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田壮的判断

春节过后，田壮前脚走进办公室王处长后脚就跟了进来。一进来他就把两个急件递给田壮，并简短地说明道：“这是上海交警总队关于昨晚发生的连环车祸的事故报告，这份是我们上海局发来的内部情资通报，根据你的要求他们详细报告了跟踪目标的行动细节和分析意见。因为两件事都与蓝色福特有关，他们请示后面行动的意见……”

田壮先拿起上海交警总队的报告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结论意见上，念道：“……这是一起涉外交通肇事……经查蓝色福特的司机是一名持马来西亚护照的华裔，现供职在一家美国公司，因为冲撞路人，就是子钧和武峰，被我们的外勤车辆撞开。现场没有人员受伤，但是蓝色福特损坏严重……”

王处长补充说：“有意思的是出现在现场的另外两辆车，你看看这个……”说着，他把几张街道监控视频的截屏照片放在田壮面前，“这是紧随刚才那个车祸之后发生在同一现场的另一个交通事故。吊诡的是相撞的两车相继脱离现场，并且都没有报案。经过对监控视频的分析，在这起交通事故中，前面那辆车的冲撞目标似乎也是这两个人，好像与蓝色福特是在配合行动，幸亏被后面这辆车撞上，否则至少武峰是必死无疑。看来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呀……”

田壮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然后说：“大概有人意识到了蓝色福特已经暴露，或者它根本就是一个道具，用来吸引我们的视线，给我们来了个调虎离山……蓝色福特不能简单地按交通事故处理，你去协调一下接手此案，以假车牌作为切入点，对司机进行突审。”

放下交警的报告，田壮拿起了那份内部情资通报。看完后不无遗憾地叹道：“喝咖啡、进教堂，这老头子‘洋’呀……在这样的弄堂里怎么能跟丢了呢？”王处长也笑笑说：“弄堂里有个宾馆，来来往往的外国人不少……上任务的小伙子都是刚来不久的年轻人，对手却是老江湖。”

一个星期后，在各种证据面前，那位福特司机——马来人不得不承认了自己从事情报活动的事实。据他交代，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武峰，并不是子钧。他还说，自己受雇于一家民间情报组织，只管拿钱做事，从不打听客户的身份。所以他对客户的认识，只能从少得可怜的间接沟通中去感知。因此凭他经验，从这个客户与他沟通的方式来看，对方可能是个美国人。

田壮对活跃在世界各地的这种地下情报组织并不陌生。他知道别看它们表面上都打着民间的旗号，其实是一群被豢养的猎狗，背后往往有强大的势力甚至国家做其后盾。因为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扶持，这些人的触角下可及国际犯罪组织的深层，上可达某些政府的高层。911之后，这样的情报组织忽然有了发展的土壤，业务也异常繁忙起来，很多国际组织、商业集团，甚至某些国家为了规避外交风险，也向他们购买情报，甚至雇佣他们做些台面下的事情。

就在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时候，马来人所在的情报组织辗转通过海外情资部门送来了交换请求，希望用与这次行动有关的重要情报，换取释放马来人。考虑到马来人只对他的上司负责，对客户的情况知之甚少，情报价值十分有限，因此田壮痛快地答应了交换请求。

交换来的情报的确很抢眼，在这简短的情报中，不仅赫然出现了子钧的名字，而且还带出来一位**子弟川军。情报中明明白白地指出子钧和这位颇有背景的川军都是CIA新近招募的特工。

既然他们是CIA新发展的特工，如此珍贵的情报资源按理应被锁在CIA的绝密档案中，怎么会从情报贩子的手里流出来呢？田壮一眼便看出了情报的破绽，他断定这是一个假情报。在情报战中，假情报或失去情报价值的情报往往是保护自己人、干扰对手、实施报复的利器。下面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释放这个假情报？在子钧和川军的身后究竟有什么故事？这与美国人要干掉武峰有什么关系？

对川军的调查一上来就牵扯到了一桩命案。考虑到川军家人的情况，为了慎重起见，田壮把王处长找来，向他布置了两个任务。第一，这起命案的背后有没有其它的背景？借公安局对案件侦讯的机会，正面接触川军和他的亲朋好友，弄清楚韦军和川军的关系，韦军究竟是什么人和案件的起因；第二，让子钧的老同学再跑一趟上海，与子钧和她周围的人进行直接接触，弄清楚为何她和武峰会惹来杀身之祸？最后田壮说：“我们还是那个原则，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