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14

013

就这样陈大福拉着脸扛着枪回去了，不理两个在后面假惺惺地喊陈大福吃饭。一路上村民和队员看到陈大福肩膀上的枪都很好奇，队员们都知道这杆枪没子弹，都善意地笑陈大福被领导忽悠了。

回到院子里，柱子刚好在家里，看到陈大福扛着枪回来，急不可耐地让陈大福把枪给他看看，反正没子弹，陈大福就大方地把枪给他看，柱子拿在手里反复地看，一脸兴奋，孩子和蛋蛋也围着看。陈大福哭丧着脸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第二天队里来人喊陈大福去队长那里，陈大福没精打采地跟着去了，连枪都没带，胡队长看到陈大福，把他拉到院子里最里面的一个仓库里，里面都是破烂和几袋粮食，最中间的桌子上有一挺打不响的机枪。

胡队长跟他说这挺机枪原先是能打响的，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打不响了，原先以为是**分子搞的破坏，保管的文书也被牵连了被宋政委处理了。妈的，陈大福现在知道了，没了就是被组织上处理了。胡队长希望陈大福能帮忙看看毛病出在哪里了。

这是一挺歪把子机枪，陈大福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机枪不了解性能和容易出的毛病，围着机枪转了几圈不知道如何下手。机枪被保养的不错，至少在外面看不出毛病，用枪油擦的干干净净的。陈大福拉开枪栓，再扣动扳机，击发正常声音清脆看起来没什么毛病。陈大福在工地上就经常帮着包工头修理一些机器，也喜欢看专业师傅他们修理精密一点的机器，对机器很感兴趣。

陈大福蹲下来研究了半天又观察了一下装弹的漏斗，也看不出毛病来，陈大福为了不让胡队长小看自己站起来跟胡队长说，可以试试，不过不能保证能修好，需要工具拆开看看，强调如果修不好不能追究责任！胡队长听陈大福这样说，高兴地保证修不好不会追究，工具就在桌子里面，让陈大福自己找找看。

等胡队长离开后，陈大福在桌子里面找到了几把简单的工具，先把能拆开的都拆下来，用布擦干净再装回去，每一个零件都仔细看了，没有损坏，没有变形。拆了几遍，陈大福心里记住了，就把装弹器里面的也拆开了，最后陈大福判断出供弹的漏斗和枪机的连接处，一个小零件有点变形，装进去有点卡住进弹，估计是装弹的时候不小心进去了灰尘或者小石子，造成了里面的变形影响了供弹。

陈大福没有把握修好这零件，把机枪原样装好去找胡队长。胡队长不在，陈大福就在他办公室外面等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队长和宋政委回来了，看到陈大福在等他们，宋政委不知道什么事，陈大福就跟他们汇报了机枪的情况，让他们去找个铁匠铺帮自己修理一个损坏的零件。胡队长一听有戏，亲自带陈大福去村里的铁匠铺里，陈大福还不知道村里有铁匠铺呢。

铁匠师傅看了陈大福手里的零件，陈大福把要求跟他们说了，铁匠有点担心地看了看胡队长表示没有把握做的好，陈大福知道铁匠的担心“胡队长和政委都说了修不好不会怪你，你把零件变形的地方用锤子砸回去，再把缺损的地方尽量用硬一点的铁水补上，再进行加热淬火，等到它们自然冷却下来交给我就行了”铁匠师傅这才放下心来开工。

陈大福用钢挫一点一点地按照量好的尺寸磨，磨的差不多再装回去，在铁匠的帮助下搞到晚上终于差不多了，陈大福又仔细检查了没其他毛病，扛着机枪回去跟胡队长要几发子弹试枪。

胡队长看到陈大福把机枪修好了，高兴地把宋政委喊过来看，对于陈大福要求的试枪，两个人都摊开手，没这种子弹。陈大福这才想起来，这枪跟三八大盖是一种子弹的。陈大福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宋政委在后面说了一句“大福，明天上级领导过来，身边的警卫是隔壁大队的，有可能带这种子弹，要几颗问题不大，你明天早上过来吧，修好了给你记大功”。

