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英雄诛霸

汤灿认出这位中年大汉，正是那日救了自己，又被劫持而去的裴辛。 在被押往南京的半路上，牛玉偷偷与裴辛商量，皇子殿下再次落入宁若成手中，如果熬刑不过露出马脚，将有性命之忧，因为宁若成是大学士万安的门生，万安又是万贵妃的死党。二人合计来合计去，决定铤而走险寻机逃回泗州城。

开始二人装作非常配合，逐渐麻痹了郭镛一班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二人终于成功逃出关押他们的民房。郭镛手下都是东厂派来的骨干力量，不是易于之辈，终将二人围在一处芦苇荡内。

牛玉年老体衰，说服裴辛，由他将东厂番役引开，为裴辛逃脱创造机会。这条计策再次成功，牛玉被抓了回去，裴辛辗转返回泗州城。经过多方打听，裴辛获取汤灿仍关在州衙大牢的信息。

直接向宁若成要人显然不行，裴辛想出一个办法，以无钱吃饭为名，青天白日抢劫商铺，非常容易就被抓入大牢。他煞费苦心进入州衙大牢，却连汤灿的影子也未见到，他哪里想得到，汤灿是重刑犯，根本不会关入普通牢房。忍耐了两天时间，裴辛再也忍耐不住，正准备夜间越狱，碰巧汤灿从临时羁押所转移过来。

也是刀疤脸没碰到好日子，惹了汤灿，裴辛岂能眼看皇子殿下吃亏，起身要与刀疤脸他们放对。刀疤脸紧逼上来，步法不乱，裴辛是个中行家，一看便知，这小子平日架没少打，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角色。裴辛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猛往后退，引诱刀疤脸上钩。距离裴辛五步开外，刀疤脸却停了下来，大叫道：“你他娘的，还不快上。”

绕到裴辛身后的卫大疤瘌楚常保，同时大叫一声，一人一条胳膊紧紧抓住裴辛。裴辛用力去摔，却很难甩脱。看不起眼的两人，整日跟随刀疤脸抢劫越货，有把子力气。裴辛暗恨自己看走了眼，只得紧盯对面的刀疤脸，避免吃太大的亏。

机会来了，刀疤脸猛冲上去，对准裴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裴辛双手被缚，只能左躲右闪，间或用脚乱踢刀疤脸，刀疤脸也是经验丰富之人，这些对他根本没有实在的作用。

刀疤脸开始动手，从身后缚住裴辛胳膊的两人，干脆直接将他的身体向刀疤脸的拳头上送，裴辛没躲利索，胸口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心中一热，嘴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裴辛超越旁人的健壮，刀疤脸本来对他是充满戒心的，看来也不过如此，拳打脚踢再无顾忌。裴辛暗自思量，再这样打下去，自己非死必伤，突然整个身子凌空飞起，双脚像铁钳子一般绞住刀疤脸的脖颈。他之所以敢凌空飞起，完全借助刀疤脸两名帮凶的力量，如果两名帮凶瞬间松手，裴辛整个身躯必定跌落在地。

刀疤脸脖颈被绞住，他懵了，两名帮凶也懵了，愣在当地。裴辛用尽全力双脚绞动，只听“嘎巴”一声，刀疤脸脖颈断裂，失去支撑的脑袋，往旁边一歪，整个身子一堵墙似的倒了下去。他的两名帮凶才反应过来：“大哥……”同时松手想将裴辛掼到地上。失去控制的裴辛，不等身子落地，使了一个乌龙绞柱，头上脚下稳稳站住。两名帮凶都红了眼，一左一右扑向裴辛：“我跟你拼了。”

“拼命？好呀！”一击得中，裴辛信心倍增，两名敌人的进袭完全落空，趁对方身躯不稳之时，裴辛双手一伸，二人脑门上的牛挽发髻都被他紧紧抓住，双臂较力往中间猛的一碰，“咔吧”、“哎呦”、“噗”，一连串的声响，只见两人脑浆崩裂，有红有白，乌睛暴突，眼见是不活了。

裴辛随手将二人抖落在地，“哈哈……”一阵大笑。他连伤三命，大牢中其他数十名人犯，包括那个老头，都狂叫着向墙旮旯奔去，挤成一个巨大的肉团。

房间正中剩下汤灿，傻子似的盯着裴辛，同样是满脸的恐惧。裴辛双手血腥，快步走到汤灿近前，轻声道：“皇子殿下，一切罪过都由微臣担着，您不必害怕。”

“你叫我什么？”汤灿大睁双眼问道，“皇子，什么是皇子？”外面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辛摆摆脑袋：“宁若成是万贵妃的人，切记不能暴露身份。”

牢门打开，数十位狱卒在副总牢头的率领下，一拥而进，将裴辛团团围住。副总牢顾不得脏和恶心，抱着绝大的希望分别对地上三人，翻检尸身摸脉试鼻息，再看瞳仁都散了。当他站起身时，脸色已经变得蜡黄蜡黄，杀父仇人似的盯视人圈内的裴辛：“你……你，手段如此毒辣，在大牢中连杀三命，不怕死吗？”

裴辛保护汤灿心切，真未想到三人竟如此命薄，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索性将心一横：“此贼大逆不道，在大牢中妄称皇帝，我杀他们不过是替朝廷铲平叛逆。”

“他们妄称皇帝，谁听到了？谁听到了？”副牢头三角眼在整座牢房中逡巡一圈，数十名疑犯缩脑袋低头，没有一人应声。汤灿想到裴辛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杀的人，被他的豪气所感，从草铺上跳起身，对裴辛的暗示视而不见道：“刀疤脸就是当着我的命妄称皇帝的，我可以作证。”

“你别急，这里跑不掉你的一份。”副牢头向众人道：“他们是一伙的，汤灿所说做不得数。”裴辛眼看汤灿要卷入进来，不敢再强辩，双手从胸前低垂了下去：“这事与汤公子无关，人是我杀的，我愿意伏法。”

“你有种，好样的。”副牢头摆了摆脑袋，十多名狱卒蜂拥而上，绳捆索绑将裴辛掀翻在地，“咔”的又将一面四十斤重的柞木重枷套在他的脖子上。

裴辛失去反抗能力，副总牢头才从原处过来，抢过一名狱卒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裴辛的脸上、背上、腿上……嘴中骂骂咧咧：“老子至少一年的俸禄都丢在你手上，老子抽死你……”**蘸水，狠如蛇蝎，不到顿饭工夫，裴辛已是周身血肉模糊，只是紧闭双眼咬牙忍受。

汤灿长了这么大，何尝见过一个人为了自己，遭受这般苦楚，双眼早已模糊，扑爬到副总牢头面前，双手抱紧他的胳膊：“别打了，别打了……”

裴辛比自己挨打更难忍耐的口气叫道：“皇，皇—公子，您是何等的身份，这样的小人不值得你如此呀！”