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说不能做又做了

第四章 说不能做又做了

好一位晚报女记者，她先用心理学上的理论，诠释了周天佑自造的成语“急中生力”，自以为必定能取得被采访者的好感，回答她提出的任何采访话题。于是首先提出了刚才市电视台那位记者提出过的，没得到答案还遭到了抢白的话题：你为什么会说“我怎么能这样做”？

没想，晚报女记者先前讨好对方的对“急中生力”的肯定，白费力了。她这道问题，问出大麻烦了。

因为周天佑听对方问起了他为什么会说“我怎么能这样做”，再次激发了刚才他心里想的违背了爸妈警告的事，情不自禁地又责怪了自己一句“我为什么能这个样儿说哪！”但是那种原因可是绝对“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呀！本来又想用一句“谦虚个屁”和“哪有么子别的狗屎原因，完全是我的舌头痒痒”打发对方，可一想人家是女同志，不该说那样的粗话，一时间真个急中生智福至心灵，索性再次假装手臂上巨疼难忍，极其难受地翻了翻白眼，紧闭上双眼昏晕过去了。

周天佑回答不出（其实是不敢回答）他为什么会说“我怎么能这样做”的正确答案，只好急中生智，再次假装胳膊上的伤疼，疼晕了过去。医生护士们忙着对他进行急救去了，电视台、晚报社的记者谁也没有起死回生灵丹妙药令采访对象恢复神智，尽管采访任务没能完成，但也只好做无功而返的准备。不料，突然一阵嘈杂和几个人的争吵声，把周天佑紧闭着的双眼给震开了，并且还震出了他的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呀？”

可不是吗，外面嘈嘈杂杂争争吵吵，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原来，室外争吵双方的内容是——

“求求你们，救救这位兄弟吧！求求您啦！”

“真的是对不起，我们只是个小小的诊所，实在没办法救你这位兄弟的重伤！你们还是赶紧将他送到市内大医院去吧！”

“好医生，我们知道，你们诊所治不好他这样的重伤。可他刚才被机器轧断了左胳膊，此刻正在大出血，我们打电话找市医院叫救护车，偏偏他们的三辆救护车全部出去接重病病人了，没办法我们只得抬他来你们这里，请你们替他先止住大出血，若不立即止住出血，等救护车来了，他也早就鲜血流尽不治身亡了！”

“可我们也没法子止住他这样的大出血呀！”

“可你们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能看着他全身的血流尽，死在你们眼前吗？”

“我早对您说了，我们是个小小诊所，治不了这样的重伤。再说，我只是个换药打针的护士，不是医生，你们快把他送走吧！”

“啊呀！他没有呼吸了！怎么办哪！”

“胡医生，胡医生，你快出来看看吧，这位病人流血不止，快要停止呼吸了！”

听见外面护士的急呼，忙着急救周天佑的胡医生赶紧出去了。

可是，他看到了病人还在大出血的左臂，是被机器轧断了手臂上血管动脉，才流血不止，急忙探了探病人脉搏，又翻看了病人的眼皮，最后说：“迟了！晚了！他已经------别说我这个小诊所的小医生，就是市里医院的专家教授，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回天乏术，岂不是说这个病人已经伤重难治，浑身血液流尽，不幸死亡了？

本诊所的医生护士，抬送病人来的工人兄弟，听了胡医生的结论，一个个只能默默流泪，连哭也哭不出声了。

“不要慌，让我看看！”