第二天早上陈大福吃过早饭就过去了，领导已经来了正在里面听取两位的汇报，陈大福看门口的两个警卫背的都是三八大盖，心里想今天应该能试枪了，去仓库里和队里的保管员把机枪搬进院子里。

没等多久几个领导都出来了，宋政委和胡队长跟在后面，领导的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宋政委和胡队长更是一脸灿烂，看来汇报很让领导满意。看到陈大福在院子里，胡队长喊陈大福过去，把陈大福介绍给这位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军装的领导，又向领导申请几发子弹试枪。

领导看到陈大福这么小就会修机枪，明显很有兴致，让旁边的警卫拿出子弹来，警卫很不情愿地拿出几发子弹，陈大福眼尖，看到他口袋里还有的多，就让他多拿一点，不理会警卫要吃人的眼色伸手要子弹。警卫扣扣索索地拿出10发子弹，陈大福先给自己留下5发装进口袋里，跟着大家到村外面的山坡上试枪。5发刚好一梭子，用弹夹插进去，一个临时机枪手拉开枪栓，对准土堆就扣动了扳机，没响！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宋政委脸都黑了。

陈大福上前去看了一下，拉开枪栓检查，发现根本子弹就没有上膛，把子弹全部退出来，妈的都是复装子弹，弹壳都有变形的，陈大福只好把口袋里的子弹拿出来挑选，用枪油仔细地把挑出来的5发子弹刷了一遍，又把供弹位置全部刷上枪油再装进去让他再试。陈大福一听拉枪栓的声音就知道问题不大，机枪欢快地响了，哒哒、哒哒哒五发子弹一下子全部都打出去了。陈大福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大家簇拥着领导和陈大福一起回到院子里，胡队长干脆自己把机枪扛着回来了，脸上兴奋的通红，宋政委也把灿烂的笑脸给陈大福看了。只有那个警卫在陈大福身后几次催把剩下的还给他，陈大福都装作没听见。自己手里还有一把没子弹的破枪呢。领导狠狠地表扬了胡队长和宋政委，把两个人乐的只看见牙齿了。

跟着他们笑不出来了，领导直接下命令，要把陈大福带回军区，说军区修械部更需要陈大福。两个不厚道的领导哭丧着脸不敢回嘴顶撞领导，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陈大福，希望陈大福自己说不想去，陈大福心里也在盘算着要不要去，在这里安全上好的，两个不厚道的队长政委现在跟自己关系也混的不错，不过这里村子在大山里面，想跑都跑不掉，宋政委手狠心黑陈大福也有点怕，万一哪天他看自己不顺眼了，自己也会没了。

陈大福跟领导说了还有个弟弟要带上，领导爽快地答应一起去军区，胡宋两位看到木已成舟，送了个顺水人情给陈大福，找了个领导不注意的时候带陈大福当初篡改了花名册，把陈大福从享受连级待遇直接提副中队长享受副营级待遇了。陈大福也感谢两位领导这么长时间对他们兄弟的照顾，反正好话也不用花钱。

陈大福出来后把子弹还给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警卫，既然要去混了，总不能得罪了领导身边的人吧，枪要还给队里要子弹也没用了。回去让蛋蛋马上收拾背包，跟老**大婶道别，扛着枪赶到院子里把枪还给了队里，跟着大领导和一帮警卫出发了。

014

陈大福的心越走心越凉，本来还以为军区肯定不在深山里了，谁知道比原先的村子更加往深山里去。晚上在一个山村里过夜，吃饭的时候领导把陈大福兄弟叫到他的房间问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睡觉了。一直走了快2天他们才走出了大山，在一片丘陵地带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一路上领导对他们兄弟俩的情况做了了解，他们也按照前面的说法和领导汇报。领导姓江，是军区副司令，也不知道级别，只是知道他官不小。

军区就在付家寨的边上，周围都驻扎了几只部队，镇子上人很多，也有很多穿着军装的军人和一些明显是军人家属的女人，这些女人大都穿军裤，一眼就能把她们跟老百姓区分开来。

领导把他们安排给后勤部的领导就离开了，说有时间让陈大福来军区看他，陈大福纳闷，都在一个镇子上，什么时候不能见面嘛。后勤部的领导看着陈大福交给他的介绍信差点骂娘，眉头邹的能夹死苍蝇，15岁就副营级了，这让他怎么安排嘛，又看陈大福跟江司令好像很熟，只好先把他们安排在招待所里住下，他们要开会研究一下陈大福的安排。

