己已经暴露，就算是特工生涯谢幕前的最后一场演出吧。想到这儿，他故意盛赞玛丽道：“没想到这样的大手笔竟出自一位美女，今晚你让我刮目相看啦！”说完眼睛热辣地望着玛丽。

同行的肯定，让志在必得的玛丽提前享受起了成功的快乐，这预支的快乐使她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充满了灵动，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今晚玛丽是精心打扮了的，她知道在异性单身之间，荷尔蒙能随时催开感情的花朵。与武峰在一起，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期待，就是既要捕获目标，又要俘获爱情。

玛丽的晚宴完全按照她预想的节奏把武峰一步步逼到了墙角。然而晚宴之后，当玛丽习惯性地反思自己说过的话时，忽然感到了隐隐的担心。虽然武峰是台湾盟友，但毕竟也是华人，他会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呢？万一那样，她的收网行动岂不前功尽弃？干情报的最忌讳心怀侥幸，为了万无一失，玛丽迅速采取了补救措施，一是连夜启动了对武峰的特级监视，包括他的所有通讯手段；二是明天她要与武峰寸步不离的在一起，死死地缠住他，不给他万一的机会。

玛丽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她慢了半拍，让武峰走到了前面。

这次旅行对武峰来说并不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冲动，他毕竟是谍海生涯磨练多年的特工，当然明白玛丽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在飞机上与玛丽的亢奋相反，武峰始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尽管他对玛丽的照顾周到而又温馨，但玛丽看得出来，他说话时总有点心不在焉，笑也显得勉强和生硬，玛丽以为这是昨晚的摊牌在发酵。

飞机在傍晚时分进入拉斯维加斯的上空。从飞机上俯瞰拉斯维加斯的夜景，绚烂而又喧闹，让人还没有着陆，心已松开了对欲望的捆绑。这里是宣泄欲望的地方，从飞机着陆的那一刻起，随着欲望的膨胀，你的钱袋便不再属于你了。

拉斯维加斯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陌生之地。他们下了飞机，拿到预租的车，便一路向“金字塔”飞奔而去。

车开出机场不久，玛丽的电话骤然响起，她看看号码，对武峰说：“你别出声，我接个电话。”武峰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算是答应。玛丽接通电话，表情和口气立刻切换到了老板的状态：“亲爱的，你在哪儿……请讲……其他人今晚就到……我再讲一遍，不要着急，耐心最重要……嗯……就这样，好好睡一觉。”放下电话，她转而对武峰说：“有时男人做事比女人还婆婆妈妈，这小伙子就是这样，这点小事也要请示……”她讲话的口气好像武峰已是自家人一样。武峰问：“新手？”玛丽说：“干了两年了，第一次领导抓捕行动，有点紧张。”

玛丽的话印证了武峰的猜测，他们不是钓鱼就是挖好了陷阱。武峰应付道：“年轻人第一次单独执行这样的任务都会紧张，当初我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玛丽侧脸看着武峰，好奇地问：“你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武峰说：“我爸妈以前在台湾情报界供职，受他们的影响我从小就喜欢读间谍小说，那是冷战时期，这种作品特别多。现在很难见到好的谍战故事了。”说着，他侧脸看着玛丽。

见武峰不同以往地看着自己，玛丽撒娇地把武峰的脸搬过去，说：“向前看，别看我……”武峰继续开车，车内变得很安静，只有马达和风的声音。忽然玛丽说：“你好帅！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结婚？”武峰反问：“干我们这行的孤男寡女少吗？你也没有结婚呀？”玛丽说：“能接受我的男人内心要非常强大。可惜，我没有遇到。”武峰问：“那么你的内心强大吗？”玛丽说：“我认为是的。”武峰说：“外表的强悍并不代表内心强大。” 玛丽反问：“你见过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人吗？”武峰呵呵笑了，他的笑带着神秘和顽皮：“当然见过……”玛丽问：“是李丽吗？”武峰说：“她呀，正好相反。”玛丽追问：“能告诉我是谁吗？是不是你招来的那个宝贝？”武峰静静地开车，没有回答。

玛丽也片刻无语。过了一会儿，她说：“上次在子钧家你没看出来吗？子钧和大卫是一对情侣。”武峰说：“那是过去时，大卫失踪了。”玛丽得意地说：“你的情报滞后了，他又回来啦。”武峰不由得侧目看了玛丽一眼，说：“是吗？这我真不知道，你的消息真快……哎，你为什么盯着大卫？是因为子钧吗？”武峰的夸奖让玛丽很快活，她说：“对，我对任何接近这位军官的人都感兴趣，包括你。我想，你也同样……”

饭店到了，这是一座对建筑学家很有吸引力的建筑。设计者用四千四百个豪华客房代替巨石，垒砌了这座享誉世界的“坟墓”。走进饭店，绿树流水、人来人往，仿佛是一个喧闹的城中之城。玛丽和武峰的客房紧挨着，放下行李，为了赶时间，他们先去自助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回房更衣。当他们不约而同地拉开门，彼此探头观望时，两人禁不住都笑了。玛丽一袭黑色长裙，头发高高盘起，带着美丽的水晶项链和耳坠，施了淡妆，看上去十分妩媚。她对武峰说：“怎么这么巧？我们不约而同地开门出来。”

身着黑色晚礼服的武峰没有说话，关好门，微笑着走到玛丽的门前，立正，架起左臂，望着玛丽神气地笑着。玛丽赶快关上门，轻快地跑过来，郑重地挽着他架起的小臂，两人如情人一般款款向电梯走去。

晚上的演出非常精彩，三大男高音动听的歌喉和精湛的演唱，激起现场观众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在这样的氛围中，每个自我都被激情融化了。武峰和玛丽也不例外，他们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心事，被歌声带入到了欢乐的海洋中。

看完演出，意犹未尽的他们先到酒吧要了一杯香槟，然后下场赌博。在赌场里，武峰一扫平时的潇洒，下注时显得优柔寡断。当玛丽看到他战战兢兢地投下很小的赌注时，便讥笑他没有大将气魄。而她仿佛专门表演给武峰看似的，压得大，赢得也多，而且每次赢钱后，总会大方地扔给服务生几个硬币作小费，那气派让身边的武峰一下矮了一截。可是赌运无常，赢的机会并不总是向大方和勇敢的人倾斜。结果勇敢无畏、大气大方的玛丽，最后以大输收场；而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武峰却以小赢结束。离开赌台时，输得垂头丧气的玛丽懊悔地说：“我要是早点收手就好了……”武峰则说：“玩嘛，你喜欢过程的快感，我看重最终的输赢。上帝不会把所有的好事都送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