突然，有谁这样喊了一声。

这是谁呀？是救护车来了么？可没听见救护车开来的喇叭声呀！

是哪位比胡医生更高明的神医从天而降了么？不然，他看不看能起什么作用嘛！

不，怎么会没作用呢？若是没作用，他喊这么一声干什么嘛！又是舌头痒痒了么？

就是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胡医生说回天乏术了，便回天无术了么？

那么，喊出这一声“让我看看”的，想必他是回天有术了！

废话！人家若是回天无术，干嘛要喊让他看看哪！

不是有句俗语：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吗？

这么说，喊让他看看的这人，有“金刚钻”了罗！

当然哪，不然，他喊个什么，嗓子眼痒痒么！要知道，他可是说了“我怎么能这样做”的，两次访过湘西万毒山，进了何尘门，登了堂入了室的周天佑啊！

周天佑啊，以他能手按“疯牛”驾驶员脑门心，让疯牛跟电杆象征性地亲吻了的能耐，应该对这个病人回天有术。可他不是说了“我怎么能这样做”么？

怎么啦？他周天佑说的那句话，谁录了音？他做那些事时他父母又没在场，谁还能限制他说了不能做便不能再做一次了？

没有吧？既然没有，就睁大眼看着这个有“金刚钻”在手的小保安，又在怎么做吧！

快瞧吧！小保安周天佑开始他的“再做”了！

首先，他既不探病人的脉搏，也不翻看病人的眼皮，而是先在病人的胸、左胳膊左肩根部几个部位各点了一指，说来也奇怪，病人大腿伤口处立刻便止住了出血。

影响病人生命的大出血止住了，周天佑这才像胡医生那样探脉搏，翻看眼皮，听呼吸。大概胡医生和病人兄弟们的话没错，病人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稍稍想了想，才用双手掰开病人紧紧闭住的嘴唇，牙关，自己的嘴对着着病人的嘴，做了一两分钟人工呼吸，大概他的双耳听到了病人鼻孔中吸气呼气的声响，看到病人刚才已经惨白像张白纸的脸上，显出了红晕，这才站起身直起腰杆，对那几名抬病人来的工人兄弟们说：

“你们这位工友兄弟，左胳膊腿被机器轧断了动脉血管，大出血流血太多，造成心脏呼吸停止跳动接近死亡。赶快，不能等救护车了，得赶紧让你们工厂派一辆车送他去市里医院救治吧！我不是医生，只能保住他的心脉暂时不断，止住他的大出血，接下来他的一切，只得靠专家医生的医术和他自己的生命力了！”

病人的工友兄弟们要给周天佑道谢，周天佑把他们的话堵在口腔里，向他们催促道：“眼下送他去大医院是火急中的火急，你们快去叫车来吧！”

那几名工友一人打电话让厂里派车来，几人正要抬起病人，东关市电视台的那位记者伸手把他们拦住，脸对周天佑说：

“周天佑师傅，先前你从卡车车轮下救出四条人命，帮助油罐车司机急刹住车，避免了一次特大事故的英勇场面，我没在现场，未能摄下实况视频，已经悔之莫及。刚才我又失职地忘了对你给病人止血，做人工呼吸，救他活过来的抢救过程，做及时的录像。能不能耽搁他们几分钟，请你重新把刚才救他的动作再做一遍，我好做出视频放给全市、全省乃至全国观众观赏与学习？”说着便命令摄像师做好录制准备。谁知周天佑一掌将他推了个四脚朝天躺倒地上，而且厉声责备道：

“你只知道完成你的采访任务，领取这个月的奖金，怎么不知道这位病人工友的生命，不仅不能耽搁几分钟，连几秒钟也不能耽搁了。你应该好好想想。是你的不失职重要，还是这位工友兄弟的生命重要？”紧接着，对那几名工友说：“来！我托住他的胳膊，你们抬他到门外等车！”

好啊！太好太过瘾了！周天佑那一掌，这一番话，推的电视台记者不仅摔疼了屁股，连对方连脖子也给“推”红了。还感动的在场的每个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这样一来，东关市电视台当晚只是在《本市新闻》栏中，播出了一则没超过两分钟的新闻，轻描淡写地向观众介绍了，日资佐野制药厂保安周天佑，从酒后驾驶的油罐车车轮下，救出了一对母女一双师生的性命，也保全了上千亿财产和几千人生命的事。《东关晚报》则长篇累牍浓墨重彩地以《小保安大英雄》为题，无声有色宣传了周天佑见义勇为舍身救人护厂，消弭了一场特大火灾的英勇事迹，和在小诊所里救活了因重伤大出血，已经停止呼吸的一名工友生命的行为。句句字字中注满了对英雄的敬佩（大概是碍于同行的脸面，电视台那位记者被推倒受指责的情节只字未提）。至于周天佑为什么会说“我怎么能这样做”七个字，和紧接着的说不能做又做了的原因，那位晚报女记者的生花妙笔更把它升华成了：

“什么是真正的大英雄，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什么叫居功不傲，这就是居功不傲！周天佑师傅不但丝毫不居功自傲，还认为自己当时，将那一对师生和另一位母亲抓起便扔的举动，太过于莽撞，没有考虑到，被救者是否免去了车轮下丧生之厄，又将遭到摔成重伤的后果，所以才对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深深后悔他为什会那样做？不过，也好在他没有先思考应该如何做，才去救人。不然，那样便会真如他所说的:：‘我要是先想好了为什么要去救人，再跑过去，那两对母女、师生，恐怕早已成为大卡车车轮下的冤魂了！’”

周天佑救人之后，为什么说出那句“我怎么能这样做”的答案，没令记者们满意，却引起了佐野三原的惊喜和怀疑，一直耿耿于怀，而且想得到正确答案的欲望愈来愈强烈，强烈到非让这个神奇保安做他的贴身保镖不可的程度。所以第二天，他立即在他的别墅书房内，召开了一次极其秘密的“五人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