晚上陈大福就享受到了副营级的待遇了，晚饭都是勤务兵送到招待所里的，虽然吃的不好，但待遇有了，还给自己送来一身新棉军装，四个兜的，可惜还是没有发枪。蛋蛋看着陈大福显摆地换上的军装，告诉他穿起来跟那个老班长差不多，看来蛋蛋真不会夸人。

两个人就在招待所里住下了，第二天陈大福穿着军装准备带蛋蛋上街显摆，谁知道在院子门口就被拦住了，哨兵说上级指示，他们不能随便出去。靠！原来帮自己打饭不是待遇，是被软禁了。跟哨兵说不清，陈大福只好郁闷地带蛋蛋回房间了。

中午照例有人送饭过来，这次陈大福的心情跟昨晚完全不同了，蛋蛋也知道他们的处境不太妙，两个人淹头搭脑坐下吃饭，陈大福一边吃饭一边考虑要不要找个机会跑掉算了，自己的来历骗骗胡队长之类的可以，现在正规部队里自己还真的说不清，特别现在是要把自己放在军工厂之类的保密单位肯定甄别特别严格，在战争年代，冤死鬼肯定特别多，也不多自己一个。

吃过饭蛋蛋去院子里洗碗，三个军人进了陈大福的房间，门口还留下了哨兵，三个军人都板着脸，把手里的笔记本打开就开始问话了。

原来他们是保卫部门的，专门甄别刚刚进来的干部，领头的等陈大福把基本情况都说了一遍，他才插话问“陈大福，你入党了吗？”陈大福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陈大福以前干嘛的只好摇摇头“首长，没有”。他这才把板着的脸松了一点。又问了一些在宋政委那边的工作情况，他们把笔记本合上了“陈大福同志，你的情况我们要去核实，如果再有新的问题，我们还会找你核实的”，说完他们就走了。蛋蛋这才一脸害怕从门外面进来了。

一连几天没人来找，陈大福一直在心里担心，希望这支部队去核实自己的情况的时候，手伸不到日占区，要不然自己真的说不清了，光看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内衣就知道自己的出身不会差，可别是地主家少爷就惨了。陈大福原本对两边都没啥特别，自己和蛋蛋都是小老百姓不懂那些政府的事，哪边做皇帝都跟自己无关，只要自己跟蛋蛋有地方吃饭能活着就行，在横山洼的时候自己还想过将来能做个离休老干部之类的美梦，可现在陈大福已经没有了这个妄想，就是现在他们调查不出来自己编造的来历，将来不打仗了肯定能把那个陈大福的老底给翻出来，自己可没把握赌这个陈大福有个根红苗正的出身。

陈大福自己年纪小，心里有事憋不住也扛不起，特别是关系到自己和蛋蛋的生命，夜里在床上忍不住跟蛋蛋说了自己的担心“蛋蛋，这么久了哥都没跟你说自己的来历，其实哥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逃荒路上了，以前的事我好像都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自己叫陈大福，知道的信息还是身上留下的户牌上才知道，现在我们跟这里的部队走，我担心他们会调查出我真正的出身来，光看我那天醒来时身上的内衣就知道我家以前肯定比较有钱，这里很讲究出身，如果他们知道了我的来历是编造的怎么办？”

蛋蛋出身商人家庭读过书上过新学堂“哥，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以前我在学校也听到过他们的规矩，出身不好的他们都不要，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在这里了也走不掉，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等有机会我们还是去上海吧，做个老百姓总是不讲出身吧，这几天哥你就不要多出门我暗中打听一下有事我回来跟你说”

陈大福心事重重地点点头“蛋蛋你说的有道理，反正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只好这样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就跑，去上海！去香港！”这是陈大福又一次想起来要去香港躲难。蛋蛋听到香港有点兴奋“好啊，我听爹说过那里，好像离我老家不远。不过我听说那里是外国人的地方，我们能去吗？”陈大福支起身子“怎么不能去？只要有钱就行！”两个人想起身上的金条感觉非常心安，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重新躺下陈大福怎么也睡不着了，现在去香港肯定不行，要去也要等到抗战胜利才行，可去香港要护照吗？自己有户牌，可蛋蛋算是黑户吧，那怎么办？这点钱够去香港船票吗？去那里自己能做什么赚钱养活自己和蛋蛋？难道还是去做老本行去工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现在的处境都没解决，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饿死就行。

这天半夜里隔壁院子里来了十几个伤员，陈大福早上黑着眼圈起来看到几个家属模样的在几个领导办公室门口哭，没一会就被几个女人劝走了，下去打饭回来的蛋蛋告诉陈大福她听食堂里的人说这些伤员都是前天在外面打仗被打伤的，还死了几个具体什么事就不知道了。陈大福不敢多事吩咐蛋蛋尽量不要去打听。

晚飯是后勤部领导亲自送来的，看着陈大福他们吃完蛋蛋出去洗碗了，领导才慢条斯理地告诉陈大福，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去修械部，鉴于陈大福的年纪，原来的级别他们已经请示了江司令，陈大福的级别只是地方上任命没有通过上级不算数，去修械部没有职位，只能享受干部待遇，做机械修理的技术员，工作地点在山里，可以带弟弟去上班，过几天会有人送他们过去。陈大福知道自己又被宋胡两位忽悠了，很明智地没有问工资待遇了。

第二天陈大福带着蛋蛋上街，这次哨兵没有阻拦只是吩咐他俩不要走远，两个人路过隔壁院子的时候还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陈大福闻到一股浓郁血腥味赶紧拉着好奇向里张望的蛋蛋快步走过。

部队伙食很差肚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陈大福馋的荒，又担心去山里更加有钱没处花，在镇子上唯一一家饭馆里陈大福要了一只炖鸡和一斤米饭两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餐，伙计看到陈大福穿的军装就知道他们不是领导家属就是干部站在一边苦着脸，等陈大福吃完掏出大洋付账的时候伙计一脸兴奋去找钱，把找回的钱客气地递过来真心实意地说“长官下次再来”

出来后蛋蛋才告诉陈大福，她看见很多家属上街买东西都不是付大洋，手里拿的好像是部队自己发的纸币，上面盖了公章“哥，我们啥时候才能领到这种钱花？大洋以后要省着花”陈大福没好气地回答“等我们领到票的时候就没地方花了，现在我俩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省这点钱，等会回去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买点酱肉回去打牙祭”蛋蛋高兴地说“好啊，天天水煮萝卜都吃腻了，连鸡蛋都吃不到，食堂里有鸡蛋可惜我们拿不到”

陈大福好奇了“领导不是常说官兵平等吗？”蛋蛋撇嘴“领导的飯都是勤务员送去，鸡蛋就是专门给他们吃的，昨天我还在食堂里闻到红烧肉的味道呢，我还以为我闻错了，看到打饭的都在流口水才知道大家都闻到了”陈大福安慰蛋蛋“蛋蛋，我俩没帮他们干事就能白吃白住，既然是白吃就不要计较吃的啥了，起码能吃饱是不是”蛋蛋这才想起去年两个人的惨样红了脸“哥我不馋，能吃饱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一百来米长的街道上没啥店铺，两个人逛了一圈蛋蛋在杂货店花了几个铜板买了点小东西就回去了。院子里的哨兵看到蛋蛋笑了一下通知陈大福明天就要走了，让陈大福准备好，蛋蛋拿出一小块酱肉偷偷塞给这个小哨兵，小哨兵偷偷看了一下周围咽了几下口水红着脸收下了。蛋蛋小声跟陈大福说“哥，刚才给柱子哥酱肉你不会生气吧，他对我可好了”陈大福摸了一下蛋蛋的头，头发已经长了点，脱下自己的帽子给蛋蛋戴上“不会，哥可不小气，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人家好”蛋蛋仰头看着陈大福“柱子哥最想吃肉了，他跟我说他长这么大只吃过两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